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不能曰败,只言未胜~~~
樱霞天,九幽血虚阵内…… 汤滕不胜感受到了前方异样的目光,于是怔怔的看向眼前丑萌少年。 而对方却含笑看着自己,白衣,一头披散的黑发。 众人都察觉到了这种异常,纷纷顺着目光看去,但见桐牧徐徐走到老者面前,居然径直用他的手在对方的脸上拉扯起来。 “你这面具看起来逼真无比,从哪里搞的……”桐牧欢喜的叫到。 “哎呦~!疼~!疼啊~!”老头吃痛,哭叫起来。 “诶?叔夜……一百多年不见,你的血宣笔哪去了!”桐牧疑惑的叫到。 “你知道血宣?你到底是什么人?”老者惊叫道。 桐牧此刻右手依旧抓着老头的脸,左手处惊现一尾画笔,做工精巧,通体血红,看向对方,高声吟道: “妙手绘丹青,疏星夜窥人,秋风点墨处,啼血染杜鹃。” 声音飘荡在天地之间,惊得大阵微微颤动,好似鼓声雷动。 这首诗,赫然是当年汤滕僵赠送桐牧名笔血滴之时所作,世间罕有人知晓。 老者呆呆凝望眼前少年,又盯着左手处血滴画笔,有些骇然。 当年,其父战牧星月,元力衰竭之时竟被奸人所害。 严父遗命休言报仇之事,他便留在神教内钻研圣道,与梧桐树朝夕相处。 百年前,趁牧星月年老,神术反噬之际,万国法师联盟联手进攻神教总坛,已近画圣修为的汤滕僵死战不退,以本源圣道凝聚的血宣笔画卷山河,顶天立地,与其父当年无二,虽力竭,拒降,被人以短剑当胸刺穿,一身修为尽废。 然圣道缥缈,其早年顿悟圣道之时,曾天降奇画入体,正是那千古成迷的白圭画岳图。 汤滕僵重伤后,身躯跌入星月海内,忽觉天旋地转,又觉周身绕沙。昏昏欲死之时,竟梦到一轮圆月落于胸前,照的周身明辉闪动,一只白龟自体内慢慢爬出,随即胸前大洞愈合,下坠之势稍减,竟也轻飘飘的踏在湖海之内。 “圣!与天地同体。儒、佛、老、庄皆为所用,谓之大道也。普善而形如乞,状如犬,由人笑骂,我自为之~!” 少年轻语后,自怀中取出吃食,弃之;外衣,弃之;武器,弃之;独留一钵,向前行去。 “若为圣故,万着皆抛~!” 他一路摸着山崖石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中前行,珠光宝气,交相呼应,却再也无法令他内心泛起波澜。 “常人不食七日必死,修行者不食,百日必死,我已顿悟圣道,可捱数百年,岁月漫长,我似乎该去做些什么!” 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其父故去之景,身上斑驳伤口依然历历在目, “不知那婢女竹翠现今何如?” 当年那朗读梧桐趣事的少女跃然脑中,那俏丽的温柔再次活跃于心间。 “我留意你时,你便鲜活起来……” 少年轻语。 “家父横死,乃恨之意;竹翠娇柔,乃情之意,此二者吾心中虚妄也,若不除之,必无法彻底入圣……” 少年自言自语道。 “可这星月海下,只前不退,恐难再见天日……” 星月海下石洞之中,湿冷、安静。 少年解开上衣,看着胸口处白龟图案,忽然脑中似有一老者幽幽自语,“盖今生六道,如梦如痴,生来死去,循环万劫,堕残躯, 罢魂海,离形去智,万宝皆遗,谓之坐忘。” “忘却自身,罢黜智慧,堕落形体,遗弃诸法,与天地化为一体,从而达到坐而忘道的入圣境界?”少年低头轻语,心中似有遗憾,却并未做过多的犹豫,而是目光坚定的盘膝坐下。 山中无日月,少年枯坐五十载,一动不动…… 儒学一脉发展至今,的确出过不少名动一时的人物,据说真武年间的张白圭,就曾以此入圣而骑玄武飞升,中途却因却横生意外,如世间凡俗一般,快速衰老,死在了飞升的路上,实在让人诧异无比。 而那修炼天机之术的天机子却轻轻松松就完成了飞升。 天下一众大儒似乎对白圭速老一事颇为重视,几经调查却未能得出统一意见。 世人只知这张白圭逝世后,钟鼓楼的首教并未由那钟鼓学监之内德高望重的次教杨九渊担任,也未让那一代鸿儒的董炎武接事。而已由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王弯明接任。 而这位王弯明是谁? 连当时喜好附庸风雅的王子权贵都未曾可知。 费力打听一番后,方知这王弯明不过是钟鼓学监御马监内的一个喂马少年。 一时四方云涌,议论不断。 传闻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平日只喜欢喂马,逗蛐蛐儿,亦或是去附近的翠竹林中抓山龟卖钱,大字不是识一箩筐,无论如何,也不该由此子继承首教高位。 钟鼓学监内最高建筑钟鼓楼上有一处石壁,其上雕梁画栋,一男子雕像儒雅出尘。锦绣长袍微微垂地,身材不高,目光炯炯有神,气质飘逸非凡。 唯一奇怪之处,便是那腰间玉带之下别着一个与身材很不相似的巨大酒壶。 男子雕像的左侧,赫然刻着一把高悬的利剑,乃儒道至圣柳七以天地儒之规则打入的天地大道所化,意境深远,但在钟鼓学监内,此物寓意斩尽前尘过往,格物穷理,方能入儒圣境地。 弟子们奇怪于这强大的儒之规则为何要与眼前的伟岸男子刻于一处,且似乎是在斩向男子,张白圭总是苦笑摇头,眼中似有遗憾,口中支支吾吾,竟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学冠四海的张白圭居然也有不懂的问题,这成为了学院中最令人感兴趣的话题,被经久不衰的传唱至后世。 名叫王弯明的少年缓步走到雕像之前,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雕像中男子的衣襟,有些茫然的看相互周围的利剑,痴痴的呢喃道: “高力士?” 他感受着那利剑发来的滔天恨意,脑中浮现出一个相貌魁伟少年,一瘸一拐的跟在少女身后,远处细雨绵绵,而他不出意外的撑着油纸伞,笑脸迎接少女。 他依稀的忆起那个烟雨朦胧的夜晚,一个傻大个于天寒地冻间腌制着一罐叫做辣白菜的东西,口味独特,爽脆无比。 而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与这辣白菜相比,似乎有些无关紧要,无非是少女被石碑压住,而大个子受不得那佛门清规戒律,偷偷溜了出去,愉快的天荡山下腌制起了辣白菜。 五甲子那年,大个子遇上了顶要紧的事情。 辣白菜被偷吃了。 被一直白龟偷吃了。 他饿着肚子,为了转移注意力,每日反复阅读少女留下的那些佶屈聱牙的佛门典籍,口中喃喃自语:“辣白菜两个月后就可以出罐了,到时候配上那梅子酒,味道很好。” “梅子……酒?” 少年细细的抚摸雕像酒壶处,苦着脸,疑惑自语:“皈依儒,皈依 道,皈依僧,皈依……皈依……鹤梅子……” “哈哈,臭小子,你怎么还在这,人都到齐,继任大典快开始了!”杨九渊爽朗的笑声传来。 让这小子做首教,不错,真的不错。 论才学,他不是那鸿儒董炎武的对手;论天赋,比起那悬心山上的吴道子,他差出了两条街;论修为,他又不是这钟鼓楼上奇怪扫地老头的对手。 与其这样给钟鼓学监丢人,倒不如让这臭小子去试试,输了也不丢人,赢了说明师傅慧眼识珠。 不远处少年疑惑的擦了擦睫毛位置,竟是眼泪。 “大学士……我……我不能当首教了!”少年憨憨的说。 “为何?”杨九渊惊讶的看着眼前小鬼,开口道:“早先不都说好了的,你当首教,我们众人陪衬,哪里不会,可以现场点将,我们为你出谋划策。” “正所谓哪里不会点哪里,今何以先诺而后怯啊?” “我得去找鹤白,我把她弄丢了!”少年依旧憨憨的说。 “鹤白?”杨九渊在记忆中快速搜寻起来,似乎未听过这样一个人。 “嗯,鹤白,九重雀台的鹤白!”少年突然声音提高了不少,说道。 “九重雀台……?那不是……”杨九渊瞠目结舌的看向少年,颤巍巍的说道: “传说中儒释道三家的炼狱场,关有三道之内罪无可赦之人……” “对!九重雀台,鹤白!”少年声音又高了一些。 “哎呦祖宗诶!我们这钟鼓学监虽然不比那皇城中的大型学宫,但平日教书育人倒是能混口饭吃、闲时在这钟鼓楼上夜阑听风,也落得潇洒恣意,你切勿大逆不道,毁了这千年学监几百口人的生计……”杨九渊恐惧道。 “不!我要去九重雀台,见鹤白~!”这次,少年转身,极目远眺,声若洪钟,直奔九霄而去! 良久后,一道青白二色交互的剑光自九天而下,翩若惊鸿,宛如游龙,忽而向东,忽而西行,最后,如水银倾泻,无孔不入,刹那间,自少年七窍而入。 天空之中,愤怒之音此起彼伏。 “僧道尼姑女冠有犯奸xuan淫者,于雀台之内首枷八万年,满日枭首~!” “我想见鹤白~!她的梅子酒最好喝,与我的辣白菜是绝配~!”王弯明激动叫到。 两万五千年前,乐行僧高力士与秋月庵女尼私通,有诗云: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今与士郎去,羞颜为尝开。” 一万五千年前,厩马郎王弯明钟鼓楼呐九霄千里翠竹随罡风泯灭。 少年死! 据说,那少年一生只做两件事,腌制辣白菜与饮梅子酒。 据说,他死前说过一句话,“梅子酒,好喝!” 五千年前,李延年于高山流水间专研琴艺,一骑牛小道士翩然路过,令他惊奇不已,因为,这里是他的魔琴幻境……并非真是存在。 小道满脸稚气,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嘴里唱着一首歌:“刚翻过了几座山,又吃过了辣白菜,万恶老天,怎么还没劈死我……俺老高来也……” 李延年惊恐无比的看向来人,颤抖的呢喃道:“这人………快要修全现世三道了?” “诶?~!”小道惊讶的看来看天,随即将小牛赶跑,一脸安详的躺在地上。 轰隆~! 小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