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仙源深处存此身（十一）
灵语扑哧一笑，“我当然知道你叫萧御，喂，你修炼了一次魔域冥鉴，不会真的把脑袋修坏了吧，要是这样，我可要去找魔皇的麻烦了。” 萧御微微一笑，把话题一引，“如果我的脑袋没有被烧坏，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去哪里。” “喏——”灵语一指前方，“让我认真地告诉你，在这个时候，你和我应该在无疆魔域中寻找界魔花。” “界魔花……”萧御心中一动，他对这三个字并不陌生，当日在雪霰谷外与灵语一战时，灵语曾经以界魔花接住九阳的苍生剑，拥有强大的封印之力，所以他的印象很深刻。 “到昨天我们已经深入魔域三千里，今天如果能再深入两百里，或许就有机会找到界魔花了。” 萧御点了点头，“我也可以找到界魔花吗？” 灵语微笑道，“当然可以，每个人都可以拥有一朵界魔花，界魔花一旦认主，就永远不会改变，传说每朵界魔花下，都藏着一个魔族的亡魂。” 说到后面的时候，灵语的声音渐渐变得沉重起来，眼眸间原本的清澈也化为冷冽。 萧御凛然，每朵界魔花都有一个亡魂，仅仅是这一句话，就有着无边的沉重。 人族也曾有这样的遭遇么…… 也许曾经没有，但是在这一战之后，人族的命运也许同样如此。 萧御目光微凝，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问题，他竭尽全力所要做的，是将人族从水火之中挽救出来，还是结束这样彼此相残的命运。 如果说之前他笃定的是前者，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他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缓缓叹息一声，萧御精神一振，“好，我们去找界魔花。” 光阴流转，一晃经年，萧御在这里每一天，都有不同的认知，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将在这里的经历看作一段重要的旅程。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萧御每天都在思索一切的缘由，却始终没有一个令他信服的答案，最大的可能就是，曾经在现实的某个节点之上，他作出了不一样的选择，从而导致后面所发生的一切。 这段时间里，萧御对时间的概念有了新的理解，以前的很多认知被也逐渐颠覆，生存在这里的魔族，于人族相比，似乎并没有那么险恶，反而更加淳朴。 每天的生活都十分平静，没有太多的纷争与尔虞我诈，虽然生存的环境始终险恶，但是每个魔族都始终以积极的心态去面对生活，用勤恳的双手去创造出属于他们的光芒。 不同的时间结界中，所呈现在萧御眼前的东西截然不同，如果说在现实世界中是仇恨，那么此刻在魔族中所看到的一切，分明是教给他更深入的东西。 只是，纵然是九阳，也一心与魔族为敌，三界之中不同种族之间的矛盾与仇恨，就像一个根本不能解决的难题，北斗天源虽然是仙域至宝，依然没有超出仙域的藩篱，为什么会教给他这些。 这样的境界，分明是超越了仇恨本身的层次，而触及到的另一重境界…… “萧御，原来你在这里。” 灵语清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在魔族这一年多的时间，萧御和灵语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曾经陌生的容颜，在一年的相处之后，已经变得十分熟悉。 萧御转过身，他已经习惯了和灵语的相处，眼前的少女不再是辉光之城中，只手覆灭朝帝大陆的魔女，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真实。 “村里的老人说，他们收获了第一捆粮食，所要让你去尝尝。” 萧御点了点头，在魔族生活的时间里，他已经感知过无数次魔族的热情，他们的淳朴和每一分善意。 夜晚的篝火，能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暖，无论是在宁静的山野，还是热闹的村落。 当那些朴素的村民翩然起舞，萧御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这里才是他真正想要停留的世界。 没有纷争，没有战火，没有无尽的杀戮。 也许，命运之所以会引领他来到这里，是想让他寻找到一条更正确的道路，在这条道路的尽头，所有的仇恨与血泪，都被遗忘在历史的背后。 “如果，能够守住现在的和平，你愿意放弃对人族的仇恨吗？” 灵语衣袖轻卷，白皙的手臂纤细而唯美，醇醇的雨露酿正沿着她的唇角流下，绽放出清丽绝美的光华。 魔族土地有限，所以想要寻求丰收，往往要依靠上苍，所以酿出来的酒取名雨露，以此感激上苍的恩德。 灵语的眸光在夜色中有一瞬的冰冷，纤细的五指缓缓拭去唇角的酒露，抬首望着无边的天地，仿佛想要看穿所有的一切。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萧御默然，良久，终于回答道，“我只是想问。” 灵语垂下眼眸，修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泛起晶莹的光泽，“如果血泪能够轻易湮没，那么三界早已太平，可惜，世间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结局。魔族所失去的一切，只有全部都拿回来，才能去探寻新的命运。” 萧御低声道，“然而战端一旦开启，承受痛楚的不仅是人族，即使魔族获取一时的胜利，战火最终还是会有再度覆盖到魔界到时候，我们原本已经拥有的和平，将会尽数化为血泪。” 灵语看着萧御，“你真的这样觉得吗。” 萧御静静地看着灵语，仿佛想消融她血液中所有凝结的冰雪，“无论是否有这个可能，我只是希望可能有这个结果。” 灵语看着萧御，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柔和的眼神尽数被冰雪所覆盖，“身为魔族的魔子，却有这样的想法，这就是你在魔域冥鉴中得到的领悟吗。” 灵语的愤怒很真实，在一瞬间，萧御好像重新回到辉光之城，面对那个立于九天的魔女。 但是面的她的愤怒，萧御并没有退缩，“也许在你心里，三界之中的纷乱永远不会停止，独自忍受血泪并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掌控主动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