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山河带砾》第六十四章 问答

    一桌人除了苏小鱼低着头之外，都直勾勾地看着林淼和罗瑞。林淼慢慢放下筷子里的牛肉，嘿嘿一笑说道：“罗姨，能娶小鱼为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奢望，我林淼何德何能，能讨到小鱼姐这样万里无一的娘子？”龙御兵看着一脸认真的林淼，不由得点点头嘀咕道：“这个死流氓，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啊。”

    罗瑞却是紧紧盯着林淼问道：“为什么？可是我觉得你跟苏妮子挺般配的啊！”林淼摇摇手解释道：“罗姨，般配是一回事，有没有缘分是另一回事啊——就像我和小师叔，我跟她在一起的经历可能很凶险，但也只是经历而已，我能救她，能帮她，能给她做饭，能给她出气，能带她走出险境，但我不能一直陪着她。”

    说到这林淼看了看李彧、张庭烨和葛堂季，然后把目光落到木无双身上：“……到最后，终归会有一个男人把小师叔娶走的，但这个人肯定不是我……我所要做的，就是把她完好无损地交到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手里。”木无双一脸复杂地看着林淼，苏小鱼听林淼这么说，更加脸红耳赤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龙御兵虽然脸红得像涂了厚厚的胭脂，但也看出苏小鱼和她自己的窘态，于是急忙解围说道：“行啦死流氓，你怎么这么多嘴！我问你了吗！”林淼斜眼看了一下似怒非怒的龙御兵，不由得嘿嘿一笑说道：“其实吧，我要是找老婆，还真想找个像小师叔这样腰缠万贯的千金大小姐……”

    龙御兵杏眼圆睁狠狠瞪了林淼一眼喝道：“死流氓！你闭嘴吃饭就好了！哪来那么多胡话！”林淼闻言立刻低下头，夹起一片酱爆羊肉塞进嘴里不再说话。罗瑞见一桌年轻人都被自己和龙御兵吓得不敢说话，只能拍了拍自己脑袋故作镇静的说道：“今天的事有点突然，我和龙妮子话说的也有点多——来来来，混小子们，都来陪我喝酒！”

    木无双等人一一给罗瑞敬过酒后，罗瑞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林淼碰了碰身边的李彧问道：“满子，罗姨酒品怎么样？”李彧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脸蛋回答说：“罗姨的酒品啊……那是相当好，她就是喝多了话也多，攥住别人的手絮叨个不停——她手劲有多大你应该知道吧？”林淼轻轻舒一口说道：“这样啊……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然后林淼看了看脸色微微发红的张庭幕，倾过身子小声问道：“张兄，咱们怎么找杨师叔他们？”张庭幕按住酒杯有些微醉地看着林淼，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白家别宫就在城西，听说隔着几条街就能看到，不怕走错地儿。到了白家别府，咱们只要说是九剑阁的，他们自然会放咱们进去。”

    林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木无双却是呵呵一笑，把左手撑在桌子上说道：“大师兄，你怎么也会笑啊？”张庭幕一脸不满地看了看木无双，喝下一杯酒才有些不满地问道：“我怎么了？我张庭幕就不能近女色，不能笑，不能惹事，不能睚眦必较？谁他妈定的规矩？！”

    木无双等人立刻发出一阵哄笑，罗瑞也眯起眼睛看着张庭幕：“慕子，你小子喝多了？”张庭幕用力摇了摇头说道：“罗姨，这点酒还放不到我呢！只是这世道简直要把好人逼疯啊……就说刚才那个卖点心的吧，仗着自己和白顶山宫有点关系，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他要是不提白顶山宫，我兴许不会发火，但是他居然想拿白顶山宫压我，我冷面郎君会怕他？！给他脸了吧！”

    林淼哈哈一笑，立刻站起身子圆场说道：“张兄，我看他们也不顺眼，其实那会儿只要你说一句‘给我打’，我立刻能让他们变成废人。”龙御兵瞥了林淼一眼，有些嗔怪地低声说道：“死流氓，你又喝多了说胡话？咱们九剑阁的佐教、正阁都在这，你们要是闹事，不是打九剑阁的脸么！”

    此时木无双借着酒劲直直盯着龙御兵：“小师叔，我们在凌州城可是打架打出来的名号……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哥几个哪受过这种窝囊气！”罗瑞瞥了一眼木无双训斥道：“没受过也得给我忍着！你咋这么混账呢？嗯？”木无双和林淼听罗瑞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只能乖乖坐回椅子上，张庭幕等人也都缩起脖子看着罗瑞。

    罗瑞放下手里的酒杯接着说道：“你们杨师叔早就交代过我，要我盯着你们，就怕你们在这里惹事。要不是我见了龙丫头和苏丫头，一时高兴忘了管你们，你们谁也别想出去瞎搅和！”葛堂季小心翼翼地问罗瑞说道：“师娘，咱们吃完饭就去找我师父他们么？”罗瑞点点头嗯了一声。

    张庭烨忽然开口问道：“葛少爷，你什么时候开始叫她师娘了？不是一直喊她罗女侠吗？”罗瑞双眼一眯，稍微歪了歪脖子盯着张庭烨，张庭烨依旧自顾说道：“……以前罗姨听到你喊师娘都要大发雷霆的，怎么今天这么安静？不正常啊！”张庭烨话音未落，就听见咯嘣一声脆响。张庭烨急忙抬起头一看，只见罗瑞手里握着的半只酒杯正慢慢滴着酒水，另一半碎掉的白瓷杯正在桌子上滴溜溜地打着转儿。

    张庭烨心里一慌，不自觉地朝苏小鱼看去，而苏小鱼也正好和张庭烨四目相对。张庭烨哭丧着脸朝苏小鱼拱了拱手，苏小鱼也回过神来，一把拉住罗瑞的右手说道：“罗姨，让龙姐姐给你换个杯子……好吧？”龙御兵闻言赶紧取过一只崭新的酒杯放到罗瑞左手边。

    然而罗瑞的双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缝，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虽然罗瑞在笑，但是傻子都看能出罗瑞笑意中的杀气。眼见罗瑞就要教训张庭烨，林淼犹豫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子说道：“罗姨，我和你算是第一次喝酒，咱们来次三交九流怎么样？”罗瑞摸了摸高挺的鼻梁，慢慢收起笑脸冷冷问道：“好啊——只是，什么叫三交九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