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群二愣子
一路御风疾驰，渐渐开始有将士灵力难以为继，整支队伍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越拉越长。 身后的阴兵紧追不舍，距离不过百丈，须臾之间，便可将他们撵上。 就在这个时候，密林前方传来阵阵马蹄之声，犹如急促的鼓点一般，每一次都敲在人的心脏跳动之时，引起共振，让人有些热血沸腾。 “大将军，应该是老张来接应我们了。” 党明扶着一名有些疲乏的士兵，向远处望了望。 话音刚落，前方果然开始是高头大马出现，一群明盔亮甲的骑兵阵列于前，急速突进。 在他们身后，还隐隐约约有一些军士约束着许多马匹。 这就是暗影世界战争的好处，根本不用口令，双方还隔着一段距离，灵识甫一接触，便算是确认过眼神，是自己要找的人。 “阴兵谋反！我朝告急！凤羽军急报一线天！列阵！” 一道清脆的女声娇喝道，有种别样威严。 前来接应的，自然便是张霄云所部。他引军回到一线天，强行征召部分军士为马注灵，然后看见炼狱烧山，紧跟着就火急火燎地带着部队一人三马狂奔而来，沿途摧枯拉朽，折断树木无数，只为求那一点速度。 此时听得主将的命令，也是吃惊。 张霄云走的时候，情况还是在追击里院，怎么转一圈儿回来，情节就变换得这么陡了？ 不过他执行力也很强，立刻点出了一个伍的骑兵，向后方策马狂奔，同时一挥手，麾下将士便引弓斜指夜空，看都不看，铺天盖地的箭雨便呼啸而出。然后，便开始驱马上前，迅速将嬴莹接到，并且分配马匹，重新列阵。 党明翻身上马，凑到张霄云身旁，小声道：“老张，你干嘛？” 张霄云本就有点儿摸不清楚状况，以为自己犯错了，道：“没做什么啊，标准应对啊。半抛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误伤大将军啊。” 他一边说，一边伸长了脖子望了望，见刚才自己的那阵抛射距离刚好，全都射在了嬴莹和阴兵之间的空地上，起到了阻敌的效果。 党明道：“连大将军的声音都听不出来，老张你真够可以的。” 说完，他朝正在上马的小一努了努嘴。 张霄云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刚才那道女声是这位发出来的啊，顿时心中大喊冤枉。 在他的认知当中，凤羽军和龙息军当中，就逸王殿下一个女的，不是她还能有谁，谁能想到这女子还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儿，直接下令。 她的命令又快又急，自己当时一听阴兵谋反，也是慌了，虽然觉得声音是有点儿不对，可也没做他想。 此时，他再定睛一看，瞧这黑衣白袍的打扮，有些反应过来，道：“这就是大将军经常提到的张小一？不是说是个挺胆小的丫头吗，怎么做起事来这么野？” 党明道：“你问我，我问谁啊，你再看下那位，能猜到是谁吗？” 张霄云再看，此时嬴莹正在陈永的帮助下将王曦的肉体扶上马，和自己共乘一骑。 这就再明显不过了，他道：“这位，估计是姑爷了吧？瞧这架势……是受重伤了？” 党明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估计是阴兵下的手。” 张霄云更是诧异了，道：“就因为这……咱就和阴兵干起来了？” 党明道：“哎，一言难尽，我全程都在，也是听得稀里糊涂，总之一切听大将军的就是了。” 张霄云点头，道：“那可就真的是有点儿乱了……” 凤羽军居然带上了两名里院的人，这到底算是俘虏还是算贵客啊？ 就在这时，嬴莹把王曦给安置好了，然后道：“张队正，过来，你马术不错，带着他。” 张霄云听得上司叫自己，赶紧过去，换了马匹。 接着，嬴莹坐到了小一的身后，附耳道：“师弟，长本事了啊，居然命令起我的凤羽军了。” 小一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道：“我可是很有分寸的，知道如果下令冲锋，你肯定会阻止。只是让他们结阵御敌，师姐多半不会反对。” 他倒是把嬴莹的心思给猜透了。 一百骑兵，向着近千阴兵冲锋，等同于自杀。最好的选择，便是迅速合兵，全体上马结阵。然后三百骑兵集结，不管是战是逃，都问题不大。 “大将军……刚才我……”张霄云策马来到嬴莹身旁，想要解释两句。 嬴莹大度地摆摆手，制止了他，然后对着齐知宫叫道：“齐将军，不知……” “凤羽军！撤！”嬴莹怀中的小一再次高声道，“师姐！侧翼！” 嬴莹几乎是想都没想，便重复了命令，道：“撤！” 此时，齐知宫麾下的阴兵已经开始分出一部分出来，从两翼开始对凤羽军进行包抄。 只是可惜刚有动作，便被小一体内的王曦给察觉了。 这次大家听得真切，是自家大将军亲口下的令，立刻全体调转马头，向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 由于这一路的树木几乎都在刚才被张霄云所部给摧毁，所以马儿跑起来速度更快，仅仅三两分钟，便将距离给彻底拉开了。 “师姐，我想问你个问题。”小一转过头，轻声在嬴莹耳边道。 嬴莹勒住缰绳，怀中抱着小一，道：“你这个朱茧，还真是麻烦，明明我知道抱着的是小一师妹，但还要不断提醒自己，我是同时在和你们两个说话。” 说完，她竟然是恶作剧一般在小一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小一的脸一下就红了，这种感觉真的很怪。 王曦和小一两人都感到了嬴莹柔软的嘴唇，也都明白她其实亲的是王曦，可从客观上来讲，她又是亲的小一。 “师姐……别闹了……快给我说说你什么打算。” 王曦赶紧出声转移了话题。 这可实在凶险，毕竟小一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了啊，居然当着妻子的面被另外一个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亲了一口，着实让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你的问题就是这个？”嬴莹道。 王曦道：“哦，哦，哦，不是……” “哈哈哈，被我亲了一口，心就乱了？本来想问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得不说，嬴莹此时的心情，真的不错。 那么久了，又再次见到了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 她不在乎小一和王曦结婚了，她知道王曦心里有自己，就足够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不管如何，她救下了王曦，这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大的事。 她最怕的，就是在这种举国之战中，这个什么也不懂得的小师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莫名其妙地战死了，曝尸荒野或者说尸骨无存。 至于其他的，有师弟在，应该一切都会变好的。 师弟不是经常安慰别人吗？总爱说没事的，没事的…… 虽然多半他也没什么招，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愿意去相信。 师弟做事向来很矛盾，有的时候原则性很强，有的时候又有些拎不清轻重。 甚至在大是大非上，也一样有可能犯糊涂。 尤其是，现在自己肚子里怀了师弟的孩子，他是绝对会豁出命来保护自己的。 就像上次在日本一样，为了自己，哪怕原则上的错误，他也敢犯，甚至敢对着两位师兄拔刀。 这样的他，最喜欢的就是逃避。 他相信，不管最后战事如何，只要遇上了，他就不会再丢下自己了。 他那完美主义的思维中，一定期待的是如何帮里院打赢这场仗，同时保下自己。 这一点……倒是和自己很像。 至少，嬴莹想的是……如何阻止这场战争…… 虽然……一旦开战了，就很难。 王曦赶紧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那天，在界门之前，你给我眨眼睛，到底是想暗示我什么？” “才不是！他心中想问的，是师姐你真的和唐否结婚了吗？而且，如果是真的，那就阉了唐否！” 嬴莹知道，前一个是王曦在说，后一句则是小一，因为朱茧的缘故，此刻二人心意相通。 她莞尔一笑，道：“有的人，不来娶我，却娶了别人，现在反倒不准我嫁人，你说怎么办？” “那就阉了他！”小一回答道。 什么？ 嬴莹一时之间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她是不太在乎这个名分，但不代表她不可以借着这事儿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在王曦面前撒撒娇。 她和小一都是女人，自然也会争风吃醋，可实际上又不会那么矛盾尖锐。很多事情，她早已想通，今生能和王曦之间纠缠如此之重的因果，已经不再奢求过多。要不然，她也不会回到这里。和王曦一起，什么都不管不顾，找一处世外桃源，就此逍遥地度过一生，岂不更美？ 但没办法，在大势面前，她也无法拒绝，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双方流血，尽管她无力阻止，可还是想尝试。 所以，从刚才遇到王曦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些很不像自己了。 在里三院那个冷冰冰的高高在上的女神，历经种种终于对王曦敞开心扉的小女人，曾经锦衣玉食却突逢大变的小姑娘，荣归故里表面上风光无限却被怀疑忠诚处处提防的逸王殿下……在这一刻，无数身份交织杂糅在一起，让她很是矛盾。 但不管怎么说，当听到小一揭穿王曦，说他最关心的，其实是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嫁人了，她的内心还是很开心。 她想起了以前王曦曾经给她说过的一个笑话，一个女生害羞地对另一个男生说，说她嫁人了，不是因为不爱他了，还不是因为男生喜欢人妻。 当时嬴莹就笑王曦不正经，没想到今天这个笑话用在自己身上，倒还挺合适的。 只是…… 阉了他？ 很明显不是说阉了王曦，而是在说唐否。 对于一根筋的小一师妹来说，王曦简直就是神，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有道理的。尤其是她也讨厌唐否，那么王曦如果有此愿望，她自然就犹如有人撑腰一般，十分神气。 嬴莹轻轻拍了拍小一的大腿，道：“小一呀，以后跟着这个人，多学点好的。师姐我就是吃亏……”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感到一阵异常的灵力波动来自于唐否那边。 她以为是她们的对话被师兄听到之后，唐否有什么异动。可还没来得及望过去，眼角的余光便瞟到一阵寒光闪过。 紧接着，便是浓重的血腥味传来。 凤羽军皆是一顿，勒马止步，拔刀警戒。 此刻，唐否的坐骑被从中斩成了两截，大量的血液犹如泼墨一般洒在地面上，而他本人，也是躺在血泊之中，蜷缩着身躯，发出痛苦的哀嚎。 在他面前，一个血淋淋的人立在一旁，手中握着一把两尺左右长的短刀，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唐否，见后者正用双手死命地捂住裆部，观察了几秒，才转过身来。 “敌袭！”党明和陈永两名队正同时反应过来，瞬间过来挡在了嬴莹面前。 这个血淋淋的人，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打扮上来看，还是里院的人。 能悄无声息地潜伏于此，一定是个高手。 对方第一刀没有斩向大将军，多半是因为张小姐和大将军在一起，有些投鼠忌器。 那名刺客见开始有凤羽军围了过来，再次摸出了一把武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等一下！”小一出声道，“小柳姐姐？” 她终于认清了这犹如恶魔一般的浴血修罗。 王曦和小一都知道，小柳琴乃不止是阴阳师，还是忍宗的人，论起暗杀潜伏的本事，随随便便甩遗人几条街。 她要玩儿阴的……这……这谁顶得住啊？ 王曦立刻反应过来了！ 这小柳琴乃也和小一一样，是个一根筋的人！ 二号预案，蛰伏后待援。 她当时毫不犹豫就执行了。 现在，嬴莹师姐的凤羽军赶到，算是救了他们。那么一切以小一的意志为准这一条，又重新回到了最优级别！ 小一要阉唐否，那唐否就得被阉！！ 我去……小柳琴乃，和我们混了那么久，你真的对朱茧一无所知吗？ 唐否是我王某人一生的宿敌啊！ 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