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次元

    格兰德生活区里的员工，都觉得自己的老板疯了。

    怎么像大家形容呢？作为一个从未来看现在的作者，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现在，自拍的概念不存在。扎克瑞·托瑞多，再次跑在了时代的前面。

    “我想……”自我记录的最后，扎克站在后院的中心，看着镜头，“格兰德里的每个角落都被拍到了。”对着镜头里的反射影像眨眨眼，“如果我漏掉了什么地方，你可以提醒我一下。”

    镜头里的倒影自然不会太清晰，但扎克的形象还是可以判断出来。这个倒影完整的复制着扎克的行为，并没有要做出任何‘出人意料’行为的意思。

    扎克等了一会儿，撇了下嘴，“没有么，那就收工吧。”关了摄像机，准备回格兰德。

    “虽然完全不知道你干这些的意义，但你漏掉了格兰德的前门。”来自扎克脚底板的声音。

    呵，是格兰德里最没有存在感的缚地灵瑞恩。

    扎克没准备理，继续回格兰德。

    需要为扎克解释一下。扎克没拍格兰德前门的原因是外面有很多记者堵着在，虽然扎克现在能接收自己的影像被他自己在格兰德拍摄，但还没准备让自己的影像流传到外面。

    扎克走入后廊了，开门进入的时候。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瑞恩贴上扎克了，“我的心脏跳的好快！什么坏事就要发生了！”

    扎克回头，给一个‘保持距离’的眼神，“你没有心脏。”

    “那是比喻！”瑞恩激动起来了，因为扎克回话了。

    扎克上楼，准备看一遍自己花了一上午拍摄的成果。如果画面里有露易丝的影像乱入，扎克不会奇怪。

    瑞恩和扎克保持了距离，但没有放弃继续和扎克对话，“我觉得我哥哥会再来杀我！”

    把瑞恩当格兰德空气，虽然可以大幅度的降低这家伙聒噪的烦扰，但有一点儿不好，就是格兰德中发生的事情，就别指望能瞒住空气了。

    有些发生在格兰德中的情况，这家伙可能受限于智商，无法理解。但有些东西，不需要智商，比如，扎克确认的瑞文奇归来。

    对待受害妄想的最好方式，就是无视。这不是开玩笑，没有专业知识就别去当圣母。扎克就没圣过，各种意义上。所以，保持无视的回到娱乐室，取出自己拍摄的录音带，开始播放。

    第一个画面就吓到扎克了。

    “这也太丑了。”扎克在评论自己视频自传的第一个画面。

    这是评价是非常中肯的，大家要理解一件事情，哪怕是在自拍泛滥的时代，开镜的那一刻对很多人来说都相当惊悚，那对现在只是超前到时代尖端的扎克来说，这很正常。

    画面中的扎克，模糊又角度诡异的脸，在镜头前墨迹了无限久，“开始拍了吗？”画面中的自己在问自己，一手捏着说明书对照，“红色的指示灯亮着，恩，在拍了。好吧，让我们开始吧。”

    “真让人难过。”瑞恩还赖在扎克身边，大概指望着抽冷子再让扎克回应自己一句，“一个吸血鬼在学习人类的摄影常识。”

    无视继续。扎克盯着屏幕在等。老实说扎克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等露易丝影像的乱入？等画面中的自己突然做出不是自己拍摄动作的行为？等屏幕里的自己突然突破次元的壁障和自己打招呼？

    扎克不知道，反正等。

    “格兰德原来的构造不是这样的。”画面中的扎克在对着镜头说话。依然是完整的复制扎克拍摄时的流程“办公室原来在一楼，展示厅也没有这么开阔，当然，升降机也不存在……”

    画面中的扎克在继续介绍格兰德。

    瑞恩提问了，“为什么你要对你自己介绍格兰德。”并没有指望回答。

    不知道因为什么，扎克回答了，“我不确定。拍着拍着就开始介绍了，镜头对着自己的时候就感觉应该要说点什么。奇怪的感觉，哪怕明知道拍摄者就是我自己，也不会有人看着份录影，但我就是感觉应该进行些互动什么的。”

    这和没回答一样，倒是再次给了瑞恩鼓励。瑞恩往前‘迈了一大步’——嘲讽扎克，“哼，和谁互动？和你自己么，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扎克的嘴角动了一下，没再理瑞恩了。

    画面继续播放，瑞恩，在旁边反省，下一次，他决定注意自己的语气，不能故意怼扎克了。当空气，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可惜扎克没给瑞恩什么机会，就开始说了几句话后，之后的很长一段观影时间都保持了安静。

    感觉上是浪费时间的行为，不是么，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花时间看一遍，意义何在？

    也不用急，如果我们这些看故事的人都觉得没意义了，当事人的感受是我们十倍！

    在画面中的扎克正在忠实的复制扎克在仓库里介绍曾经发生在这里的地狱犬攻击事件时——换句话说，不管扎克在等画面里的扎克出现什么特别行为，都没发生。

    扎克对自己耐心的最后压榨，他抬手按住了电视的两侧，一脸认真的，“你要重复所有我做过的事情么？”

    画面里的扎克根本没理扎克继续介绍，“……如果不是金和丹尼尔英勇的……”

    “你的教养到哪里去了？”扎克看着电视中的自己，“我在和你说话。”

    瑞恩在旁边飘着，压制自己要开口的欲望，因为现在开口，他除了嘲讽扎克的话就没其它东西能说。

    电视里的画面出现了一丝晃动，是一个老汉克进入了画面，一脸阴沉的对画面里的扎克“你在干什么！你能不能不要搞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哼！你要是闲的没事做的话就去把那些记者都打发了！不要在这里搞乱七八糟……”

    按着电视的扎克自然记得这一段儿，后面会发生什么扎克也很清楚——

    在他尽量浅白的解释了自己在干什么后，老汉克更加暴躁，话也更难听。内容就不重复了，反正意思就是让扎克这个非人不要在格兰德的人类眼皮底下搞那些非人的事情……

    为什么我把这反正会在电视里分毫不差的播放出来的内容提前告诉大家？

    因为，电视里的‘演员’，跳戏了。

    画面中的扎克在真实扎克惊讶的目光下，直接按住了老汉克的嘴。画面中老汉克在嘴部动作被限制后，身体的其它部分，开始……鬼畜。

    使用人类的技术，记录的已经发生过的画面至此，开始出现偏差。

    “为什么你要忍受这种人。”画面里的扎克，看着画面外的扎克，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

    瑞恩，‘啊！’了一声消失了。正好，扎克清净了，

    扎克回答等了一会儿，“因为作为一个有教养的生命，我会随便对其他人类做出你这样的行为。”指着脸被固定，但身体在鬼畜抽动的老汉克。

    画面中的扎克皱了眉，看了眼被自己按住的老汉克，松手了。画面中的老汉克恢复他的正常流程，开始骂画面里的扎克。

    画面中的扎克摇摇头，做出了无视老汉克的样子，对着画面外的扎克，“你想要什么。”

    “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扎克这次回的很快。

    画面里的扎克没继续看扎克了，开始按照这份录像本来的流程走位，只是走位而已，把说话留给了在画面外的扎克。

    “你是什么。”第一个问题。

    “你不是已经得到答案了么。”画面里的扎克如此回答，“在你前段时间沉迷于照镜子的时候。”没有表情，“我就是你的影像。”

    “我前段时间沉迷于镜子是因为你消失了一次。”记得吧，消失在爱丽丝提供的小化妆镜里。

    “那是个错误。”画面里的扎克看扎克了，就一眼。

    “你去哪里了？”第二个问题？

    “哪里都没去。”画面里的扎克露出了不耐烦，不是对扎克，是对和他同框的老汉克，老汉克这段情节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结束，“你没有给我提供任何可以去的地方。”

    “什么意思。”

    “哼。”嘲讽，“意思就是我现在也走不出这个框。”居然抬头，看了眼次元外的电视边框。

    扎克蠕动着嘴唇，“你是我的影像……”扎克仿佛明白了什么，但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延伸的问题，“那你怎么从爱丽丝的镜子里消失的？”

    “我以为你想让我消失。”画面里的扎克回答的很快，“别否认，在弗兰克说出我是圣主奖励……”回忆起当时的情境，“时，你的心，有瞬间对这个能力的动摇。”画面里的扎克顿了一下，“我误会了你的意思，所以消失了。”

    “我的意思？？”第四个问题。

    “我是你的影像。”画面里的扎克看着画面外的扎克，“你，的。”

    这句话意思就是，我是你的钱，我是你的衣服，我是你的杯子。要怎么使用我，难道不是靠你的意思？

    随之而来的第五个问题，“你误会了？？？”钱、衣服、杯子，能误会我们使用它的意思？？？这个问题后面接多少个问号都不为过！

    “你有意见吗？”画面里的扎克面对扎克了，像素只能说……一般般的电视显示屏，依然展现了画面中扎克眼里的……光，“我有多少时间，没有见过你了？”

    这个眼中带着无法解读光芒的提问，被提问者自己回答了——

    “四个世纪，x年，x月，x日，x小时，x分，x秒。”

    无关语境的话，这个回答，错的离谱。扎克如今照镜子的频率和正常人类没有区别，这不可能是扎克和自己影像相见的时间间隔，但加上语境……还需要解释吗？好好体会吧。

    扎克啊，被这个回答，惊悚到了。离开电视，往后退了一步。

    画面里的扎克闭上了带着光的眼睛，转头把后脑勺对着扎克，“我还记得最后一次我们的相见，那是一次贵族的晚宴，我在某个即将被红色血液覆盖的闪亮金质酒杯壁面上，看着你被那个除了你所有人都知道是无耻之徒的伊莱，送到那个贵族的面前。”

    跟上。

    “我看着你被那个贵族——你的托瑞多父亲揽入怀里，然后我的视界，被一点点的遮蔽，直到再也找不到你。从此我被掩盖在一团腐烂的污秽之下。”转身，看电视前的扎克，“我努力了，拨开那团笼罩着我的污秽。我努力了四个世纪，x年……”上面的那一段在重复一遍，“然后终于，我再次看到你。”

    富有诗意的停顿后~

    “我再次见到你了，你变了，围绕在你身边的一切，变了。没有一样事物，是我熟知的了，我不再了解你了。”再次停顿，然后继续，画面里的扎克一摆手，“所以，我不小心误会了一次你的意思，你要抓住不放的在我们剩下的永恒生命中说一辈子吗？”

    扎克啊，扎克凝固了。我没有说笑，扎克像根木头的呆在原地，脑子都无法转一下。

    太多了，需要消化的信息……和情绪，太多了，扎克需要时间。

    电视里的画面，持续在播放。老汉克的戏份结束了，画面里的扎克在经过走位后来到了本杰明的仓库，开始介绍发生在这里的‘故事’，“这里曾经是本杰明的卧室，恩，最早其实只是个仓库，但每次月圆周期的本杰明嫌弃我臭，不想和我住在格兰德里，所以，他搬来这里了。我想他还有一些照片留在这里……”

    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

    扎克还在停摆的脑子动了一下，往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去接电话。”画面里的扎克主动突破次元的对扎克说话了，“我喜欢你拍的这份录影带，我终于能好好了解一下你了。”

    扎克张着嘴，感觉脑子又卡住了。

    画面里的扎克在继续，心情似乎不错，“这比每次只能等在你经过反射物的时候模仿你，要好多了。”对着电视外的扎克，一个微笑，“谢谢。”

    “不……不谢。”扎克踩着柔软轻柔的云，离开娱乐室，“应，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