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山河带砺》第三章 孽人
古心没有回答木灵菲，而是深吸一口气抖了抖手腕：“屋里的妖孽！快给我滚出来！”古心话音刚落，西配房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林淼龇牙咧嘴地走到门外说道：“谁嗓门这么大，不知道老子在和人谈经论诗……哎哟？”林淼猛地看到站在龙御兵身边的古心，顿时两眼直勾勾的盯了古心片刻，随后眼皮一垂，又紧盯着古心的胸口，硬是半天没移开视线。 古心觉得受到莫大的侮辱，手臂上青筋一闪，一个箭步冲到林淼身前挥拳朝他面门打去。林淼虽然一副流氓透顶的样子，手却丝毫不犹豫，立刻伸出左手接住了古心的拳头。两人身子一晃，古心和林淼都是心中一凛。古心的神色平静下来，林淼也收起色眯眯的流氓相，两人几乎同时各自退了一步。 林淼又一脸肃穆地打量了一下古心，古心知道林淼是在估量自己的武艺高低，当下一言不发地左脚跨出一步，修长的右腿直踢林淼左腰。林淼向右跨出尺许扎下马步，伸出左臂挡住古心的右腿。古心被他挡住后马上右脚落到，左腿一抬，膝盖直冲林淼丹田撞去。 林淼双臂一压挡住古心的左膝，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古心立刻抬起右肘朝林淼的左肩砸去。林淼眉毛一压，身子往右一闪，左脚擦着地面划出个半圆躲过古心的右肘，身子还没站稳马上一掌劈向古心的小腹。古心牙关一咬，挥出左拳朝林淼的手掌对去。 两人拳掌相对，又是各自退后两步。林淼站直身子，一脸佩服地抱起右拳：“小姐能把行军打仗的刀马之术练得如此出神入化，林某十分佩服，敢问小姐芳名？”古心也是一脸惊愕地看着林淼，现在的林淼跟刚出门时的无赖样子一比，简直判若两人。 古心刚要说话，苏小鱼已经跑到古心身边挽起她的胳膊介绍说：“林子哥，这位就是古心小姐啊。”林淼哦了一声，随即拱手笑了笑：“原来这位就是古心小姐啊，幸会啊幸会。林某斗胆，请问古心小姐，你可是将门之后？”古心犹豫了一下，随即慢慢点了点头。 但是古心马上冷若冰霜地说道：“林公子，你屋里可有只妖怪？”林淼大大方方地说道：“确实有一个，怎么了？”古心秀眉一压说道：“此妖如此凶恶，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古心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青衣，满脸书生气的少年站在门口，朝古心鞠躬做了一揖。 古心盯着一身血腥味的少年，有些疑惑地看了林淼一眼。只听少年俯身说道：“小姐所言极是。小生开智之前，乃似嗜血凶兽一般，人称百殒孽人。小生开化以后，也讨厌自己的出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多读圣贤书，希望净化自己的血腥气。”古心露出惊讶的神色：“原来你就是木灵羽封住的那个百殒孽人呀？！” 少年站直身子摇头晃脑地说道：“正是，菲儿姑娘说过，木灵仙子以法力压制小生，小生才没造下过多孽障——真是万幸，万幸啊。”木灵菲走到古心旁边小声说道：“他现在给自己起名白聂生，我们都叫他小白。小白天性善良，不愿杀生造孽，却非常喜欢抄书吟诗，舞文弄墨。林公子写的一手好字，小白佩服得不得了，这两天一直缠着林公子苦练书法呢。” 古心看着一脸书呆子气的白聂生，点点头说道：“喜欢诗书，这倒是跟木灵羽有点像啊。”木灵菲笑了笑说道：“说的就是啊，难道是姐姐的法阵影响他了吗？”古心暗自舒了口气，随即扫视了一下四周的房舍。除了正房是块石木板建造起来的，其余配房全是圆木搭成的茅草屋。 古心突然发现有些几个普通人出入在房屋里，心里又涌起一起警觉问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白聂生一脸轻松地说道：“这些是菜人啊。”古心猛地扭头盯着白聂生喝道：“菜人？你吃人？！”木灵菲急忙拉住古心的胳膊说道：“古心姐，不是的！菜人就是种地做饭的人啊。” 古心依旧有些恼怒地吼道：“菜人在天上就是……”林淼斜了古心一眼，慢慢抱起双臂问道：“天上？古心小姐，什么意思？”古心本想说“菜人在天上就是做食材的”，听到林淼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后，古心硬生生把剩下的半句话憋回肚里。 林淼转过身子，脸上浮现出猜疑的神色。古心跟林淼比武后，知道林淼绝不是泛泛之辈。古心只能转了转眼珠说道：“菜人在天生就是被人奴役差遣，跟圈养的家畜差不多，你们不知道？”木灵菲有些不满的地瞪了白聂生一眼，故作生气说道：“都是你想的这个破名字，我就说叫农夫嘛，你非要叫什么菜人。”白聂生一脸窘迫地说道：“菲菲姐教训的是，小生知错了。” 古心暗舒了一口气，却发现林淼依旧有些警惕地打量着自己。但林淼马上扭过头说道：“小师叔，小鱼姐，你们带古心小姐四处转转吧，我去看看木头死了没有。”龙御兵立刻瞪了林淼一眼说道：“你嘴里就不能吐出点象牙么？嗯？！”林淼嘿嘿一笑，转身来到东侧的配房，慢慢推开房门探头朝屋里看了看。 龙御兵有些担心地看着林淼，苏小鱼则是高声喊道：“林子哥，我哥怎么样了?”林淼朝屋里看了一眼，点点头说道：“比昨天好多了，我进去看看。”龙御兵一脸担忧地说道：“你小心啊。他发起疯来的话……”林淼推开半扇木门说道：“没事，我跑得掉。”然后一头扎进屋子里。 古心走到苏小鱼身边，看着略显简陋地配房问道：“那个……木无双犯病的时候，有那么恐怖么？”苏小鱼有些后怕地点点头：“是的呢。我哥的鬼手印一旦发作，除了偶尔清醒片刻，其余时间就像疯掉一样，拿着宝剑乱砍……从小到大，他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厉害，但是也一次比一次间隔的时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