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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求道

    暮洛与小七之间再无任何芥蒂,日久见人心,她慢慢接受了眼前这位少年,暮洛也是如此,他在大战与修行中成熟,知道小七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深长意味,也很喜欢这与人族截然不同的生灵,众生平等才是修行界的真谛,他一直这样认为。

    清晨,稀松的薄雾弥漫于群山中,苍翠古木拔地而起,暮洛一袭白衣,行走于苍茫山脉之间,远方一阵七彩光华闪耀,一头麋鹿腾挪跳跃,好似山间精灵,常伴这白衣少年之侧。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在这深山老林内,暮洛内心愈发淡然,他推掉了必孤与他痛饮的一番好意,踏入这深山内,寻求心境上的突破,如今他的实力已经到了一个极端,哪怕在进行千场大战也不会有所突破,就如同装满了水的水桶,已是满载状态,再无点滴空余。

    “一斤水需要一个木桶,若是十斤则要换个大些的,人体是无穷无尽的宝藏,所谓修行也是不断发现人族自身奥秘的一个过程。”

    暮洛喃喃低语,他将一片飞花托在掌心,经历过与往生院诸多出世子的杀伐之后,这位少年的内心有了一丝难得的安宁与和谐,此时此刻,正是突破修行之路的最佳时机。

    暮洛凝望远山,却见云雾缭绕与苍翠古木间,顿时心旷神怡,一排大雁横空鸣飞,令这位少年心头一颤,一种沧桑幽远气息自内心升起,腰间三剑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与这片天地有所共鸣,暮洛安抚最为躁动的夏蝉,双眸深处却浮现一抹明悟。

    “四季歌从自然中孕育而出,可这片天地何止四季。”

    剑法与自然本是一脉相承,四季歌脱胎于自然季节,可这片天地除却四季之外还有很多道理,万物并做,自然观复,这苍茫远山与翠绿草木,乃至缥缈云雾,在暮洛眼中皆可为剑,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位白衣少年踏入深山中,三剑交替舞动,一头七彩麋鹿盘膝而跪,默默看着那少年的英姿,偶尔眼眸中泛起异彩,显然是对这少年的灵动颇为满意。

    修行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并非一朝一夕的明悟就能有所改变,步入十里行者除却天赋与修行外,更需要的是长年累月的积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是凡人所言,在修行界便是积满跬步方能至十里,而这十里还得是小心谨慎的走好每一步,才有机会水到渠成。

    暮洛尝试了一整天,从清晨到深夜,身影不停,剑影斑驳,可修行的境界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依旧在第九里巅峰,浑然不动,第二日依旧如此,第三日照常,四季歌最强势之时,应在每一季初至,春来若是在初春时分施展,便是春江水暖,柳絮随风的自然与柔和,杀机藏于气息内,敛而不发,一发也如春风拂面,杀人于无形之间,最是厉害,夏蝉秋杀也是如此,暮洛本想以四季歌突破自身境界,可如今看来,却还是少了几分火候。

    “四季歌并非你自己的剑法,走前人留下的路有何意义,就算步入十里,百里,甚至走出了千里飞天的距离,又能如何,终其一生都在做他人的影子罢了,不修也罢。”

    小七化成人形,言语丝毫不给暮洛面子,这位少年沉默下来,小七说的是实话,这一点他并未想到,为了突破到十里,他已经心急,看似缓慢的行走山间,可目标一直未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纵然用个一百年去追求宁静的心态,也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虚伪罢了。

    “真正慢下来,走好每一步,才能找到自己的修行路。”

    小七继续指点暮洛,却发现这位少年已经远去,暮洛盘坐在一块大青岩上,三剑收回剑鞘,周身却隐隐有一丝无形的气息溢出,感知到了四周气息的变化,小七这才微微失神,一里修行者与十里行者之间差了十万九千里修行路,这并非夸张,十里就是十里,哪怕是九里修行者也只能算是修行,并非真正踏上此路的行者,唯有到了真正的第十里,才知天大地大,人如虫鱼,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其中的关键之一便是气息,十里行者将气息运用自如,能将无形之气化做有形,十里之下的修行者,最多感受到气息的存在,却无法将之运用自如,看来在这一点上,小暮洛终于触摸到了那关键的门槛,小七微微一笑,重新沉默下来。

    过多的指点未必是好事,走错几步也未必是坏事。

    时间流逝,第四天过去,这期间有几位剑子来寻小十九,当看见盘坐在青岩上的那道年轻身影时,他们纷纷若有所思,不曾打扰,倒是找了一个不错的地方,默默观看起来。

    必孤酒瘾上来了,前来找暮洛喝酒,却看见了这少年周身一道道几乎能看清楚颜色的剑气,顿时一惊,拖着尚未完全接好的手臂就坐在一边,怔怔的看了起来。

    众多剑子大都与必孤一个模样,后来剑城十八剑子更是一个不差,能来的都来了,纵然一些修为高深的剑子,也停下脚步,盯着这第十九位剑子的目光颇为复杂,须知当年他们步入十里时也不曾如此麻烦,无非是城主交那么一两手大本事,加以自己的体悟,自然而然迈入十里行者境,像是李巍峨与普天黑白这等人物终究是少数,听说当年李巍峨为了迈入十里行者,硬生生在东土仙唐古战场上杀敌千人,真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之后才敢突破成一位行者,而普天黑白则是运用家族内的庞大底蕴,据说北方数得上名字的修行之术他翻了个遍,最终还是觉得自家阴阳二剑最厉害,借此耍了一个白昼与一个黑夜,立地成就行者,可这两人也花费了不过数日,哪里像暮洛这般,一坐就是好几天的?再者听说一位修行者突破到十里行者时,耗费的时间越长,那成就的行者也就越厉害,难不成这小十九的天赋还能超过李巍峨与普天黑白?

    这两位剑子也皱眉盘坐,静待暮洛苏醒,可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暮洛不仅没有醒来反倒是在那块大青岩石头上一动不动,周身剑气倒是散步开,浓郁异常,远远看去像是一团云雾般仙气逼人,这一身剑气叫一个唬人,李巍峨不知想到了什么,脑门上冒出丝丝汗水,普天黑白也是个惊异不定,难不成这小十九这么厉害,如此天赋,如此长时间的突破,哪怕他是北方普天世家的大天才也是自愧不如啊,正当诸多剑子议论纷纷时,一阵鼾声却从那青岩上传来,顿时让他们脸色一片青黑。

    敢情小十九睡着了。可这家伙还真是有本事,睡着了这一身剑气都不散开,作甚?唬人还是自保?李巍峨哭笑不得,普天黑白更是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一剑将那臭小子脑袋给切开,他也只是想想,可没想到真的有人做了,一位黑袍剑子不曾在往生院大战中出手,此时却饶有趣味的一抬手,一柄黑色飞剑飞出,朝着暮洛的脑袋削去。

    这一剑的气息狠辣而无情,若是真的切中了,暮洛必定尸首分离,李巍峨微微皱眉,他还未动手阻拦,那缭绕在暮洛身边的一丝剑气却游动而出,好似游龙般迎上了黑色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