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真人齐聚，再点顽愚
贾宝玉和贾琏两个人合作，竟真有所成，笼络贾家内部的家仆和外面的民夫，竞标夺项，竟然真是给贾府收拢了近万两银子，贾府本来是内囊虚空，现在有了这银子源源不断的流入，竟是让贾家再度兴盛起来。 贾府的老太君本就想要贾宝玉过上安稳富贵的生活，此时见宝玉和贾琏两人合作，竟有此能耐，喜的合不拢嘴，就是那王夫人，邢夫人等人，见贾宝玉和贾琏真有所成，也就由他们闹去。 大观园也在贾宝玉和贾琏的合作下，开始打地基，圈地，动工。 贾宝玉对大观园知之甚详，大观园中的景象名称，更多是他所定，对这大观园，贾宝玉有着极深的感情，这是“现世”和“前世”联系的纽带。 这一日贾宝玉将定好的吴家事情给贾琏说了，叫上茗烟李贵，备上礼物，向着翠环山而去。 林妹妹一别多未曾见，贾宝玉终究是放心不下，之前因为翠环山有元贞帝摆驾，贾宝玉不敢上去，现在元贞帝将翠环山化为仙家福地，将翠环山上的一切尽数赠给还真道人，而昔日在翠环山上投资建造的人，个个皆有元贞帝赏赐的好处。 现在但凡学道之人，均能自上翠环山，在山中自有居住之地，也有诸位道长传授道经。 “小哥。” 贾宝玉刚欲上翠环山，便被一个小道士拦了下来，说道：“小哥，想要学道可以，礼拜天地也可以，但是我们这翠环山上不让上香，请让你的仆人将香火放在山下，方才能够上山礼拜。” “这倒是奇了。” 茗烟一听，说道：“这天下也不曾见有哪家寺庙不让上香的，莫非你们是要直接收钱？” 现在天下出家人，读书人大伪日增，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钱财，贾宝玉所说的禄蠹两字，是将这一切皆给囊括在内的，只是现在家中生活拮据，又要修建大观园，贾宝玉不可避免的也成为了禄蠹之辈。 “我们也不收钱。” 小道士摇摇头，说道：“还真道长吸风饮露，不食五谷，至于这山上修道的列位道长，各有活计，也不必你们施舍，关乎这香烛，听还真道长传训，这香烛灼烧，毒气弥漫，对人是有害无益，对这天地更是毫无进益，且近日还真道长运转神通，移植了五棵茶树，这茶树是绛珠仙子，芙蓉仙子的至宝，更是勒令这山中上下不得有焚香烟火，还真道长虽说过犹不及，茶饭继续，只是芙蓉仙子的泼辣性子，谁也不敢招惹，小道在这山下拦人，也是避免山上再有误解纷争，乱了这仙家们修行。” 宝玉最是会尊重女孩，一听绛珠仙子，芙蓉仙子这等名字先就痴了，且又知道这芙蓉仙子正是晴雯，连忙着命茗烟将香火蜡烛一应扔了，方才带着礼往山上走去。 今日因宝玉在床上多事，此时肾气亏损，这上山道路走了没一会儿，就感觉双腿发虚，身上发有冷汗，让宝玉难受至极，只是心心念念的林妹妹在上面，这倒是让贾宝玉自有一股子劲。 路途中经过了玉波池，五莲台，琉璃仙境，贾宝玉终究是到了还真观前面。 在这还真观前面讨了一碗水，贾宝玉对道童们说要见还真道人。 “道长早就在那厢房里面等着了。” 小道童指了那边厢房，说道：“说来也怪，在那厢房里面还有一个道士，一个和尚……还真道长是素来讨厌和尚的，今日居然也和那和尚说话了。” 贾宝玉闻言，整理一下仪容，向着那里的厢房走去。 在门前先称呼一声，得到里面准许之后，贾宝玉迈步而进，但见这厢房里面皆是古色古韵，木桌瓷碗皆是贫家模样，但在这里面却有仙家韵味，迎面而见三人，当中坐着的是一身白衫的还真道人，面貌年轻，竹钗束发，左右陪坐的和尚道士皆少正相，一个是癞头和尚，一个道士似是跛足，腿稍诡异。 “无稽崖一别，转眼十一年，不知玉兄在这红尘俗世之中，自觉如何？” 癞头和尚看贾宝玉，双目生有慧光，问道。 贾宝玉不明前因，但却知道这红尘俗世，一听这话，便觉是要度他，对癞头和尚一拱手，说道：“大师，红尘俗世……自是好的。” 跛足道人听了，在一旁摇头叹息，说道：“这红尘之中，真是迷人心窍，这里面各种因果因缘，若非还真道长出手，我等也只能等这冤孽偿清，各自退场。” 这癞头和尚，跛足道士，正是一手开启红楼梦篇章之人，贯穿始终，完结绛珠仙子还泪，神瑛侍者历凡，以及这补天石在红尘磨砺之功，近来有高天上圣亲历凡间，一手改写这各种因果，癞头和尚，跛足道人也是前来拜见。 癞头和尚便是茫茫大士。 跛足道人就是渺渺真人。 林黛玉，薛宝钗，香菱出现之时，皆有这癞头和尚影子，而甄士隐，柳湘莲被度化的时候，也皆是这跛足道士之功。 贾宝玉依旧不明就里。 “人之一生，就怕知之不真，不知者可教可点，一点就知，这知之不真者，非要将头撞在墙上，把脑袋撞的头破血流，方才能明白真假。” 林动见贾宝玉此等模样，不由一叹，说道：“这自信为知，却知之不真，终生难有醒悟之机，可见其荼毒剧烈。” 癞头和尚，跛足道人皆是点头称是。 “贾宝玉。” 林动连名带姓，对贾宝玉说道：“我且问你，现在你家内囊已空，缘何在你幻梦之中，贾府烈火亨油，鲜花着锦，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 贾宝玉一听，悚然一惊，目光抬头看着林动，但觉林动双眼能看一切世情，这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重生”，竟是被林动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那是我姐成为皇妃。” 贾宝玉又惊，又怕，又慌，连忙说道。 “成为皇妃，元贞可是赏赐你家什么了？” 林动再问。 贾宝玉一怔，开始思索当时记忆……在前世的那个时候，正是秦钟病逝的时候，宁荣两府热热闹闹，贾宝玉却将这禄蠹之辈视若为无，当时家中还有林妹妹回来之事。 “不对，自古接驾这等事情，皆是拿着皇帝的钱往皇帝身上用，贾家内囊已空，怎能花钱来买这等热闹，何况当时非是我姐一人，还有周贵人，吴贵人，现在他们皆是在盖省亲别墅，这里面的活计还是被我揽下来……” 近来贾宝玉所做工程项目之事，接下了这等宅院的活，只是人家是省亲别墅，他盖的是返亲别墅，这里面的差异让人多有耻笑，唯贾宝玉浑不在意。 贾宝玉联想近日种种，突然想起贾琏曾说盐业赚钱之事，再想到“前世”黛玉重返贾家时候，种种联系到了一起，贾宝玉终究是察觉到了这“前世”和现在的差异所在。 贾家花的是黛玉的钱。 无怪乎黛玉曾经算过贾家的开销用度，而当时他竟浑然不在意的说：再短也短不了我们的。 “我再问你，秦氏死的时候，贾珍和贾蓉谁更伤心？国孝家孝期间，又是谁家热热闹闹，要抄家的时候，为何要先从宁国府抄起？” 林动问道。 贾宝玉接连张嘴，不知该如何说。 “鸳鸯为何在你奶奶死后，便登时死去？” 林动又问道。 鸳鸯是老太君的贴身丫鬟，和平儿，晴雯，麝月，袭人等皆是副册上的人物，平日里因在老太君身边，府上的人多有敬重。 “这我倒是知道的。” 贾宝玉说道：“当时鸳鸯姐姐立誓了，只要老太君一去，她或是当尼姑，或者寻死，本以为是一句空话，不想鸳鸯姐姐刚烈如斯。” 当时鸳鸯立誓的时候，还说别说是宝玉，就算是宝金，宝银，宝皇帝，横竖不嫁人也就完了，那时候贾宝玉还觉得自己无辜中枪。 “这就是知之不真。” 林动闭眼说道：“看待事情，要看出本质，这红尘俗世，等你看穿了，了悟了，也就能脱身出来了。” 贾宝玉此时正在震惊之中，他生活在荣国府中，对荣国府中许多事情自也是知道的，只是在此时，他方才知道这过往所看的荣国府，不过就是一个外相，在里面的弯弯绕绕，暗波汹涌，他竟然一概不知。 “粉渍脂痕污宝光，绮栊昼夜困鸳鸯。” “沉酣一梦终须醒，冤孽偿请好散场。” 癞头和尚一挥手，贾宝玉感觉迷迷瞪瞪，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而厢房的门也自然关上。 “黄粱美梦终有涯，朽木成灰方是家。” 林动的声音在里面传来，说道：“不破其中真假处，终是劫来做烟霞。” 这算是林动第二次点贾宝玉。 第一次林动是让贾宝玉明白后续事情，望他能有所担当。 而这第二次，则是破了这真真假假，望他能看破本质。 贾宝玉后续有何发展，林动再不会管。 “道长，贾敬在外跪着。” 小道童在外传话，说道：“说是三百善功已经立了。” “那便让他跪着吧。” 林动说道：“他的儿子无德，已经将他的善功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