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卑劣与伪善
梦魇般的回忆如洪水一般在高大宽的脑中涌现，血红的天空、凄厉的哀嚎以及空气中所弥漫的那种隐隐身体烧焦的气息，这一切都让高大宽大的兄控沉闷不已。 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呼吸，高大宽才缓缓开口道：“你...做了什么？” 现在的高大宽陷入一种巨大疲态之中，他知道柳甄敏必然是在今晚得到了什么，而柳甄敏之所以给自己来这通电话，则是其很单纯地想看到自己这般痛苦的模样。 柳甄敏道：“十年前你是如何从东岛中逃离的呢？是通过警视厅于东岛的绿色逃离通道吗？嗯哼，那么那些死去的治安官们还是真够不幸的。” 高大宽忽然身体一震，随后目光中露出无限的苦楚，其最终缓缓开口道：“你找到她了？” 在柳甄敏并无隐晦的提示下高大宽终于意识到柳甄敏所讲述的一切都是在暗指一个人——袁静。 对于高大宽做出的反应，柳甄敏终于笑了起来，这并非是平日中其淡然的轻笑，而是发自肺腑的大笑。 笑声过后，柳甄敏才淡然道：“找到她？哈哈，说实话我在很多年前便已知道到她在哪里了，只是我一直未出手罢了，今晚才将其请到我这里来。” 高大宽的脸上肌肉颤抖了几下，随后嘶声怒吼道：“柳甄敏，我警告你不要胡来！” 面对愤怒异常的高大宽，柳甄敏毫无畏惧，其依旧平和道：“不必那么紧张，你了解我是一个温和的人，我虽然经受暴力的迫害，但却并不喜欢使用暴力。所以我并不会伤害任何人，至少现在不会...” “你...”高大宽气结。 柳甄敏道：“问你一件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爱她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高大宽吼道。 “嗯...不要在意，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好奇而已，说来惭愧，其实我这个人在私下中也有些小小的八卦。” 此时的高大宽只有粗重的气愤喘息。 柳甄敏自顾自地说道：“曾经的你们也算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眷侣，不过后来因为某些事情而分道扬镳，而在那之便发生了东岛毁灭日。呵呵，有一些资料现在我也无非调查得到，对你们之间所闹的矛盾还是真是好奇啊。” “十年前的东岛毁灭日中，你幸运地活了下来，我对此一直有一个想法。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并非是会在危难关头独自逃亡苟活之人，况且当时你们的孩子还在东岛之中。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你当时并非是出于自愿而离开的东岛，而是被人送出的。” 高大宽唇色铁青，不做任何回答。 “哈哈，这个想法虽然大胆，不过细细想来却并不荒唐，因为救你出来的人着实有着这份实力。” 顿了顿后，柳甄敏道：“十年来，你们毫无联系，情感纠葛也持续了十年之久，现在的你对她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呢？” 高大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终低声道：“柳甄敏，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必然会在你的脸上狠狠开上一枪。” 柳甄敏闻言笑道：“好，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 高大宽继续道：“还有，你记住。无论她做过怎样的错事，她终究是我的妻子。你如果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发誓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喏，好可怕啊。”柳甄敏淡淡地说道。 随后柳甄敏道：“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不是我惩罚她，而是别人惩罚她呢？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有理由有资格去向她报仇，尤其是东岛中人...” “无论是谁，我最终都会把账算在你的身上！”高大宽道。 “哈哈，好吧！高警官果然是恩怨分明。” 随后柳甄敏道：“你放心，我绝非是一个乱来的人，我相信这个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再者说，我又在你们会无故伤害我的师姐呢？” 高大宽闻言神情一变当场僵在了那里。 “晚安，高警官，祝你好梦。”随后柳甄敏径直挂断了电话，空留高大宽一个人愣在那里。 ... 挂断电话的柳甄敏放下手中的PMT，拿起一旁的酒杯将其放在唇边轻啜了一口，随后放下。 “师姐，醒了的话睁开眼睛便好，今晚的热闹着实不小，若是不亲眼看看实在是件憾事。” 距离柳甄敏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玻璃箱罐，其中弥漫着淡淡的绿色烟气，袁静卧躺在着玻璃箱罐之中双眸紧闭，即便在柳甄敏话语中，其眼球也未转动一下。 柳甄敏缓缓站起身来道：“刚才我与高警官的通话你可都听见了？事实证明他对你是有感情的，刚刚还在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此言，袁静的眼睫毛不禁颤抖了几下。 柳甄敏继续道：“我这一生经历的事情不多，有关个人感情大的事情更是知之甚少，不过我可以感受得到你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十年的时光而消退，就如我心中的仇恨一般，永远都是那么的强烈。” 说罢，二人陷入寂静之中不知过了多久，袁静忽然闭目开口说道。 “十年前，在开始那场实验之前，我与老师进行了一番长谈，正是那番长谈改变了我的人生。” “最终我舍弃了目睹那场实验的机会，回到家中，所想做的是挽救我的婚姻，我的爱人。” “现在想来实在不可思议，我为了那个计划付出了太多太多，可以说搭进了我当时的所有人生，然而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我却做出了离开的决定，我已记不得当时自己是如何思考的，也许当时的我认为那场实验即便没有我在也会继续进行的，而若是我不回到家中，我将彻底失去我的家庭。呵呵，现在想来我也真的是一个够贪心的人，什么东西都想得到，什么东西都不想失去。而到头来却是一无所有。” 柳甄敏歪了歪头，脸上浮现出一副感同身受的苦笑。 袁静继续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当时我应该离开老师回到家中吗？也许当时我留在实验场地之中可以控制局势，最终不会造成那样的事故惨剧。” 柳甄敏挖苦道：“这么说来你还是一个失去机会的救世主喽？” 袁静道：“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救世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遵从自己内心中的欲望而已。” “如果我能挽救那次实验，也便不会出现东岛毁灭日，而那也终究不会让我的家彻底之力破碎，一切都还有转机。” 柳甄敏道：“如此你最好发明一台时光机，那样的话你就可以回到时间前去改变一切了。” 面对柳甄敏的嘲讽袁静无动于衷，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周围的灰暗环境后道：“这是哪里？” 柳甄敏道：“算是我的临时秘密基地。” 袁静想了想道：“我们是在地下？” 柳甄敏一愣，随后轻笑道：“何以见得？” 袁静道：“我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在这段短时间内你无法将我带到你的秘密据点中，而且以你的性格也绝不会在事发地点附近安排设置某个据点，你是不会将线索遗漏给他人的人。” 柳甄敏点了点头道：“不亏是师姐。” “不久前我遭到了一个人的追杀，迫不得已之下我逃入了地下排污道中，出乎意外地反败为胜，之后我便对这个神奇的地下网络感到兴趣。在是一个完全不输于外界的世界，只是没人愿意舍弃喧嚣与繁华来到这里，但我与他们不一样。” 袁静笑道：“老鼠也喜欢喧嚣与繁华，但它们和你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只能说这里真的很适合你。” 柳甄敏闻言并不愠怒，挠了挠鼻子后忽然笑了起来道：“也许吧，刚刚我在喝酒的时候感觉还挺惬意的。” 袁静道：“我理解你对我的恨，也理解你将我控制起来的动机，但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待高大宽？” 柳甄敏闻言笑道：“怎么？师姐心疼了？” 袁静的眉头微微一皱，散发出一股冰冷道：“那是我的事情。” 柳甄敏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么多年来你们说话的口气竟然都如此相像。师姐你可知道高警官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再寻他缘，这是不是证明他的内心中还爱着你呢？” 袁静默然无语。 柳甄敏忽地邪邪一笑，随后道：“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内，高警官却和一位女记者打得火热，这迟来的第二春虽然没有让他彻底遗忘过去，倒也算是抚慰了他的心灵了。对此你有如何的感想呢？” 袁静冷冷地看向柳甄敏道：“你，就是一个卑劣无耻的小人。” 柳甄敏闻言笑了起来，其很是坦诚地点了点头随后道：“没错，我就是一个小人。我背叛了一切，用为人所不齿的手段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天使以及恶魔的话，那么在我死后必然会被拖进地狱之中。但...那有怎么样呢？你认为你和我所前往的不是一个地方吗？” “曾经的我只是先要一份平静的生活，父母双全，妹妹健康。而现在呢？这一切都不存在了。原因是什么呢？都是因为你们那可笑妄想与欲望而已！”说罢柳甄敏大的眉宇间流露出了极度的悲愤。 柳甄敏并非是一个情绪会轻易失控的人，但内心中愤怒却让他英俊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 “你说我的所作所为是卑劣的，但那有如何呢？你们应该被如此对待，因为这便是对你们的惩罚。” “不要说高大宽是无辜者，在这个漩涡中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他素以为自己是一个正义人，对于真相有着孜孜不倦的追求精神，然而呢？他究竟做了什么？他在执着所谓真相的时候只把矛头对准他人，他来调查我，调查我的妹妹。但是他可曾去调查过其他人？调查一下那个无故消失的妻子？他没有。” “也许我是一个手段卑劣的小人，不过高大宽他是一个冒充正义的伪君子。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扮演着一个自认为正义的角色，他并非是想做些什么，而是他想感动自己，仅此而已。” 说罢柳甄敏忽而笑了起来，随后道：“在东岛毁灭中活下来的人很少，包括你在内我知道有几个人。可以说你们的选择都很不相同，相比之下我更欣赏那个白头发的家伙。” 袁静冷笑道：“那个将你妹妹害死人？” 柳甄敏闻言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但其并没有如袁静所愿那般彻底发怒。柳甄敏只是点了点头道：“你在激怒我。” 袁静道：“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柳甄敏点头道：“没错，那的确是现实，就如你的儿子死在他父亲的枪口下一般真实。” 这一次换成袁静的脸色变得惨白。 柳甄敏随即冷笑一声道：“如何？很意外我知道这些事情吗？告诉你，我知道的还有更多。” 袁静闭上眼睛苦涩道：“你并非是恨高大宽，你是在报复我。” 柳甄敏冷笑道：“你才意识到这一点吗？” 袁静道：“对此我的确是后知后觉，在你得知真相后向老师下手那一刻我便应该意识到这一点的。你要向所有直接、间接伤害过你的人进行报复。” 柳甄敏冷笑道：“正是如此。” 袁静道：“不过你在选择做哈姆雷特的同时也要知道他的下场。” 柳甄敏道：“现在的我难道比哈姆雷特好上多少吗？” 袁静微微一笑道：“也是。你，真的是个可怜人。” 柳甄敏道：“被你这么一个被装在罐子中的人说可怜，我也真的是够可悲的。”顿了顿后柳甄敏道：“即便如此，我有一件事情想想师姐请教。” “但说无妨。”袁静平静地说道，仿佛忘记刚刚二人的相互折磨。 柳甄敏道：“有一件事情直到老师在彻底丧失理智的时候也没有告诉于我，多年来此事在我心中可谓如鲠在喉。” “当初是谁让你们开始的那个‘创神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