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二：我是一个人
力量的对拼陷入了白热化。 天穹上的小宇宙时而向左压向卫莱，然后卫莱一阵发力，又向右压向大魔神王，大魔神王再次发力，重新压向卫莱。 来来回回无数次。 两人的能量不断地交织并被小宇宙吸入，使得这个大魔神王创造出来，纯粹为了杀死卫莱的小宇宙，又膨胀了几十倍。 涨大的宇宙，体积已经远远超过龙神界，甚至是恒星的直径。 内部压缩的能量如果完全释放出来，足够把整个位面从量子层面分解殆尽。 而这一场意味着终结的战斗，败者，将会完全承受这份能量。 谁都不能输。 大魔神王有着身为魔神族的使命和尊严。 卫莱有着保护自己的世界的责任和意志。 两份不相上下的力量不断的胶着撕咬，两人的意志仿佛在看不见的纬度相互角力。 同样的羽织，同样的能量，除了颜色不同，几乎完全相同的两人，将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了这场战斗里。 大魔神王很不理解。 原本计划应该很顺利才对。 屠杀这个大陆，在绝境中激发幸存者的意志之力，然后将之全部污染，创造出能够用于进攻三千大界所必须的真*魔神族。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柯伊诺尔，托莫罗，孟九州，德克菲尔，勇者，一切的一切，大魔神王把每一个人都算进去了。 但唯独卫莱！ 唯独只有这个灰尘，屡屡破坏了他的计划。 无论击败他多少次，他都能重新站起来。 这个名叫卫莱的人造生命，难道是不死之身吗？ 不，这个想法太可笑了。 毕竟就算真的是不死之身，在大魔神王面前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卫莱，是他计划的变数。 大魔神王不明白，为什么他总能够超越极限。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是天外神创造的吗？ 难道我十八万年来，对于意志之力的理解是错误的吗？ 不，不可能！ 尊严，不容许他出错！ 也不能出错！ 面对如今，已经进化到了和自己相等的卫莱，大魔神王甚至有些难以遏制的，去幻想自己输掉的场景。 如果我输了，会怎么样？ 大魔神王的思绪陷入了黑暗。 而这份黑暗里，一个黑色的人影慢慢浮现。 那个黑色的人，是比黑暗更黑暗的存在，是足够让黑暗都为之淡然的此世绝对之黑。 如果我输了，就会…… 恐惧，让大魔神王打了个冷颤！ 绝对不能输！ 输了不光是尊严尽失和有辱使命，我还会被那位大人给…… 不，我不会输！ 望着卫莱的目光愈发狰狞，大魔神王那伟岸无敌的形象，此刻彻底崩溃。 “我是大魔神王！肩负着魔神族伟大使命的存在，我承载着那位大人的愿望和力量，怎么会被你区区一个凡人击溃？！！” 砰！！！ 爆炸般的力量输出，让小宇宙顷刻间又一次倒向卫莱。 “唔……” 黄金羽织的袖子顷刻间被烧成飞灰。 这小宇宙中蕴含着两人的能量，使得卫莱即便是真理形态也难以承受。 咔咔… 灵魂又一次开始碎裂。 即便被托莫罗治好的身体，依旧无法太长时间承受真理形态的力量。 大魔神王的爆发，再一次逼的卫莱陷入了劣势。 好累！ 身体好重。 战斗至今，也许身体能够承受，但是精神已经到达了极限。 卫莱感觉四肢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 小宇宙炙热的能量，仿佛要把脑浆都烤熟。 也许恢复后的卫莱，真理形态和大魔神王一般无二，但大魔神王毕竟有着十八万年的积累。 论持久战，卫莱无论翻多少倍都不是大魔神王的对手。 即便托莫罗为自己续了命，依旧还是差那么一口气。 就差那么一点点！ 只是那么一点点就能决出胜负。 但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我要输了吗？ 天平般完美的平衡，随着卫莱力量的虚脱逐渐被打破。 膨胀的小宇宙，轻微的开始向卫莱倾斜。 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制止。 体内的能量，灵魂里的意志，都即将被榨的一干二净。 照这个趋势下去，自己再一次陷入崩坏好像已是注定。 会输！ 这样下去绝对会输。 卫莱不想输。 脑子里无数次的提醒自己：我不想输。 但是…… 太强了！ 大魔神王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即便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我依旧还是差了那么一口气！ 明明只那么差一点点而已…… 明明胜利已经近在咫尺。 可就是这临门一脚，成了压垮卫莱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想赢啊！ 连哥都已经为我牺牲了， 所有人都盼望着我赢啊！ 我不想辜负死去之人的遗愿，也不想辜负我爱的人的希望！ 我真的想赢啊！ “天外神啊！！！” 面对不断压来的小宇宙，力量即将耗尽的卫莱，终于面对了无计可施的现状。 残忍的现实，和无法战胜的敌人，终于让卫莱再也无法承受。 撑着这和足够压垮自己的小宇宙，卫莱仰天呐喊着。 “如果说我是你创造出来的话…如果我的生命，是你希望的延续的话，如果，你真的在听的话！我求求你…求你告诉我！” 响彻天穹的声音，灌输到了目睹这场战斗的所有人耳中。 那是卫莱的无奈！ 那是卫莱的意志！ 那是卫莱，第一次屈服，向着渺茫的存在求助！ “我生来第一次向你求助！求求你了！救救这个大陆！就算我灰飞烟灭也不要紧，不要让那些牺牲白费，也不要对这个世界见死不救！求你了，帮帮我！现身帮我一下！我只差那么一点点的力量！如果…… 你真的在听的话！帮帮我！” 然而，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戏剧性故事。 卫莱歇斯底里的呐喊，最后得到的回答，也只有空无一物。 北方大陆颓废之际，曾出现指点自己的天外神，这一次没有再现身。 望着浩瀚无垠的宇宙，卫莱甚至感觉…… 难道，天外神也把这个世界遗弃了吗？ “他不会来帮你的！蠢货！！！” 相比于天外神，大魔神王的声音却闯入了卫莱的耳中。 低下头，透过小宇宙，卫莱看到另一面的大魔神王，正狰狞着向自己狂笑。 “就像他背叛我的本体鹿不为一样！他这种残忍无情，为了大局会牺牲自己身边人的混蛋，你希望他会在绝望时帮你？你是痴心妄想！他根本不在乎你，他根本不代表什么正义，蠢货！你和这个大陆所有人，不过是他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而已啊！” 是啊，天外神绝对不会来帮卫莱！ 大魔神王坚信着这一点。 因为太古时期，上一次与魔神族战斗时，大魔神王的本体，那个名为鹿不为的少年，就曾遇到过和卫莱类似的境地。 他最爱的女人，被魔神族污染。 鹿不为跪下来恳求还不是天外神的孟祥去救她。 而换来的，却是…… 孟祥亲手，当着鹿不为的面，杀了那个女人！ 不会来救的！ 他根本不配做高高在上的天外神！ 他只是一个喜欢独吞荣誉，把苦难交给同伴的畜生而已！ 面对大魔神王的怨恨。 面对自己苦苦哀求却没有回应的现实。 卫莱的眸子中，那份坚定不移的意志，似乎出现了第一份松动。 力量锐减。 几乎同时，小宇宙猛烈的向卫莱压来。 此刻，卫莱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如此庞大的力量，被压的连连后退。 他，真的不会来帮我吗？ 【孩子啊。】 然而，就在卫莱万念俱灰之际。 这一刻，奇迹终于发生了。 天外神的声音，突然于耳畔浮现。 【并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能帮你的人不是我，从一开始，就不是我啊。】 不是你？ 什么意思？！ 然而，宛如昙花一现，天外神的声音消失了。 小宇宙压来的速度越来越快。 炙热的能量，开始又一次腐化卫莱的身体。 而卫莱面对即将败北的现实，脑海中，回想的却是天外神的这句话。 能够帮我的…不是他？ 那是谁？ 那应该是谁？ “卫莱！！！！！！” 就在这时。 仿佛是回应这个疑问，仿佛是为了解开唯一的一丝迷茫。 那熟悉的声音，从下方已经分崩离析的草原上响起。 卫莱惊愕的低下头。 看到的，却是在飓风中，倚剑而立的斯卡蕾特。 雪色的秀发在乱风中飞荡。 纤弱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尽的飓风掀翻！ 女人撕扯着沙哑的嗓子，歇斯底里的向着自己呐喊着。 “赢给老娘看看！卫莱！你是老娘看上的男人！你是这个大陆命中注定的人！别让老娘看不起你！！” 老…老板。 “你还有我们！你还有我们在支持着你！卫莱！就像你给我希望一样，请你，为这个大陆，再带来一次希望吧！” 伊莎贝尔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也站了起来。 “教官！！！！” 后背，突然传来了两股微不足道的力量。 那四个暖洋洋的小手，此刻仿佛为卫莱冰冷的心注入了能量。 卫莱回过头。 是已经身负重伤，耗了很长时间才从外层空间重新赶回来的克莱茵和安吉。 两人的体力早就已经耗尽了，连飞行都是那么的勉强。 但即便这样，两个孩子依旧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即便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教官！我来帮你！！！”伤痕累累的克莱茵咬碎了牙，歇斯底里的吼着。 “教官不会输！教官答应过安吉，要教安吉跳舞的！所以！教官不要输！”安吉用她已经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量，死死的撑住了卫莱的身体。 “你…你们…大家……” 卫莱看到了。 草原上，伤痕累累的战士们，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们…全然不顾脚下碎裂的大地，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卫莱看到了！ 每个人的心房，仿佛都有一根发光的线，延伸向了自己的心。 啊…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我明白了。 这一刻，天外神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终于明白了。 我要求助的人…能够帮助我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天外神！ 天外神终归是上一代的英雄！ 无论他有什么丰功伟绩，他都是属于上一代的。 如果解决不了就要去寻求上一代的力量。 如果遇到困难就要去找前辈帮忙。 那么下一代该如何成长！ 是的，天外神绝对不会来帮我，但那绝对不是因为他残忍无情。 是因为如果下一代无法解决属于自己的问题，那么还怎么把意志，把精神，传递给后人？！ 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崎岖坎坷！ 而这些命中注定的崎岖坎坷，一个人，是绝对无法跨越的。 能够帮助我跨越的人，从来都不是上一代。 能够帮我的人… 一直就在我的身边啊！！！ “卫莱！！！” 这一刻。 万众一心的呼唤，唤醒了卫莱心底，某个沉睡的角落。 这一份明悟，仿佛是新的燃料，注入到了早就已经烧成灰烬的意志之中，化作了新的烈火。 我究竟为了什么而战斗到今天？ 我的意志，真的只是我的意志那么简单吗？ 不！ 绝对不是！ 我的意志啊，从一开始，就是人们的意志！ 是人们面对绝望时，寻求希望的动力。 是人们一筹莫展时，踏向未来的勇气。 是不可战胜的大能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时，宁死不屈的意志！ 人啊，从来就不需要什么大能，什么额外的力量来帮助！ 因为人，从诞生之处，就拥有着能够战胜一切艰难险阻的力量。 这，就是心的力量！ 人，生来就不是孤身一人的！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 绝对的优势再一次被掰回！ 不断压向卫莱的小宇宙，速度竟然变慢了！ 大魔神王惊愕万分的感受着卫莱那边再一次雄起的力量。 怎么可能？ 难道说…不会吧？还来？！ 他怎么又有力量了？ 我不是要赢了吗？他又从哪得到的力量？ “我绝对不会输的，大魔神王！！！” 青筋炸裂，血流如注。 卫莱身上金色的火焰，此刻燃烧到了仿佛能够贯穿恒宇的高度。 “不可能！” 大魔神王已经真的烦透：“你到底还要站起来几次才够啊！灰尘就像灰尘一样，乖乖的去死不就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