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忆往昔,浮荼岁月!
寒烟雪轻柔的呼唤，落在寒梦瑶耳中的刹那，瞬间使得她如同木雕泥塑一般，迟眉钝眼。 作为一位大乘中期的修真者，此时的寒梦瑶早已失去了修士该有的警觉性，她呆呆的站在那里，毫无反应，怔怔的看着眼前曾无数次都想相认的女儿，身体却颤抖不止。 她曾梦寐以求，无数次的幻想过，对方叫她一声母亲，她原以为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只是一种不该有的奢求，甚至，她早已绝望。 可如今，这一声“母亲”，却来得如此轻松，如此简单！ “烟雪，对不起！” 寒梦瑶低语，此刻在她的内心中，除了母女相认的喜悦以外，还有身份转变的复杂，以及对女儿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做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甚至，还隐瞒了你这么久，我不配再去做你的母亲！ 此番相认，我本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今后的你，能够选择自己未来的道路，能够拥有自己幸福的人生，再不像童年那般黑暗！” “母亲！”寒烟雪的声音带着凄楚，她早已湿了眼眶。 她是化神修士，曾经历无数生离死别，更有化凡在前，体悟人生百态，磨砺本心。她原本极为成熟稳重，对一切事物都看得很开，心境超然物外，难以掀起波澜。 可面对眼前这与她至亲之人，在相认的这一瞬，她早就难以自控，不顾一切，去表露自己的心声，去让对方知道，这个母亲，她承认了……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各自吐露心声。 这一刻，她们仿佛不再是化神和大乘，不再是斩断尘缘的修真者，而是如同世俗界的凡人一般，拥有最真挚的情感，最热诚的温暖！ “烟雪，你受苦了！ 都怪我，这一切都怪我，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寒梦瑶已然泣不成声，她不顾身份，不顾形象，不顾一旁还有钟天皓这个“外人”的存在。 此时此刻，寒梦瑶的心都快碎了…… “母亲，不要自责，您生我养我，并无半分失责，这些年，就算以师徒相称，您也一样把我照顾得很好！ 至于幼年之事，我并非孩童，我都理解，我也明白您对我所寄予的厚望，我相信，您有自己的苦衷！”寒烟雪连连摇头，示意寒梦瑶不要去多想，她并无半分责怪。 “这么多年了，我怎能不自责！”寒梦瑶小心翼翼的捧起寒烟雪的泪脸，双手带着颤抖，抹去女儿的泪水。 “还记得，你三岁那年，我便亲口告诉你，你不能再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不能再天真烂漫，更不能再荒废光阴！ 有一份很重很重的责任，需要你去背负；有一场血海深仇，等着你去报！ 那份责任，是东寒宗的兴衰荣辱，是数十万宗门弟子的前途未来；那场血海深仇，是你自己的仇，也是我的仇。 而后，为了给你的修真打好基础，我和三长老便制定了一系列针对你的训练计划，因为我知道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我是你的母亲，我无法去面对，故而，我才把你交给了三长老。 每一天，当你忘乎所以的练习世俗武功之时，我就在一旁观看。你累了，疲倦了，三长老给你服食丹药，补充你的体力，不让你停下来，不让你偷懒，不让你休息，她对你怒斥，对你鞭策，直至你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三长老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折断你的肋骨，刺激你的奇经八脉，然后又让你继续服食天材地宝，让你恢复如初。 这个过程，反复了数百次，我能感受到你经历的痛苦，我知道你已经麻木，因为，我也早已麻木！ 五岁时，三长老把你扔到了暗无天日的幼狼窝旁，你每天和狼群战斗，浑身浴血，遍体鳞伤。 我看到，你每天都在灰暗死亡和血腥杀戮之中度过，身心疲惫，万念俱灰！ 我知道，最开始时，你尚且还呕吐难忍，可最后，你已经慢慢变得习惯！ 八岁时，三长老把你放到世俗界之中，参与生死格斗，这一次，你杀的不再是兽，而是人，是那些罪女！ 十六岁时，你踏入修真，同灵兽战斗，饿食兽肉，渴饮溪泉！ 十七岁时，你回到宗门，永无止境的与同门弟子切磋比试，提升实力。 十八岁时，你斩杀数位邪修，自身重伤垂死，奄奄一息，被三长老带回宗门。 从那时起，针对你的训练计划，这才结束。 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我并没有去制止，相反，还都是经过我的授意。 每一次看到你身处黑暗，我都没有出现在你身旁，没有给过你哪怕一句鼓励的话！ 每一次看到你经历痛苦，在无数个瞬间，我的心，比任何人都疼！ 你是不幸的，你需要倾尽一生去治愈你的童年！” “这一切，都过去了！”寒烟雪怔怔的望着眼前的母亲，她的心中，并无半点怨言。 “那段往昔，的确是我最黑暗的岁月！ 我曾无数次的在角落里独自徘徊，我曾有过凄清，我的内心，有过挣扎。 那段流年，我跌入了深渊，辗转，反侧，待眠，孤独，凄冷。 可是，在我的内心中，永远存留着一道最后的曙光！ 我曾不止一次的看到过您落泪，即便您掩藏得很好，可我，看得出来，我知道，您的不忍！ 我没有怨言，我每天保持乐观的心态，种花养草，熟读诗书，过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 我觉得，这才是真正地触摸到了岁月，这才是真实的人生！ 从始至终，哪怕经历无数黑暗，可我从来都没有向命运妥协。 回首前尘，那些岁月，其实早已足够！ 母亲，如今我不想再去追究任何人的责任，过去的事，就让它彻底过去，诸多是是非非，早已没了意义。 我只想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此际，寒梦瑶重重的点了点头，同意了寒烟雪所说。而后，她叹了叹气，终于在心中下定决心，坦白一切。 “烟雪，你可知，数十年前在西荒恒沙大陆参与菩提悟道结束之后，你为何会被万佛寺和南天宗伏杀？” “不知！”寒烟雪摇了摇头。 “因为，我当初对你所说的血海深仇，对方便是南天宗！” “南天宗？是师祖的仇？”寒烟雪反问。她曾听到过传闻，她知道，东寒宗上一任宗主，她母亲的师尊，三大长老的师姐，便是疑似陨落在南天宗大乘修士手中。 “你的师祖，我的师尊，她老人家的陨落，凶手的确就是南天宗！ 可这，是整个东寒宗的大仇，不单单是你一个人！ 至于你个人的仇，或者说我个人的仇，那是……你的父亲！” “父……父亲？”寒烟雪喃喃，这一瞬，她怔住了。对她来说，这是一个无比陌生的词，比母亲还要陌生。 此刻就连一旁始终保持着沉默的钟天皓也心头悸动，寒梦瑶透露出了这么多信息，如今，才是真正的重点！ “此事说来话长！”寒梦瑶看了看钟天皓，随后转过头来，又继续说道，“东寒宗与南天宗的仇恨，其实早就种下，并非由钟天皓所引起，也非如今四荒两大阵营的对峙所结下。 四荒之中，或许流有许多传闻，可真正知晓内幕的，自然只有我东寒宗。确切的说，只有东寒宗的五位大乘修士。 无数年前，我的师尊，东寒宗上一任宗主，她老人家就曾与南天老祖有怨。 当时，恰逢南荒某一秘境出世，引得四荒诸多大乘修士前往，而这些人当中，便包括师尊。 只不过，那一次，师尊却是有去无回，就连她留在东寒宗之内的魂牌也彻底破碎，这代表着，她老人家，已然陨落！ 宗主陨落之事一传出，瞬间便在东寒宗之内引起轩然大波，当时知晓师尊去处的，就只有大乘。 那时，我还是大乘初期，是东寒圣女，师尊陨落之后，师尊的师叔，寒冰老祖出面，按照宗规，让我接替宗主之位，并前往南荒，去探查师尊陨落的真相。 我在南荒辗转数年，最终不负所望，查到了师尊陨落的原因，原来，她竟是在争夺一件仙器的过程中，被南天宗多位大乘围攻，血溅长空！ 当时师尊已是大乘后期，在四荒之中，堪称一代才情卓越的女宗师，且她的实力，比起同为大乘后期的寒冰老祖更强！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能逃脱厄运。 因为，南天宗针对她的那一战，并非偶然，而是一次早有预谋的必杀之局！ 我查到了真相，可中途却被大乘中期的南天宗江守道重创，最终逃遁而去。 我一路向北，路经南荒北部星域时，由于伤势过重，晕厥在一片雪山之中，不省人事。 之后，我被一位大乘中期的散修所救，而那人，便是你的父亲！ 我因为要疗伤的缘故，和他朝夕相处，久而久之，互生情愫，最终结成了夫妻。 可好景不长，不久之后，就在我刚刚诞下你的那一天，南天宗大乘便追上门来，欲赶尽杀绝！ 当时，为了掩护我和刚出生的你安然离去，他一人一剑，独战南天宗六尊大乘，最终……力战而亡！ 我带着你回到东寒宗，将这一切都告知了寒冰老祖和三长老，在老祖的安排之下，我只能对外宣称，你是我在外捡到的弃婴，并被我收为弟子。 最后，才有了你所知道的一切！” “我父亲……他是谁？”听到这一切前因后果，寒烟雪面色冰冷，身形颤抖，她直接问出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 “与他相处的那段往昔岁月，是我一生之中、最难忘的时光！ 你叫寒烟雪，与我同姓，可你的名字，却是为了纪念他。 你父亲，他姓雪，他是……云海雪山、雪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