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正的人民公仆
填饱肚子，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三叔叫上了韩涛，说是一起去送野猪崽，因为门口有一帮半大小子在抠马掌钉，铁托子甩得啪啪响，仪彤看着好奇，蹲在旁边瞧，所以也就没跟着。 到了外边，三叔说什么也不用韩涛帮忙，只见他将装野猪的囤子往身后一背，两个绳套往肩膀上一套，迈开大步就走，穿街过巷，最后三叔领着韩涛在一个三间瓦房前停下，房子有点旧，前面是木头仗子，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菜园，里面的茄子黄瓜也长得挺壮。 推开木头大门，三叔喊了一嗓子：“家里有人没？” 屋门吱嘎一响，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件灰色的确凉半截袖，整个人显得干干净净，就是脸色有点黄。 “老三来了，大老远的还拿东西干啥。”中年妇女热情地招呼着。 三叔把柳条囤子卸下来，里面传出两声稚嫩的哼哼，中年妇女眼睛不由一亮：“是野猪崽”然后向屋里喊道：“老程——家里来客人了。” 一个穿着白背心的中年人从屋里走出来，中等身材，身上没啥肉，脸色尤其蜡黄，不过一双眉毛又黑又浓。 在他身后，还跟着个大闺女，花布小褂，大鞭子又黑又粗，白净脸蛋毫无脂粉，完全是本色，透出一股青春活力，一双细眉弯弯，像两条小船，韩涛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闺女，这个是你三叔，以前来过。”妇女拉过那个大闺女，给她介绍。 “三叔”大闺女稍稍有些腼腆，声音有点低。 纪友臣哈哈一笑：“这是小娟吧，一晃儿都长这么大啦！” 妇女又望向韩涛问道：“这是你们家那小子？” 韩涛一听，赶忙解释道：“阿姨，我叫韩涛，跟三叔是一个屯子的。” “一看小韩同志就是下乡知青。”刚刚走过来的中年男子张口说话，看着韩涛的目光中竟然有几分亲近。 “老三，这野猪崽不好抓，让你费心了。”男子又转向三叔三叔说道。 “这可没我啥事，这都是小涛抓的，六只小的和一头大母猪，而且都是从黑瞎子口中抓的，等长大了一宰，到时野猪肚子焙干了配上几味野生草药，肯定能治好你的老胃病。”三叔对韩涛独力干掉一头熊，收获野猪一家这件事一直赞不绝口。 “小伙子枪法不错，知青能有这份胆量很难得。”男子也赞了一句。 “老哥，我们小涛可不是普通的知青，还记得我们屯子的那个韩老师吗？这就是他儿子，从国外上完大学回来了，而且这次回来就打算在清河屯扎根了。”三叔说的是眉开眼笑，走到哪都不忘了跨韩涛两句。 “是吗？在国外上的大学还能不忘本，是个好样的，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留在清河屯有点屈才了，要不在县里给你安排个事业单位，估计都抢着要。”中年人听到三叔的介绍后，不由对韩涛加深了几分认可。 “谢谢叔叔，不用这么麻烦，我大学就是读的就是农业学院，所以在清河屯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再加上我很喜欢那里，而且我要完成父亲的嘱托，我要带领老乡们致富，还要帮清河屯建一座学校！”韩涛一听要给自己安排工作，心里很感动，但是自己已经决定留在清河屯，所以紧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非常好，既然你决定留在清河屯，我表示欢迎，放心大胆的干，国家支持你们这种有知识有理想的年轻人下乡，如果今后遇到什么困难就来县里找我。”说完，中年人还拍了拍韩涛的肩膀。 “对了，还有更悬的了，说了你们都不信，小涛这孩子是用扎枪杀的熊，五百多斤呢！”一听三叔这话，那一家三口都不由再次多看韩涛几眼，尤其是那个大闺女，抿着的小嘴渐渐张成一个好看的小圈圈。 “有这事？是条汉子。”中年人眉毛扬了几下，不由对韩涛刮目相看。 经过中年人的几次夸赞，韩涛倒有点不好意思，呵呵地笑了两下，然后和三叔一起把猪崽抓进园子前面的一个猪圈里。 “这猪性子野，猪圈要重垒，都得用石头。而且还要个哦他们打上鼻环，这样就不会跑了。”三叔又叮嘱几句 又聊了几句，中年人就把韩涛和三叔让进屋里，进屋后韩涛打量了一下，陈设很简朴，除了土炕就是几样木制家具，再有就是一旁的桌上还放着一个半导体，墙上的两个相框也镶满大大小小的黑白照片。 “呵呵，就在老哥这里能喝到茶。”三叔端起大姑娘递过去的茶杯，也不顾烫，咕嘟就是一大口，他性子爽直，一点也不拘束，在来的路上韩涛听他说过，这家男人是他姨家的表哥。 韩涛端起茶杯，在鼻子下面微微一嗅，清香满腹，然后小口抿了一口，香气浓而不俗，忍不住赞了一句。 进屋以后，那男子话不多，主要是询问一下山里的生活，尤其对生产队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问得比较详细。 三叔一点也不藏着掖着：“老哥，这两年大家干劲可足了，地是自家的地，打多少粮食都是自己的，谁不玩命干啊！” 韩涛则一个劲看相框，里面有一张穿军装的，英气十足，下面还写着“抗美援朝凯旋纪念”几个字，看模样是男子年轻时候的照片，不由肃然起敬：原来是抗美援朝的战斗英雄。 不知不觉大家已经唠了一个多钟头，见天色不早了，三叔就带着韩涛告别，临走的时候，中年妇女到里屋取出几张票子递给韩涛：“小韩同志，这是猪钱，别嫌少。” 韩涛对这家人印象挺好，再说野猪崽也是白来的，就一个劲推辞，最后三叔一把接过来：“叫你拿就拿，我老哥可不能背上随便收礼的名声，就是我给他送点什么山货，都照样给钱——算了，我先给你装着。” 说完，把钱往自己的里兜一塞，韩涛也就没法上去死乞白列掏了。 “三叔，你这个老哥哥是当官的？”因为涉及到了收礼的问题，所以韩涛走出门问了一句。 “嗯哪，俺这表哥可不得了，当年参加过抗美援朝，但特殊时期的时候被关进牛棚，前年才平反，现在是咱们县的书记。” “书记？那个部门的书记？” “当然是县委书记” 韩涛子觉得自己的脑瓜有点短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刚才那个普通得有点寒酸的地方就是县委记家，“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韩涛再次感慨一番，这样的干部才是真正的人民公仆。父亲不愿意走是对的，这个家乡值得他们留下。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温度也降下来，正是一天最惬意的时候，所以大街上溜达的人很多。 韩涛跟在三叔后面，边走边看，一拐弯，见到前面围着一大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很是热闹，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卖鲜桃的，地上摆着三四大篮子鲜桃，你五个，他两个，购买十分踊跃。 一问价，五分钱一斤三叔撇撇嘴：“太贵了” “还贵？果品公司卖八分呢，就算收购价还五分呢，要不是自家产的，而且果品公司关门了，我才不买这么便宜了。” 卖桃的这一嚷嚷，韩涛就觉着声音有些耳熟，挤进去仔细一看，竟然是王东他们三个，也不知到几个人从哪找的衣服，此时都是一副农民打扮。 韩涛看着他们却心中一动，清河屯家家户户都有桃树，还有那些荒山坡，也都可以栽种果树苗，为什么就不能把它发展成一种产业，就像美国遍地的农场那样。 隐隐约约，韩涛又看到一条光明的大道，他感觉这一次确实不虚此行，不过他毕竟没在农村生活过，也不能了解祖国的具体情况，所以不敢确定，还需要进行一番市场调查。 在那个时代，国内还没有多少人能有发展农林渔牧这种意识，那时大家的劲头都放在粮食上，没办法，人都饿怕了。 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在那个时代农民的意识里面，自家产的东西够自己家吃用就成了，或者可以用来换取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比如说在农村，鸡蛋就相当于货币，可以换很多东西。但是，没有一家农户能想到成为养鸡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