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偏见

    这个叫“司徒”的老人头顶半秃，头发也建成了寸短，一片花白没有染黑。同时，他身形比较矮小，长相也有些尖嘴猴腮的，这外表实在难说出色。

    可从他和谭闻道的对话来看，这老人的来头显然不小。

    另外，那个叫小萤的女子却长得柳眉圆眸琼鼻樱嘴，而且肤色雪白，很是清丽脱俗。尤其身上那股子气息，分明也是个玩音乐的。只是她神色清冷，目光流转中只在方天鹫几人身上略略扫过，显然不怎么重视。

    听谭闻道的话，这小萤竟然是那司徒老人的孙女。祖孙两人的长相差别之大，让方天鹫都忍不住猜测他们中间那一代到底发生了什么，基因竟然得到了如此大的改良。

    至于其他那些男女，除了谭闻道的学生之外，也有几个是那司徒老人的徒弟。看那几个徒弟在谭府这里也一点不怵的模样，更能说明这司徒老人的不凡。

    而且刚才这老人的话，竟然是来特意看方天鹫的，这让方天鹫有点意外。

    这时候就听俞云舒靠近方天鹫耳畔轻声说道：“那个女孩叫司徒萤，我在电视上见过，是国内有名的古典音乐家，精通各种古典乐器，在民乐领域实力不凡。而且由于她长得漂亮，所以在国内的音乐界里有‘小仙’的绰号。

    另外，司徒萤是国内民乐大师司徒庆的孙女，现在看来，这祖孙就是他们了。”

    方天鹫心下恍然，司徒庆和司徒萤他都没听说过，但能够自由出入谭府，并且和谭闻道平等对话，这司徒庆想来也是个成就非凡的艺术大家。

    事实正是如此，司徒庆是国内最出名的民乐大师，也是中央音乐学院民乐系的院长。在民乐领域的地位，一点不逊色于谭闻道在钢琴界的地位。

    只见司徒庆看着方天鹫，嘿嘿的笑道：“你就是那个方天鹫了对吧？一首钢琴曲把老谭这家伙念叨了好几个月，把我耳朵都念出茧来了。现在看来，不就是个半大孩子嘛，喂，小子，那首曲子真是你写出来的？”

    司徒庆分明就不相信以方天鹫这年纪轻轻就能写出《小夜曲》那样的传世之作。

    谭闻道就有点不高兴了，道：“司徒，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啊，年纪小又怎么了？欧洲那么多钢琴大师，都是年少成名的，就是你，小时候不也被人称作神童吗？”

    这几个来拜访谭闻道的男女里面就有他的学生，其中一个更是之前在博客上发文盛赞《小夜曲》的朗笑月。

    只听朗笑月道：“老师说得没错，很多大师在年轻的时候就表现出极优秀的钢琴才华了。而且，这《小夜曲》成色太高，不是想抄就抄的，更不会有人愿意把这样的作品让出来。所以啊，司徒老师你过虑了。”

    司徒庆大喇喇的坐了下来，又招呼司徒萤和自己的几个徒弟坐下，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朗笑月这时候看向方天鹫道：“方先生，你不知道，你在网上发布《小夜曲》的时候，我和几个朋友听了一个晚上，又打电话给老师，就你这首作品讨论了好久。对你的才华，我真的很佩服！”

    对朗笑月的赞叹，方天鹫连忙自谦。

    又听朗笑月道：“这首《小夜曲》在网上的版本，应该也是方先生你自己弹奏的吧，这弹奏水平不差啊，不知方先生你师承何人？”

    不仅是国内，在整个国际音乐界，传承都是很看重的，如果能有一个声誉高影响大的老师作为领路人，在音乐界的起点会比其他人高很多。

    “没有，我都是自己胡乱摸索的，上不得台面。”

    这钢琴是方天鹫前世游历国内时，跟各地那些懂钢琴的朋友，或者一些流浪音乐人学的，再加上自己的摸索和练习，才到了现在这种在业余领域不高不低的水平。

    听到方天鹫这话，朗笑月和其他谭闻道的学生都不由露出了可惜的神色，朗笑月叹道：“可惜了啊，如果一开始的时候你能获得我们老师的教导，钢琴水平肯定不止现在这个水平。”

    朗笑月是真的觉得惋惜，在他眼里，方天鹫就是一枚绝世璞玉，如果能有谭闻道这样的大师打磨打磨，势必能震惊整个钢琴界。

    那边的谭闻道就笑了：“不能这么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机缘，或许跟我学习钢琴以后，反而埋没了方小友真正的才华呢。所以啊，没有可惜不可惜这么一说。”

    “老师说得是，是我执迷了。”朗笑月点点头。

    司徒庆这时候插嘴道：“以前没机会而已，现在老谭你可以收他为徒啊。”

    朗笑月几人一听，脸上都露出了喜悦之色，显然是极赞同这说法的。

    谭闻道却皱了皱眉，然后道：“还是不要了，不是我不想，而是方小友这身才华，比我尤胜良多。我们二人倒是可以相互交流指教，至于老师之名，我实在不敢当。”

    他是真不敢当方天鹫的老师，因为方天鹫拿出来的这首《小夜曲》太惊艳了，如果在他成名之前将其收为学生还好说，可现在，传了出去的话，谭闻道就难逃咸遂濡泽之名了。

    司徒庆咧了咧嘴没说话，谭闻道的意思他很明白，就是以方天鹫的才华根本不缺老师，谭闻道这上赶着收人家做学生，传出去的话会被人笑话的。

    方天鹫倒是笑道：“谭老言重了，不过我也有很多地方需要谭老指教呢，日后谭老你别嫌我烦人就行。”

    没等谭闻道开口，司徒庆又道：“你这小子其实挺不错的，如果把心思全放到正经的音乐上面，将来的成就绝对不小，偏偏去捣弄流行歌那些不务正业的东西。”

    司徒庆这话使得方天鹫眉头皱起，而身边的俞云舒就忍不住开口了：“司徒老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流行歌怎么就不务正业了？流行音乐也是音乐的一种啊，而且受众更广，也更容易为普罗大众喜爱。国内外这么多音乐人，都为了流行音乐前仆后继，献出自己的美好年华，这怎么就不务正业了？”

    国内外的音乐界都有一个共同现象，就是古典音乐领域的人，一般都瞧不上流行音乐，就如现在的司徒庆，觉得玩流行音乐的都是不务正业，只有古典音乐才是正统音乐。

    例如司徒庆他们研究了一辈子的民乐，或者以谭闻道为首的西乐，就属于古典音乐范畴。

    一般而言，人们所说的乐坛，都泛指流行音乐领域。

    而无论乐坛的发展有多好，各种音乐类型是如何百花齐放，古典音乐家仍旧觉得这帮唱流行歌的人只是在玩过家家。

    确切而言，如果不是方天鹫拿出了一首震动整个古典音乐界的《小夜曲》，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机会拜访谭闻道。

    俞云舒很清楚流行音乐跟古典音乐的分歧，但她是真心热爱音乐的，不管是古典音乐还是流行音乐，在她眼里都是音乐的一种，彼此之间不应该有这样的隔阂。

    而且，为音乐付出了无数汗水与时间，司徒庆这样评价流行音乐，也等于是否定了俞云舒的付出，这就让她难以接受了。

    谭闻道也说道：“俞小姐说得对，流行音乐也是构成音乐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不能区别以待。”

    司徒庆却不屑一顾：“老谭你不会不知道流行音乐的真正名字是叫商品音乐吧？这东西功利性太强了，你自己说说，艺术一旦跟金钱拉上关系，那还是纯粹的艺术吗？

    再说了，他们那个所谓的乐坛，那是什么样的乌烟瘴气！方天鹫，不说其他，之前那个任飞说你抄袭，还有最近孙慕东拿你做踏脚石，你说说，这圈子还能更乱吗？”

    坐在司徒庆身边一直不说话的司徒萤，这时候也瞟了俞云舒一眼，冷冷清清的道：“流行音乐的受众却是很广，也更容易讨好普通人，只是，多年之后，人们心里记得的到底是昙花一现的流行音乐，还是流传世代的古典音乐呢？

    说直白一点，或许十年之后，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你俞云舒了，可是谭老和我爷爷这样的艺术家，却会名留音乐史。”

    俞云舒无言以对，拿她和谭闻道、司徒庆这样的大音乐家相比，她怎么敢？

    “小师妹说得对！”

    “就是，流行音乐怎么能跟我们正统音乐比呢！”

    司徒庆那几个徒弟纷纷支持司徒萤，不屑的看向方天鹫和俞云舒几人。

    谭闻道也皱起了眉头，对司徒萤道：“小萤，你们对流行音乐的偏见太深了！”

    “谭老，不是我偏见太深，而是爷爷说得很对，流行音乐本身所带的功利性太强了，从一出现就是为了赚钱的，铜臭味太浓。”司徒萤转向俞云舒，继续说道：“俞小姐，你能说，你们那乐坛里的歌手们，有哪个不是为名为利的？单纯热爱音乐的人是有，不过太少了，而且只要进入这个大染缸一定时间，总会被影响的，不是吗？”

    面对司徒萤这有如利剑的话，俞云舒和方芳的脸色很不好看，她们愤怒，但更恨的是司徒萤说的是事实，她们辩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