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挑战
因为星秀，晴司尝试劝说面前两名少女。 至于能不能成功，他当然不知道，只是要这么做。 诚然，他也可以无视星秀的恳求，秉持着读档之前那一幕凄惨场景所导致的愤怒，对双子姐妹施以狠厉的手段！ 但是那不过是无视友人心情的自我满足而已。 晴司的愤怒因星秀而生，也因为星秀，而留出了几分余地。 他认为星秀的温柔很傻，但这大傻瓜是他认可的朋友！所以他会尊重对方。 晴司尊重朋友的请求而行事，至于这番举动能不能得到后者想要的结果，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不知道也不会保证，最后的结局。 听到来自原野清吾坦然直率的质问，天海凌音和琴心，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动摇。 是的，动摇。 她们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这样子生活下去，到底会怎么样。 毕竟她们是聪明人……连笨蛋都会展望未来，聪明人当然也会想象未来，并且想象得更真实和具体。 她们两个的未来……直至现在来看，都会是十分美好的，跟以前一样的美好。 但是，真的吗？ 她们真的就永远也不会有，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的一天吗！？ 骄傲自负的她们，能够笃定不会有。 但是，仅存的那一丝客观的理智，却在心里深处悄悄地跟她们说。 那是有可能的。 毕竟，她们掌控不了整个世界，总会有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 而那一天……她们不愿意、不敢于去想象的，心底深处无比害怕到来的，付出痛苦代价的那“某一天”，就在不受控制的可能性当中！ 达摩克利斯之剑。 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刺下来。 她们其实一直生活在这种阴影里。 也正是因为这样，两姐妹从未犯下过会被判刑的罪恶……不是顾及他人，而是为了保护自身。 “回头吧，趁现在还不算太晚。”晴司平静地道。 “把所有的黑材料都毁掉，不要再做那些恶劣的行为，诚心悔过，释放他人，也释放你们自己。” 天海凌音和琴心仍然沉默。 她们在沉默中动摇，也在沉默中…… “想要凭着这样一番话，就说服我们吗？” 没有称呼另一半的名字。 “也太小看我们了，原野清吾！” 这表示她们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故作姿态。 连双子自己也一时想不起来，上一次如此真实地跟他人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晴司一直看着她们。 “那我应该怎么样，才能说服你们？” “你做不到的！”两姐妹一起说道。 “你们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做不到？”晴司仍然平静。 “当然，像是脱衣裸奔唱歌跳舞从楼顶上跳下去之类无理可笑的要求，就不要说了，我是认真地跟你们在谈。” 天海凌音和琴心：“…………” 对方这么说，好像是刻意把他自己送到她们面前，任她们宰割一样。 这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算计！ 但是，能有什么呢？ 两姐妹用最大的观察力去看对方，也没能看出丝毫的异样。 原野清吾，就这么坦然地，用简单直白的态度面对她们！ 要怎样击溃这样一个人？ 阴谋诡计是最好的手段，也是她们最擅长的，但是此刻难以施展，况且对方有着很强的眼力，拙劣的算计一定会被识破。 那么，只好换个方向了。 天海凌音和琴心对视了一眼，如往常一样在无言中做了交流。 “原野清吾，你的外号是‘社团毁灭者’。” “不知道这个传说之名，对空手道部是不是还适用。” “如果你能一个人，打倒我们空手道部全员的话……” “我们就认真考虑你的要求！” 两姐妹用极为难得的坦然态度，说出这么一番话。 按照常理而言，这番话就是扯淡，不可能有人答应的。 但是原野清吾并非常人。 高大少年微微眯眼。 “一个人对付全员……你们空手道部有多少人？” “包括我们在内，一共有四十七人。” “四十七人……是一对一的形式吗？” “不！”双子姐妹眼神冰冷，“你每次对阵的人数，由我们来决定！” 原野清吾体力非常强，一对一的话，即使他是外行人，也有可能硬生生把四十多人全部放倒！ 哪怕这个可能再低……也要进行防范。 这边决定上场人数的话，就可以根据情况来做安排，是以少数人消耗他的体力，还是以多数人围攻，一口气解决他！ 当然，听到这种不利的条件，就算原野对自己很有自信，也一定会做出反驳。 “那样可不行。” 看吧，果然。 “我每次对战的人数，必须有个上限！不然一开始你们就全员上场的话，那根本就是闹剧。” 原野做出了合理的反驳。 “那么，我们最多派十个人一起上场。”有所预料的双子回应道。 “十个人……大家一起快乐踢足球吗？最多三个人，这是我所能接受的。” “我们不能接受！”双子说道，“最少也要八个人！” 一阵沉默。 原野清吾叹了口气。 “五个人吧……这也已经是篮球队的人数了，而这可不是打篮球。” 两姐妹当然清楚。 徒手格斗对决，说白了就是打架这回事，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情况都会截然不同。 像电影里那样，一个人对决一群还能华丽地胜利，几乎是不可能的！ 外行人或许会有凭着强大体力或者高超技巧，可以做到这种事的错误观念，但内行人明白，在体量没有相差太大的情况下，没有任何武器，处在没有迂回空间的场地上，以一对多，基本上等于自杀！ 原野清吾体力确实很强，至于有没有打架技巧和经验……不知道，就算他其实擅长某种格斗技术，这边可也是货真价实的空手道部成员！ 以一对五，的确可以算是常人能做到的极限了。 但天海凌音和琴心并不满意。 原野清吾很强大！她们反复对自己说，绝对不能对他有半点低估！ “七个人……这是我们的坚持！”两姐妹异口同声道。 原野面无表情。 他沉默了良久。 就在双子认为他还会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对方再次叹了口气。 “好吧，看来我得拼命才行了……” “不过，我还有得说。” “‘认真考虑’……我不要这种轻飘飘的诺言。” “如果我胜利了，我要你们确确实实地，放弃黑暗的一切，改过自新！” 高大少年凝视少女们的脸庞。 “而如果我做不到……那就随便你们吧，只要你们能遵守基本的那个承诺，想要我怎样都可以。” 压迫感再次出现！ 天海凌音和琴心感受到无比清晰的压力，那双直直凝视她们的眼睛，就是这么富有力量。 原野清吾是认真的！ 对于她们提出的非凡挑战，他是完全认真地要做到，要以一己之力，不惜以一对多，将她们所在的整个空手道部击溃！ 果然，这就是个怪物……身心都是……妖魔。 面对对方仿佛要压倒一切的强悍气场，天海凌音和琴心内心有着最后的纠结。 要不要答应？ 现在还有撤回前言的余地……但是，是错觉吗？总觉得要是在这里反悔的话，会发生……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双子姐妹的思维，仿佛在对方的气势压迫之下，凝滞了。 她们事前思考的东西全都用不上，也无法再想出新的计谋。 这样可不行……还是拒绝吧？ 然而就在这一刻，天海凌音和琴心，从对面沉默少年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怜悯。 我都已经让步到这种程度，你们居然还不敢干干脆脆地正面接受挑战？做人阴暗到这种懦弱的地步……真是可怜啊。 她们仿佛能听到对方这样说。 怜悯，有时也是一种蔑视，而且比起一般的蔑视更加伤人。 双子姐妹的骄傲与自负，让她们根本无法承受这样刻骨的侮辱！ 所以……她们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