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寿春会议（二合一）

    数日后，宁休时隔一年后，再现陵南郡，杀死黄擎苍，攻下集风镇的事迹好似一道轰雷，在陵南朝廷震响开来，引得朝廷一阵鸡飞狗跳的同时，赤色教义也正以风一般的速度传扬江湖之上......

    大乾武道之路断绝，对于那些江湖武者而言，朝廷便是天。

    可如今不说天塌了，最起码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窟窿。

    可想而知，当黄擎苍的死讯传出后，在江湖上将会引起多么大的轰动。

    ......

    夜深了。

    陵南郡城最北边，一处官邸却仍是灯火通明。

    府邸里，一个个捕快来来往往，神色匆匆，此时集风镇的事情尚未传扬开。

    最深处的一座大殿上，三道人影坐于其中，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不知大人，深夜急召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大殿下方，一名身穿鱼龙服的中年男子，微微皱着眉头，抬头看着首座上那名老者，率先开口道。

    另一名身穿军中劲装的男子并未开口，却同样在看着那名老者，显然也在等他的回答。

    此时在这座大殿中的三人，正是陵南这三千里地真正的主宰者。

    分别代表军方、六扇门以及朝廷。

    坐在首座上的那位锦衣老者便是陵南郡守吴天海。

    原本沈三千尚在陵南担任六扇门指挥使的时候，由于沈家在青州的超然地位，吴天海基本上处于隐身的状态，毫无存在感而言。

    这当然是他刻意为之，这就是他的处世哲学，能够看清楚自己的实力，更能找准自己的位置。

    吴天海能够在陵南郡守这个位置屹立这么多年不倒，与这不无关系。

    如今沈三千既已经回到青州府，身为名义上陵南郡最高长官的吴天海在许多事情上再也没办法做将头埋进沙子的鸵鸟了。

    吴天海坐在首座上，眼睛微眯，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以你们各自的情报网，集风镇的事情想必二位已经知晓。”

    “沈指挥使高升，黄将军又已经战死，如今二位分别代表陵南军方与六扇门。今日老夫召集二位，正是想要询问二位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大人是陵南郡守，一切听大人安排。”身为新任指挥使的朱晓民开口道。

    他又不是傻子，正是因为得知了这个情报，才更加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他自认为自身实力甚至还不如黄擎苍，黄擎苍都死了，他去不是找死吗？

    “黄将军新丧，军中还有许多要是处理，只是大人但凡有所吩咐，末将一定尽力配合。”身为黄擎苍副手的黄当国，刚接过虎印，都还没有捂热，更加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头了。

    吴天海看着朱晓民二人，端起身旁的茶杯，吹了吹热气，嘬了一口，抬起头，轻笑道：“情报上将反贼头领叫做宁休，说起来当初还是你们六扇门的人，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你们沈大人。”

    “正是沈指挥使将他给赶出陵南，嗯，那场大追杀军方也是参与了的。不仅如此，我还听说他在寿春的家族也被你们斩草除根，如今宁休就只剩他一根独苗了。”

    吴天海看了看黄当国，然后将视线放在右侧的朱晓民身上，开口笑道：“不知道这事是否属实。”

    朱晓民脸皮抖了抖，沉声道：“在这陵南境内，又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了大人。”

    “既然如此，你们说这个宁休这次重新杀回陵南是为了什么？”

    报仇！

    朱晓民脸色微微发白，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至于向谁报仇，吴天海已经讲得很明白，当初杀宁休全族的正是他们六扇门，当然还有军方。

    这一切事情，身为陵南名义上最高长官的吴天海竟然全程都没有参与。

    他与宁休之间的矛盾并非无法调节。

    因为在吴天海他们眼中，宁休只是回来报仇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吴天海明知道大敌当前，还能如此镇定地坐在那儿喝茶。

    置身事外，谁都可以气和心平；可身处其中，谁还可以从容淡定？

    朱晓民第一个坐不住了，他必须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上报给身处青州府的沈三千。

    没过多久黄当国也是一脸凝重地离开了郡守府。

    吴天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脸上笑意渐渐收敛，静默不语。很显然他并没有像自己先前表现的那么轻松，像他这样的人，绝不会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别人的手上。

    ......

    宁休此次带来的全都是赤门精锐，推进速度远超陵南朝廷的想象。

    朝廷方面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连着有五座城池被插上赤色大旗，宁休他们就像是一阵赤色的旋风席卷整个陵南。

    然后兵临城下，进击陵南。

    陵南与青州府之间隔着何止万里，直到最后一刻朱晓民都没能等到沈三千的回信。

    以如今赤门的实力，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拿下陵南。

    原本宁休还以为会遇到朝廷方面强烈的反扑，哪里知道身为一郡之首的吴天海早就在几天前便已经逃跑。

    新上任的将军黄当国更是直接投降，只剩下六扇门苦苦支撑。

    拿下陵南后，赤门终于停下继续前进的步伐。

    宁休清楚地知道以眼下赤门的实力，只能到此为止了，再继续，那是在拿他门下这些弟子的性命在冒险。

    陵南郡东临泾河，西接泉阳，北靠白石。

    往南则是无尽的荒漠，死亡大沙漠。

    地理位置十分适合如今赤门的发展，进可攻，退可守。

    实在不行完全可以撤回死亡沙漠，甚至将来当无尽海黑雾大劫结束后，还可以选择出海。

    楚天河、红裙夫人他们几人都有着治理一座岛屿的经验，将赤门与陵南交给他们完全没有问题，再加上楼兰的孙老留守，最后一丝忧虑都给解决了。

    以孙老的实力，就算是遇到无上境强者也有着周旋的实力。

    唯一让宁休感到有些遗憾的是，他搜遍了整个陵南都没有发现他幸存的那些族人的身影。

    当初那座神秘的王府也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证明他的族人并未落到朝廷手中，这一点他也已经从朱晓民口中得到了证实。

    只要人还活着，那么总还有再见的一天。

    ......

    陵南城外，十里亭。

    此时天色尚早，本该毫无人烟的场所，此刻却是有着不少人影簇拥，一道道目光皆是投向最前方一脸微笑的青衫男子。

    “真的决定了吗？”孙老看着宁休，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呵呵，有些债也到了该收的时候了。”宁休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缓缓在十里亭前那一张张脸孔上扫过，通过这些日子的并肩奋斗，曾经还有些陌生的面孔，也已经变得熟悉。

    他轻笑一声，开口道：“将大家叫到这里，就是不想我离开的消息在赤门里扩散，而导致众人情绪低落。”

    “如今赤门绝大多数人马都已经转移到了陵南，日后这里便是我们大本营，同时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我离开之后，一切就交给你们了，在这世上有一种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我希望我再次回来时，看到的将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赤门，革命尚未成功，大家仍需努力。”

    早在三日前，宁休曾与赤门一众高层在他的家乡寿春开过一次会议。

    在这场被后世称为寿春会议上，宁休制定了赤门前进的路线与方针，同时首次将赤门教义形成书面。

    会议上最重要的一条内容就是开放武禁，即人人皆可习武，当然没有相应功法作为基础，这一切都是空谈。

    不说其他，单单是他如今赤门底下那数千普通弟子，要想要他们都能达到蜕凡境，何其艰难。

    每个人根底不同，天赋不同，秉性不同，所适合的功法自然也不同。

    要真的想完成这个大业，必须要有庞大的武学库作为后盾。

    这一点，如今的宁休自然是做不到的，当然这或许并不是唯一的方法。

    在这一点上，宁休隐隐有着另外一些想法，现在只是有了一个大概轮廓，至于最后能否做到，如今来谈还为时尚早。

    这次会议上还确定了赤门的结构，赤门之下一共分为五个堂口，以五大神兽命名。

    青龙堂坐镇中央，白虎堂负责搏杀，朱雀堂负责刺探和传递各路消息，玄武堂负责训练弟子，麒麟堂直属门主宁休，负责监察赏罚。

    宁休在会议上亲自确定楚天河等人的地位。

    寿春会议是赤门成立以来第一次将所有事情开始制度化的会议，它是赤门从幼年的宗门走上成熟的门派的标志。

    在与楚天河等人一一道别后。

    宁休将目光投向了身披黑袍的孙老。

    孙老看着宁休，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青州府不比陵南，其中高手如云，你要找的沈三千隶属的沈家在投靠朝廷后，是青州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其中单是无上境的供奉就有好几人，更不用说沈家那些老怪物了。”

    “这些日子我打听过，你要对付的这个家伙正是沈家年轻一代最为看好的几个人之一。你拿了陵南，由于青州境内有多方实力制衡博弈，或许短时间还能无事，可要是杀了沈家那小子，可就真的是捅了马蜂窝了。”

    “以你的天赋，完全没有必要选择在这种时候冒险。”

    宁休直视着孙老的眼睛，淡然道：“对我来说不冒险就是最大的冒险，如果凡事遇到险阻就选择退缩，那我也走不到如今这一步。”

    青州府对于宁休而言就好像是一座有恶龙守护的金矿，如今的他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别无选择。

    “真的不用老夫跟随吗？”孙老再次开口问道。

    宁休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多谢孙老好意，孙老只要坐镇好陵南，让我没了后顾之忧，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这本就是赤门与楼兰在当初结盟时约定好的事情，孙老并未拒绝。

    既然一切都已吩咐妥当，宁休也是不再拖延，对着众人一挥手，转身离去。

    ......

    清晨的风，很是凉爽。

    格外的醒神。

    以宁休的速度很快便是出了陵南地域，大乾一共分为九州，每一州疆土都是广袤无边。

    陵南与青州府之间的距离又何止万里，并非一天二天时间内能够到达。

    经过长达半月时间的赶路，连续过了两郡地界之后，宁休脚步也是跟着慢了下来。

    “前头应该就是湘北郡，过了这里距离青州府就不远了。”

    宁休低语一声，忽然抬起头看向天空。

    哗哗~

    前一刻还是艳阳的天空，这时却是大变。

    狂风骤起，天空乌云密布，雷声轰鸣，紧接着就是倾盆的暴雨。

    山道上，距离宁休不远处还有一队镖队。

    镖队的规模不大，不过只有十几人，镖车也仅有三辆，可每一个都是好手。当然是以青州的武道水平来看。

    “好大的雨啊，周围要是能够有一个躲雨的地方就好了。”

    “好了别抱怨了，抓紧时间赶路，要是没记错的话，前头不远处就有一处客栈。”

    ......

    声音从前头远远传来。

    被这暴雨砸在身上，没人会舒服，镖队每一个人都想快些离开。

    可走镖的人都知道，只要雨一下，山路就会变得泥泞，那么车队前进的速度自然会变得更慢。

    他们除了忍耐，没有别的任何办法。

    好在他们也早已习惯了忍耐，除了刚参与走镖工作的王小磊。

    王小磊此时恨不得丢下这些“货物”，跑到客栈，好好给自己洗一个热水澡。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撇了撇嘴，转过头。

    一道青影忽然在他眼前飘过，然后彻底消失在一片雨幕之中。

    王小磊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你们刚才有看到有什么......东西过去吗？”

    由于他无法确认那道青影是否是人，所以用了东西两个字来形容，镖局其余人都是摇了摇头。有人甚至直接笑着说王小磊是让这暴雨给淋傻了。

    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王小磊低头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