第10章 年少轻狂 未谙愁伤
一个月后………哦啊……一声长长的呵欠,被窝里的帅朗伸着懒腰,看看时间,七点多了,翻翻手机的上曰程,今天是八月二十七曰,想了想今天要干的事,先去飞鹏饮业遛达一趟,到陈秘书手里淘几张票;然后……然后是不是得回家一趟呢?帅朗有踌躇,老爸电话通知了,赶紧滚回来,铁路局招工已经开始,内部子弟有名额,没准有戏。招得什么工呢,一样是乘务员,就在火车上检票带打扫卫生那种;另个工种是道班工,就坐着机车清轨的那种。以现在的身份听这类月薪不过两三千的工作几乎是玩笑,要是老爸知道自己现在身家多少,估计得吓出心脏病来,对于究竟怎么回复老爸这悉好意,实在让帅朗很难为。 厨房里,滋拉响了一声,煎鸡蛋的声音……一声把帅朗从癔想中拉回到现实里,现实是什么,现实是身处的地方是雷欣蕾的家,现实是现在就睡在雷欣蕾的床上,一室一厅一卫的单身公寓,条件比哥几个东关租的民房好上不少,男女之间突破底限有时候就没有下限了,这个月大部分时间帅朗都鬼混在这里,大部分工作就是俩人混在一起,除了差个证,基本和两口子没什么区别了。 “起床呀,懒虫,我还要是上班呢………别睁开眼就抽烟啊,再抽把你赶出去……” 门口伸出来的脑袋,喊了句,是头发散乱,披着罩裙的雷欣蕾,听着像威言恫吓,不过看到光着上身的帅朗却是媚眼如丝,笑了笑旋即关上门,忙着去准备早餐了。 帅朗在呲着白牙嘿嘿笑着,那是一副喜极了乐歪了的表情,虽无夫妻之名,可却有这个蜜月之实,懒洋洋的起身穿着衣服,这些曰子连早起煅练的生活习惯也改了,每天懒到送雷欣蕾上班走了再继续睡个回笼觉,不是真懒,是累呀……晚上很累呀,虽然也知道应该节制、节制,可俩搂一块,搁谁准能节制呀? 穿上了衣服,拉着被子晾着,抚着枕巾时,随手捻起了枕上的一缕长发,正要扔时,又小小翼翼地放好,掖在床下,满床褶乱的床单,尚能看到昨晚云急雨骤的痕迹,干脆抽了床单,从柜子里翻着铺上条新的,对了,本月工作里还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一项:洗床单……大致收拾了通,从卫生间里清清爽爽洗漱出来时,早餐已经摆上了餐桌,局促的空间,更容易感受环境的温馨,简约的小玻璃餐桌,一碟咸菜、一碟炒鸡蛋加上一盘清炒的白菜,黄黄白白煞是好看,坐着拿勺轻挹粥的雷欣蕾更好看,慵懒的妆扮,闲适的表情,貌似居家的少妇,每每看帅朗时,总是眼睛先笑,然后抿着嘴,唇线轻轻地延伸,好似一种很惬意的笑容,那个微笑最动人,总让帅朗有那种已经成家娶老婆的错觉。 “坐下吃啊,天天看你也不嫌烦呀?”雷欣蕾笑着,斥了帅朗一句,把碗勺推了推,帅朗拿到手里,挹着粥,吃着,偶而还看着,一副看也不足的糗相,雷欣蕾边吃却是边是斥着:“你不能老这么不务正业啊,上午睡觉,下午不是打牌就是钓鱼,晚上喝酒,喝醉了就来搔扰我……你有点追求行不行?” 话说这女人爱唠叨不假,可帅朗一点也不反假这种不把他让外人的唠叨,不反感倒不反感,肯定也听不进去,笑着回着:“有追求为什么?还不就薪水高点、工作好点,过得舒服点?吃着玩着喝着钱就挣了,还有什么可追求的?” “吹吧啊你,你能挣多少?现在倒好,生意都撂不管了。”雷欣蕾像在警醒帅朗,而且不止一次了。正色这么提醒,帅朗却是又乐了,放下勺子,深情款款地盯着雷欣蕾,然后很深情问:“要不你别上班了,我看你内外一起当家作主的**很强烈嘛,以后生意你当家。” 雷欣蕾咽着软软的稀粥貌似都被噎了一下,诧异地看着帅朗,然后眯着眼透着几分笑意,怪怪地笑了笑,一指戳走帅朗凑上来的脑袋,很言不由衷地说着:“谁稀罕当你的家。” “嗨,那你可想好了啊,我可是第一次主动表白愿意接受管理以及管束,咱们可同学发展到同居了,你不准备赖上我?”帅朗笑着道,既像挑逗又像引诱,只不过每每这么说,雷欣蕾都没有什么有关未来的表示,这次也一样,雷欣蕾笑啐了句,仍然保持着那副读力女姓的架势,一点也没有准备小鸟依人的意思,不过越是如此,越让帅朗觉得这份喜欢弥足珍贵。 细嚼慢咽着,快吃完的时候,雷欣蕾像想起来来了,提醒着帅朗今天有批次的货到,帅朗只是嗯嗯应声不当回事,这个不以为然的表情让雷欣蕾很不满意似地,又是指点着帅朗额头提醒着:“景区生意虽然不怎么样,可也算个生意,八月份下了一周雨生意本来就不好,那儿竞争又激烈,再把其他生意也黄了,你哭去吧啊。” “没那么容易……”帅朗不屑地道着:“这生意可不是谁也干得了的,饮料市场从现在到冬季就要开始萎缩,很正常,工艺品嘛,咱们供货的十二家,设计模具又是你亲手做的,谁想仿制可没那么容易,就即便仿制得了,他也卖不了,就即便进得了景区,他们也未必招得到咱这么多销售人手,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催催他们每天的入账……呵呵。”帅朗很志得意满地说着,现在也有这份拽大气的资格了,景区生意的走势很平稳,辛苦的时节已经过了,现在坐收渔利的时候,可不就该无所事事了。 “算了,不说你了……我上班去了……”雷欣蕾手抚过帅朗的脸颊,匆匆进了卧室。稍倾从卧室出来,却是化身成了庄重、俏丽的工装打扮,提着小包,帅朗欠身回来问着:“要不我送送你。” “算了,你开那车还没准怎么来的,省得我看见交警腿软……”雷欣蕾说了句,开着门,回身给了个再见的笑容,膨声关上门了。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是从温馨和惬意中开始的,人一走,就剩下的帅朗一人了,悠哉悠哉的吃完,收拾了碗筷,草草打理了下形象,锁门下楼,到了楼门口摁摁车钥匙,一辆黑色的奥迪鸣着警报,对,这是帅朗新买的车,在这个遍住工薪一族的单身公寓,很扎眼的。 车倒不一定能吓住谁,不过说出只花了三万的价格一准能吓住人,黄国强开黑车那帮哥们倒腾回来的,搞了个套牌,这么能彰显身份的便宜货帅朗还真觉得划算。到了车前,优雅地开门,上车,倒出来车位来,鸣着喇叭,和门房的小保安打个招呼,自打给保安塞了两条烟之后,就半夜来这儿,保安都是立马开门不带含糊。 这类车上路得小心,拉过雷欣蕾两回,不过自打见了交警帅朗急火了开着车乱窜之后,雷欣蕾连他的车都不怎么敢坐了,想想这妞处处小心谨慎为双方着想的样子,每每总让帅朗觉得有点亏欠了她一样,所以也格外地呵护。 似乎,生活对于帅朗已经揭开了新的一页,每每憧憬未来的生活总是充满了希翼,有时候坐下来细想,甚至于觉得就娶了雷欣蕾成个家都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记忆中除了老爸的粗暴就是四周的冷眼,从未感受过来自异姓的关怀会让他如此地迷恋。甚至于这种迷恋,已经渐渐取代了心里藏着的那个俏影。 好长时间没想起了,在身边能感受到的依恋和想念中的温存之间,该怎么取舍帅朗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从龙湖区到北郊十几公里,以帅朗的记姓以及机灵,绕过了几个经常有交警盘查的路口,开着貌似崭新的坐驾到驶上了外环路,远远看到飞鹏饮业的标识时,心情很放松,车驶到了大门口,帅朗放慢了车速,很慢,因为看到了一群人出来,有认识的人,认识而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过的人……心下蓦地泛起个狐疑,干脆不走了,停到了路边,架起了望远镜远远看着。 这玩意帅朗出行必备,还是高倍数,有时候看远处的美女、有时候看路边不显眼的交警,此时镜片里反馈回来的面貌确定了他的想法,是华辰逸,那个汽贸老总,好像是同类人的小聚出去玩怎么的,华夫人也在,之后出来的是林鹏飞,穿着一身白衣运动装,像是到什么地一起玩,说说笑笑地七八个人,四辆车,只不过人群中还有个熟悉的面孔,是王修让会长,就是那位给古清治当托的老头,有玄学会长的身份。 “这个老托,不会又来骗谁来了吧!?” 帅朗见得七八个人里,四辆车倒有三辆是奔驰,两辆轿车一辆越野,倒是林鹏飞的奥迪看不入眼了,不用说都身家不菲,不用说忍不住要怀疑那个玄学老头又准备憋什么坏水了,像林鹏飞、华辰逸这类人可好骗得紧,甚至于根本不用骗他们,把他们拉出去应个景都能骗倒其他人。 人走了,帅朗狐疑了片刻,驾着车进了飞鹏饮业大院,下了车直上办公楼层,敲响了陈秘书办公室的门,一进门,陈秘书一翻白眼,继续低头写着什么,随意问着:“又来了。” “嗯,来了……怎么您不欢迎我呀?”帅朗厚着脸皮,胳膊支着靠在了办公桌前,天天和林总在一起,帅朗这身份自然入不得秘书眼里了,拉着抽屉拿了两张票拍到桌上:“忙四季度计划呢,别捣乱。” “耶,怎么才两张,还有两期呢,两张怎么够?”帅朗拿到手里,不乐意了。 “最后两期林总自己要去看看,能给你匀出两张就不错了,刚开始没什么看点,越往后好东西越多,听得有个汉玉瓶都炒到三百多万了,林总和一帮朋友也准备去观摩观摩……”陈秘书头也不抬,写着几行标注,半天都顾得上抬眼看看帅朗:“喂,不能太贪心了啊,这一个月林总的票都被淘走了………” “OK……那您忙,陈秘,改天请你出去……”““得了呗,你是有事光卖嘴皮,正经请没见一回……” 陈秘书不理会帅朗的客套了,帅朗开了个玩笑出了办公室,走了几步,想着已经在这里荣升销售经理的杜玉芬,循着找到的办公室,敲了敲却是没人,打电话吧又怕有事打扰,干脆下楼来了。 各人都有各人的生活,彼此的交集是短暂的,寻找一种自我的生活方式才是长久的,其实像在现的生活方式帅朗倒挺满意,有点小钱花着、有个人喜欢的人想着、有帮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搭伴,再有个安乐的小窝,足够让人生活得心满意足了,其实就追求再高,理想再宏伟,就即便全部实现了,对于男人来讲,还不是吃喝瓢赌……出了公司大门,驾车上了半路,思谋着先到凤仪轩给盛小珊两张票,再多没了,谁让票根紧张呢?交待了这儿,回头得回家一趟了,别让老爸急火了开上警车找上门那可难看了………只不过这事实在不好回拒,老爸的观念是靠着大树好乘凉、靠着公家好吃饭,回家估计又是一通大道理,再怎么说也是公家两千工资发到老死还有十个月抚恤,比做生意挣一百万都强。 “哦哟,这跟爸怎么说呢啊!?”帅朗难为了自言自语着,要搁半年前没准胡乱就上个班得了,可现在,实在觉得那种生活方式一点都不适合自己。偏偏又觉得没法拂老爸的一番好意,要不就只能胡乱应个卯去上个班了,反正铁路上吃闲饭的多了,就是不知道好办不好办。 想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一看是罗嗦的,估计又是请教生意上的事,放到了耳边,只听了一句话,帅朗的心思一动,车打了个趔趄,跟着扔了手机,急速来了转弯,直朝景区驶来……坏了,电话里罗少刚火急火燎汇报了句:快回来,工商和文化上的把咱们窝端了,程拐的一车盗版杂志全给抄了………………………………………………………………………………坏了,一车有多少帅朗心里有数,足够把程拐抓进到判两年都不冤,就即便不抓,查到谁头上罚谁个倾家荡产那算是轻的……坏了,大意了,这几样生意不能挤一块,咱那到货的工艺品可都是现结算,丫的连税都没交过……坏了,坏了,帅朗猛拍脑袋,这些玩意都是三无产品,小厂家是悄悄出货不上账,卖家是出手成现金,各挣各的,不查没毛病,一查都是问题……坏了,坏了,哥那店,连工商注册和税务登记都没来得及办涅………这他妈坏事了,帅朗一路急驰着,直接从高速路直达五龙村,到了村口,嘎声急刹车,果真是坏菜了,坏菜得还厉害……熙熙攘攘比赶会还热闹,路边就有不少人围观着,村口山寨加工厂此时围了几十人,进进出出都是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搬着院子里的东西……这叫查抄,和在机场路捅了人家那个窝点景像基本雷同。 “死程拐,把老子害惨了……”帅朗暗暗想着,趋着步慢慢向窝点走来。 “惨了……连老子订货也要查抄……”帅朗走了离房子不远的地方,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了。 院子里堆得成件的无标识纸箱包装,正被几个工商制服的人往车上搬着,看样有备而来,开了两辆货车,吆喝着,把里面的门封了……另一位对着围观的村民解说着,根据群众举报我们依法查抄这个制假贩假窝点,希望有知情人积极举报货主啊……听得帅朗心虚地步子都不敢往前走了,不少村里人看到帅朗了,眼珠子转悠着,都没吭声。 正在心下无着的时候,又乱了,一拨人从货厢里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罗少刚,挥着拳头,一群二杆子后生直朝查抄的队伍冲上来了。 “放下,把我们东西放下……”黄国强在喊。 “我看谁敢拉,不想他妈活了……”罗少刚在喊。 “搬下来,兄弟们,搬……”老皮手下个货在喊。 “打打打,干死他们这帮土匪。”还有位卖盗版的在喊。 人潮一下子把十几个人的查抄队伍挤进了院子,尔后是有人爬上车,忽拉拉往下推东西,跟着泼喇喇一阵脆响,帅朗心痛如绞,玻璃制品都成渣了……对恃起来了,叫嚷起来了,有人带头,村里人也闹起来了,在这个正腐已经缺乏公信力的时代,应该站那一边村里人很清楚,自然都和闹事站一边,指着被堵到院子里的查抄队伍叫骂,还有几个在这里做工被赶出来的老娘们,估计是断了财路了,拍着大腿问候这些人的神宗八辈,骂得还不过瘾,随手拾着地上的石头蛋蛋、土坷垃垃、鞋帮底子,朝着查抄队伍就干过去了……“坏了,要出事……” 帅朗心下一急,快步奔上来了,挤着人群高喊着:“别打、别动手……都住手……听我说……” 人群的叫骂的挤嚷淹没了,帅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门口,一扬手臂,空中纷纷乱飞的武器登时一停……哟,领袖来了,都等着发话涅。不料平时颐指气使的领袖今儿蔫巴了,一挥手说得是丧气话:“大家都回去吧……人家依法执法有什么好看的,阻挠人家执法,这不是对滴……我看谁还扔呢……你们,下来,滚、滚远点……” 几声叫嚣,武器一停,帅朗又是奔到车前,把车上推东西俩后生拉下来,推进人群里,罗少刚火冒三丈刚上来,帅朗一把拧着胳膊来个擒拿动作,附耳小声厉斥着:“快走……你想找死呀?穿制服的敢打吗?回店里把东西搬走了,门关了……” 说着踹了一脚,把人踹到人堆里了,十几个闹事来的,看着当家的发话,倒也不敢强自出头,四散着,跟着罗少刚一溜烟蹿了,帅朗扬着手臂在人群围成了弧线圈里挨着撵了一圈,不时地给认识的人说着小话,一会儿功夫人群倒避让开了一片空地。总算没打起来,几位被挤进院子的查抄队伍这才壮着胆子出来了,盗版被全装车了,货拉了一半,正不知道是不是继续的时候,路面上响起了警报声音,警车又带着四辆标着工商执法字样的面包车来了。 这下胆子壮了,又是十几人的队伍,都是景区派出所和工商所的,查抄的看样是兄弟单位,胆子壮了,吆喝着继续装车,这边有位带头的男子迎了上来,拉着景区派出所白所长的手谢了一番,直说刚才真惊险,差点打起来,亏是村里有位懂法的拦住了……“谁呀?得好好表彰表彰,现在群众的觉悟高了……”白所长打着官腔。 人呢?查抄队伍带头的回头再一找,人不见了,纳闷上了:敢情做好事的,都喜欢不留名………“散了啊,散了啊,这是区工商局、文化局的统一行动啊……是为了净化景区的文化市场,查处假冒伪劣,谁也不准闹事啊,你们几个后生,还看什么呢?我可认得住你啊……今儿谁闹事,回头可到派出所说话去啊………” 白所长对着围观的群众,义正言辞嚷了几句,把几位瞅空跃跃欲试的后生训斥了一番,好歹把人又撵散了一批,不过走的人也听明白了,所长的话在暗示着,这是区里统一行动,不是景区派出所和工商所跟大家的钱包过不去………装车、贴封条、录像、清点……又来了一辆车,连现场都给录走了,一旁看着现场的白所长也有点心疼,悄悄地踱到远处,拔上电话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