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六章 流言蜚语(下)
九月中旬,扬州城中流传着“攻击”贾环名声的流言。画舫所在,酒楼所在,都能听得到一二。 扬州城本来就是一座消费型的城市。拥有大量的茶楼、酒楼、澡堂、青楼。 如果将关于贾环的流言传播比作“涓涓小流”,那么,九月十络时代的眼球消息,很能抓住需求。 贾环要是连起个吸引人的标题都不会,那就太差劲了。随便一个混迹于网络的网民都会。 第三,通过一首精品美人词,制造名士、名妓聚会的“事件”,让流言依附于事件传播,这才传的有鼻子有眼。 第四,对于扬州城的民众而言,一个外地士子的绯闻,即便说上了天,难道还能有本地大盐商儿子的绯闻更受关注? 人,都是优先关注身边的事情的。这就好比,外地出一个爆炸的新闻震撼,还是本地出个爆炸的新闻震撼?不言自明。 从舆论传播的角度来说,在一段时间内,民众只会关注一件事。比如,当初奥运会期间,宝强的离婚新闻,硬是压过了奥运会的新闻。随后,舆论焦点就会被转移。 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一边倒的情况。当然,对面操盘的人,水平似乎不足。谣言都发酵了三五天了,还没有反应。 要说贾环现在心中有多欣喜、高兴,那也不见得。伸手就干掉的对手,很难有兴奋感。再者,流言毕竟只是流言,他反击回去。但暂时也奈何不了试图找他麻烦的郑大少。等沙先生拿到整饬盐法的权力时再说吧。 不过,能将心中的负面情绪,借着这件事抛出去,也是略有收获。 这件事就这样吧! 贾环慵懒的在木椅上伸了一个懒腰。木椅上有如意铺着的坐褥,柔软舒适。淡淡的轻松感充斥在心头。贾环拿着请柬到外面,让钱槐去给汪幼鸿送请柬。 得知过两天就要回金陵的钱槐,眉开眼笑的去投帖子。 … … 扬州城里关于郑大盐商儿子的“花边新闻”到处传,顺带着牵扯到一桩昔年的旧案,这让扬州城的官员、缙绅、盐商都在关注。 资本的积累,充满着原罪。 扬州城里的大盐商们,谁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是干净的。怎么累积到几万盐引,这里面有很多故事。大盐商们的欢笑、满足,那些消失的小盐商们的痛苦,悲惨。 江都县的正堂沈知县在九月二十日晚,前往分巡道衙门,和李巡道密谈。谈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扬州府知府江府尊在二十一日上午的公文间隙中,在衙房中与三名幕僚闲聊,“此番流言发酵,似乎是盐商内斗。听说,那晚是在汪家的画舫中。诸位以为如何?” 一名师爷道:“盐法改革一事,中外瞩目。只怕是沙大参支持汪家,而杨运使支持郑家。两家” 卫师爷轻轻的摇摇头,“那倒也未必。沙大参厌恶郑家,但是和汪家怕也没多大交情。盐商要奉承的还是杨运使。不管如何,府衙只要坐观风云就好。” 江府尊微笑着点头。这是正理。 … … 九月二十一日,下午时分。郑家家主郑元鉴到盐运司见过杨运使之后,在堂屋之中,将儿子郑文植,操盘谣言之事的罗秀才找来。 精美的堂屋中,午后的阳光落进来,气氛沉闷、压抑。处在舆论正中心的郑家,感受到那种沉甸甸的压力。 郑元鉴五十多岁的模样,穿着锦缎,眼神不善的盯着大儿子郑文植,“你做的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劳资让你散播关于沙大参与盐商勾结的谣言。你办的什么事情?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好了,满城都是你搞女人的烂事。” “嘭!”郑元鉴愤怒的将手里的茶盏砸在地上。 一贯飞扬跋扈的郑文植在老子面前,神情讪讪的站着。他不过是在测试下罗秀才的水平、份量,哪里会想到是这样一个局面? 一旁坐着的罗秀才脸上火辣辣的,郑盐商明着骂儿子,实际上是在骂他办事不力。 罗秀才哪里受的了这个,起身,拱手道:“郑员外勿忧!任何一件事情都有时间效应,郑公子这件事,已经传了七八天了。时效性马上就会过去。郑员外要办的事情,我马上张罗。只是,因为有郑公子的流言,为保险起见,还请郑员外调拨一些人手给我。” 他要在码头、澡堂、茶楼之中,同时在青楼、画舫间传播。 郑元鉴嘴角扯了一笑,看了罗秀才一眼,缓缓的道:“好。这件事就拜托罗相公了。” “自当尽力。”罗秀才点点头,昂首出了堂屋。 郑元鉴眯着眼睛看着罗秀才的背影,回头瞪儿子一眼,骂道:“不成器的东西!晚上随我出去,请沈大令吃酒。” 谣言的压力,不在乎他儿子的风流之事,而在于涉及到一桩陈年的旧案。如果给有心人关注到,拿来做文章,这就麻烦了。 … … 九月下旬,已经是深秋时分了。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贾环跟着沙先生一起,泛舟于小秦淮河之上。江风嗖嗖。 随行的何师爷做文士打扮,一袭青衫,笑着道:“若是再来一场雪,就完美了。可谓之,独钓寒江雪。” 贾环笑着摇摇头。那可冷死了。 沙胜五十多岁,一身灰色的便服,气度儒雅。坐在舟边垂钓。他已经将奏折上报,心中大事一了,十分放松,笑道:“小钓怡情。若是雪中垂钓,非我等俗人可以达到的境界。” 随行的仆人,划船的船工都是笑起来。 中午在舟中吃过一顿渔家午饭,回程到城中,才过虹桥,守在那里的一名衙役道:“大参,守在署衙的何师爷说有要事汇报,请大参速速回衙门里。” 贾环微微有些奇怪。不过,想着或许是官面上的事情,到也没往心上去。 贾环本就住在小秦淮河边上,但既然赶时间,就跟着一起去署衙。一行八人进了署衙。何元龙迎上来,脸色不大好看,到署衙的公房之中坐定后。何元龙道:“东翁,情况不大好。城中,忽而又起了谣言,说东翁与盐商勾结,推行盐商总商制度,是将朝廷的权力,让渡给商人。必然是收受了贿--赂。” 公房之中,顿时安静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