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雷雨交加，金玉珠
当年的江都宫变，发生得非常突然。 直至十七年后的今天，百姓们对这场大乱，也是知之甚少。 大家伙只是道听途说，知道当年是隋炀帝身边的人叛乱，隋炀帝也因此丧了命。 至于参与作乱的叛臣和将领都有谁，百姓们并不太清楚。 人们只是听说过其中最著名的两位，分别是前隋右屯卫大将军、宇文化及，和禁军武贲郎将、司马德戡。 听说，这两人叛变之后，就带着驻扎在扬州的隋军、往北而去，想要西归关中。 中途，他们被当时雄踞河北道的、夏王窦建德打败擒住，斩了首。 连同一起斩首的，还有许多参与叛乱的领头人物。 除此之外，其他关于那场宫变的消息，大多都是民间的传言和杜撰，不知真假的了。 而在所有的这些消息里，也没有提到过“令狐行达”这个名字。 如果，当年那个举着铁锏的黑影真是令狐行达，也就是今日的“令狐德正”的话。 那么，他究竟有没有参与那场叛乱？ 赵寒的脑海里，一系列的分析飞速而过。 就在此时，第三个黑影的声音，恍恍惚惚地从江边传了过来： “那……我们找的……东西……怎么办……” 找的东西？ 难道这三个黑影，当年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找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赵寒还想再听清楚些，可那三人却不再说话了，又是默默地望着大江。 刚才，虽然雨声很大，这三人的声音非常模糊。 可听起来，这三把声音的感觉有些熟悉，似乎我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见过。 如果令狐德正就在其中，那他的声音我当然熟悉。 而另外两人，既然我也觉得他们的声音熟悉，那他们也很可能是，我认识甚至很熟的人。 没错。 之前在上邽城里，独孤泰、孟凉和宗长岳等等案子的相关人等，就是一直潜藏在我的身边。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随时获知，案子的第一手消息。 要说这两个黑影也是如此，一点都不出奇。 当年，他们能和令狐行达一起带领禁军人马，那肯定也是，当时前隋朝廷里的重要人物。 那这三人追着那白衣女子到这里来，是不是和那场宫变，有着什么关连？ 他们，究竟是谁？ 那令狐德正，是否真如我推断的那样，就是这三人中的一个？ 赵寒正在思考着。 就在此时，黑夜之中。 一道闪电猛然闪出，好像一只长长的光手，抓在了黑暗的天空之上！ 江边，右边那个蹲下的黑影忽然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黑乎乎的物事，对准了远处，那片宫阙的废墟。 电光之中、斗笠的下方，一张侧脸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赵寒非常熟悉的脸，满面胡茬，有种武人的粗犷。 可此时，那张粗犷的脸上，却好像笼罩了一层幽光。这和平时那个鲁莽的粗人将军相比，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真的是他。 那黑影举着的，就是一把黑色铁锏。 他，正是那位新任的扬州大都督别驾，令狐德正！ 就在赵寒远望的这一刹那，令狐德正的身旁。 左边的那个黑影的头忽然一转，两道阴森的目光，往赵寒和李凌若所在的地方，照了过来。 赵寒当然很想看清楚，其他的两个黑影是谁。 可眼下的这种情形，很明显这三人要再去那个宫阙废墟里，寻找些什么。 如果暗中跟上去，就很有可能发现案子的重大线索，找出当年他们和那白衣女子之间那些事的，背后原因。 所以，目前还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否则，这连日来的辛劳，又将会白费一场了。 赵寒立即一低头。 旁边，李凌若也几乎同时低下了头去。 此时雨越下越大，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四周，无数的土木废墟被大雨打得啪啪作响，景象都开始迷离了起来。 江边，左边的那个黑影环顾了一眼四周。 他缓缓收回了阴沉的目光，把头上的斗笠低了低，朝令狐德正和另一个黑影说了句什么。 三个蓑衣黑影猛一转身，嗖地就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追！ 赵寒和李凌若无须说话，两人几乎同时身形一动，就要追上去。 就在此时，天上忽然又是一声雷响，一道闪电凭空而落，正好击中了江边的一棵枯树！ 枯树嘭地裂了开来，树枝树叶、连同地上的瓦砾碎片四散而出，夹杂在那滂沱的大雨之中，就像一团迷雾。 眼前，顿时一片混沌不明！ 不好。 赵寒和李凌若飞快几步向前，一下凌空跃起，穿过那团迷雾，落在了地上。 眼前的江边，有一条破败无比的石道，通向了四个不同的分岔。 每个分岔路的两旁，布满了了各种废墟，雨落淋漓。 那三个黑影的身躯消失了。 赵寒立即冲上前去，俯下身子就查看了起来。 他想看脚印。 可这雨实在太大太密了，这又是石道，任何留下的一点痕迹，马上就会被抹了去。 而石道旁边的泥地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脚印。 很显然，刚才那三个黑影是特意从石道上走的。 而这四条分岔，他们走了哪一条，却是不得而知了。 这废墟早就被封闭了，根本不会有外人进来。而刚才他们环顾了左右，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可就是这样，他们还是这么的小心，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来。 好缜密的心机。 本来，今日一来这里查案，就碰上关键的线索人物，这运气也是逆了天了。 可就在准备追上的这一刻，却突然来了这么一下，人又给走丢了。 看来这老天，还是公平的。 不要紧。 虽然一时走丢了，可听那三人刚才说的话，他们一定是去了远处那片宫阙废墟里的某个地方，寻找某样一直没有找到的东西。 只要往那边搜查过去，就很有可能，再遇到他们。 事不宜迟，追。 赵寒正想动身。 江边，忽然传来了李凌若的声音： “你过来。”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刚才三个黑影所在的地方，指着地上说着。 赵寒几步走了上去。 江上，大雨滂沱，汹涌的浪头一个接一个地翻了上来。 那里的地上，一片泥泞之中，有个小石台。 这应该就是，令狐德正蹲下查看的地方了。 石台上，大雨不断敲打着，把泥尘冲洗得一干二净。 石台的中央，有两个鞋印深深地印在了上面，边沿都磨损了，显然是很久之前就留下了的。 看那大小和样子，应该还是个女子的鞋印。 那鞋印圆圆正正的，中央好像还有一朵祥云的刻纹。 看样子，这里应该就是当年，那个白衣女子跳江的具体位置了，而这又是女子的鞋印。 那么这鞋印，就是那个白衣女子留下来了的？ 可这是个石台，还是上好的皇家用石，就算是刀砍斧凿，都很难弄出一点痕迹来的。 这白衣女子，她哪来这么大的力量，竟然能在这石头上踩出脚印来？ 赵寒顿时想起了，两次遇见那白衣女子的情形，她身上放出的那股、诡异强大的气息。 看来，这个白衣女子，真的就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化外修行者。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当年她面对那三个黑影和几十名的禁军兵卒，是完全有能力对付的。 为什么最后，她却选择了跳江自尽？ 是因为别的事情，还是因为，她当时抱着的那个小孩？ 赵寒正思考着。 李凌若忽然俯下身去，拨开了石台边上的一堆淤泥，捡起了一样东西来。 那是一颗小小的金玉珠子，好像被埋在泥里很久了。 可被李凌若拿在手里，雨水一下冲刷，立即就泛出了晶莹剔透的光华，显然非常的珍贵。 那金珠上，还刻着个磨损得有些模糊了的字。 那是一个“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