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我给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在东京星中持续躲避一个月，到时候会有人将你需要的东西送过来，而且你必须要找到他，否则你将永远实现不了自己的心愿。”

    读着从遥远星域传回的信息，在现实与冷淡的背后有着微薄的温柔，如春风里不相识的一顾，陌生却也巧笑嫣然，足以让人迷醉。

    白石坚信下意识里判断出这是出于一个女性的手笔，她定然美丽也善良。哪怕对她来讲只是举手之劳的一件事，却足以温暖人心，他现在的心情也许和当初的名扎奇已经许许多多获救的人们一样，充满了希望和感激。

    晓美焰所帮助过的人远远少于她杀掉的人，给予的希望远远少于铺展的绝望，仅凭这一点不能否定她恶的一面，然而唯有善却不能抹去，因为人心从来都不纯粹的倾向于一端。

    她断定白石坚信将会很快受到J星域的全面搜捕，让这样一个没有逃亡和躲藏经验的人在一个星域的首都去面对整个星域的力量，能够成功逃脱的可能性不足亿万分之一，就像岳重在伦敦星被发现一样，固然是他刻意暴露的结果，可也说明了星域这个体制的强大。

    白石坚信收集了一些废料点起一团火，将那个科研人员身上倒满废弃工厂中找到了中和油，再将对方推入火堆里的时候他看到了对方眼中无比恐惧，而要这里杀第一个人的他内心也满是挣扎。

    他知道走出了这一步，自己将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罪犯，不是法律意义上的罪犯，而是关乎人性的罪恶。J星域同样是七大星系的组成之一，在这里对人权的尊重和人性的教育并不逊色与其他发达地区，白石坚信从小耳濡目染的事物里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告诉他抹杀别人的生命是正确的，这样所形成的人性，自然将杀人定义为了罪恶。

    岳重当初踏出这一步时，是知道了小焰战死的消息已经被无数绝望和黑暗冲击内心，所以他当时杀得很尽兴，没有一点点的纠结和害怕。而白石坚信不同，正在发生了与他所要做的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人干预，也不受任何外力的影响。

    当那人在烈火中不断挣扎与哀嚎时，牵动着白石坚信的灵魂一点点的颤抖着，将一个人活活烧死未免太过残酷，但他明白只有用这种方式，对方的大脑记忆残存才会被彻底的破坏，他的身份才不至于暴露出来。

    “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白石坚信自言自语着打算说服自己，这样的自我催眠多少起到了一丝作用，直到他亲眼见到对方被烧成了一具黑色的焦炭，才放心似的收拾自己留下的痕迹而离开。

    死掉的那人不怪白石坚信又能怪谁呢，活着的人为了活着总认为伤害别人在没有选择的时候是可行的，但再怎么辩驳也改变不了人自私的天性。

    东京星到处都是监控，不会存在死角和盲区，白石坚信在商城潜伏以及攻击死掉的科研人员并将他带走的行为最终都会被发现，他没有改变监控的能力，只有在开始前就彻底让自己的面容变得模糊起来，所以他才邋遢的那么无法辨认。

    如果他不回到自己的地下防空洞里去，那么J星域可以轻易的锁定嫌疑人是谁；如果他回去，东京星的流浪汉却不多，最后也会排查到他头上，根据体貌特征会给他造成重大的嫌疑，而且还是自投罗网。

    劫持科研人员已经是他智力的全部了，这在晓美焰眼中远远不足以让她另眼相看，那么胆敢与整个J星域作对更是要考验他的勇气和机变，到底是选择不够娴熟的逃亡躲避，还是直面接踵而至的盘查，这需要白石坚信去决定。

    “小焰，你在做什么？”

    维内托的小脸出现在了晓美焰视角的左侧，看着晓美焰托腮沉思而没有做其他事心中有些奇怪，她对晓美焰的印象一直是一个工作狂，很少见到她发呆的样子。

    “嗯？”晓美焰恍然抬起头来，撩开落在胸前的秀发道，“岳重和你说完了？”

    “提督让我耐心等待时间，如果能够判断出什么时候可以继续出击了，那就将舰队彻底交给我。”也不知道岳重是怎么和维内托说的，晓美焰再看到她时小姑娘眼中闪烁着极高的斗志，和那个故作坚强却撑不下去的维内托恍若两人。也许还是岳重更清楚维内托想要的是什么，做到其他所有舰娘都不可能做到的事，哪怕短暂的生命如焰火般璀璨消亡也不后悔。

    不过她还是有些顾虑的，犹豫了半天才问晓美焰道：“小焰，如果提督把军务全都交给了我，那他还是提督吗？”

    “应该不是了。”晓美焰冷静的回答道。

    陷入纠结的维内托还没考虑好她和岳重接下来的关系，当初费心费力的交会岳重指挥战斗好像也成了无用功：“那我该怎么做才好，不叫提督了吗？”

    晓美焰睫毛闪动，然后很果断的答道：“你可以让他协助处理军务。”

    岳重和维内托学习指挥作战，无非是用这种有体系的方式来了解这个世界而已，他想要在短时间内在指挥方面有所造诣并没有那么容易，试图超过被称作传奇的提督更是不太可能的事。晓美焰和岳重的心意已经有些相通，不经思考就知道了他的打算，对维内托的回答也不经思考，但是以岳重的思路，回话的内容有些俏皮。

    从来不知道晓美焰也是会开玩笑的，维内托的小脸一时没绷住而笑了出来，她不像晓美焰这样有了太多的阅历和人生，将开朗大方的笑容彻底遗忘掉。

    维内托虽然生理年纪较小个头只有一米三，却也是十足的美人胚子，纯真而单纯的笑容虽然没有持续多久，却比板着脸要美丽许多。岳重说过自己的冷艳很有韵味，但无疑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也许是有道理的吧？

    “小焰，提督如果有新的指示还是告诉我。”维内托担心自己经验不足没能够把握住最佳的战机，所以没有逞强还是留了一手。

    岳重叫自己过去，本身就是已经打算把阿非利加的军务先交给维内托来处理，不过他故意换了个说法来激起维内托的斗志，晓美焰也无须戳破，当下只简单的回答了一个字：“好。”

    已经被叫得回神的晓美焰不再多想白石坚信的事，如果他有那个能力的话自己帮他一把未尝不可，如果没有那也没有多大损失。泛用晶介这个东西晓美焰的确需要，却也不是相当的迫切，不然她早就入侵大星域的首都自己去拿了，之所以不这么做是因为岳重让她尽量不要再使用自己的能力。

    将信息监控的任务重新交还给维内托，晓美焰的研究项目从来没有告一段落的时候，所以她的时间通常都是不够用的，为了一个陌生人浪费一点时间已经仁至义尽。

    再回到白石坚信这里，他最后的选择和晓美焰希望的一样回到了那个地下防空洞中，这里没有其他人存在，完全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庇护所，前来送食物的人也从来都不会进到里面来，因为正常人是不会想到去看一个邋遢的流浪汉所居住的环境是怎样的。

    在发射的信息中白石坚信已经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都说清楚了，一身能够隐藏行踪不被监控的作战服，还有自动防卫武器与密码破译设备等物件，可以等同于一个特工所需要的一切，除了他这个人以外尽可能的专业。

    选择向晓美焰求助并非没有道理，因为从卡丁那里就了解到她手中掌握着超出了这个世界常规科技水平的尖端科技，那凭借这些装备侵入科研所应该可以办到，至于能否成功白石坚信自己都没有抱太大的信心，但他还是决定那么去做。

    不过在那之前，白石坚信首先需要面对的是J星域近在咫尺的搜查，科研所属于政府首相直接管辖的部门，竹中雪虽然权势巨大但还没有将手伸到这里来，所以白石坚信不用担心会面对他。

    在雪风号被软禁的期间白石坚信多少了解到了竹中雪的可怕，他是和卡丁同等级甚至更强的对手，自己去面对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但J星域除了竹中雪外就没有其他精英了吗？白石坚信没有去想，只打算做到自己能够做到的一切，否则想得太多也只会更加的绝望罢了。

    带着一身的困倦和担忧，还有那一丝微弱的希望，白石坚信在自己脏乱的地铺上躺下。

    精神上的顾虑也无法掩盖身体的极度疲倦，他甚至想不起来刚刚亲手烧死的那人长什么模样，几个呼吸中困意就占据了全身，地下防空洞中很快响起震天的鼾声。

    月落日升，时间在睡眠中飞快的流逝过去，当晨曦初现在外面的世界时，白石坚信还没有完全休息好，不过匆忙而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他的美梦，J星域的搜查比想象中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