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县君，这是意欲何为？
柳景玉站在齐太夫人的边上，算是主要来宾中的偏角的地方，这让她更靠近那株大的银质烛台。 烛台上烛台闪闪，映的她身上的衣裳上的暗纹越发的明亮。 她方才换过的衣裳是一套墨绿色的衣裳，衣裳和裙子是同一套的，墨绿色，显得沉稳庄重，但又在细节的处理上，透着些淡浅的粉色，多了几分小女儿的活泼，是柳景玉比较喜欢的一套衣裳。 腰际同色的带子，行走间，步步生莲一般。 但就在她站在烛台边，许多人看到了她衣裙上的凤飞图案，清晰可见的在衣裳上面，灯光下栩栩如生。 这可比曲莫影华胜上面看的更清楚，也更大。 扫过柳景玉的人无一不看到了这么一幕。 老王妃原本是要斥责曲莫影的，却被身边的人拉了一下，顺势转过去看到的正是柳景玉身上的图纹。 这一刻老王妃几乎吓晕了，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向柳景玉，“县君……这是……意欲何为？” 如果说曲莫影头上的华胜还可以解释成把英王府送来的佩饰先用上了，那柳景玉身上的那件就是凤袍了。 哪怕她为太子妃，这凤袍暂时也是穿不得的，太子不可能为她准备一件凤袍当成聘礼送进门。 那就是她自己做的了，而且做的是暗纹，往日的时候可能看不到，但现在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老王妃只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拒绝了英王的要求，否则也不会来面对这样棘手的场面。 柳景玉正得意间，听老王妃这么一问，眼底一片笑意，但随既她察觉到不对，心头一慌，怎么所有的人都看向她，不应当看向的是被老王妃斥责的曲莫影吗？ 曲莫影扶着雨冬的手缓缓的站了起来，同样看向一脸惊讶的柳景玉，她脸上的得意在一瞬间僵硬，但许多人还是看到了。 齐太夫人也看到了曲莫影头上的华胜上面的凤影，眉头皱的紧紧的，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原本还想等礼成之后，问曲莫影怎么回事的，现在看到老王妃居然斥问自己外孙女，不悦的道：“王妃，玉儿怎么了？” “太夫人看看她……不就知道了吗？”老王妃吸了一口气，低沉的道。 齐太夫人转过头看向柳景玉，发现她妆容极好，没什么差错，这才松了一口气，“玉儿没什么不妥当吧？” “凤袍。”老王妃沉着脸道，这件事已经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齐太夫人转过头，这才看到柳景玉的衣裳，看到上面迎风而舞的凤，太夫人吓的倒吸一口冷气，既便不太清楚那个凤兮天下的传闻，但这凤袍又岂同谁想穿就能穿的，这后宫里面，也唯有皇后娘娘才能穿着这样的凤袍。 其他的妃子最多就是在边角上面绣上一个凤首罢了。 “景玉……你……你这衣裳是哪来的？”齐太夫人颤声问道。 “我的衣裳？”柳景玉这才注意到众人说的是她的衣裳，下意识的低头，立时就看到了灯光下面清清楚楚的那支凤，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这……这真是成何体统，县君还是去向皇后娘娘解释吧……”老王妃怒声道，伸手指了指柳景玉，身子一软，居然晕了过去。 一时间众人大乱。 柳景玉脸色惨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衣裳，又伸手指了指曲莫影，同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景玉，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太夫人大急，怒声道。 “外祖母……是有人要害我，是……是……要害我，我的衣裳之前被曲府的丫环弄湿了，是后来换过的。”柳景玉一把拉住齐太夫人的手，恨恨的瞪着曲莫影。 “曲四小姐，这是怎么回事？”齐太夫人伸手安抚的拍了拍柳景玉的手，转身冷了眉眼，低声斥问道，完全站在了柳景玉这边。 “齐太夫人，衣裳是景玉县君自己准备的吧？这跟我们府里有什么关系？”曲太夫人虽然气势不及齐国公太夫人，这时候也忍不住站出来为自家孙女辩解。 “可如果不是你们府上的丫环……我……我怎么会换上这样的衣裳。”柳景玉气恼不已，她觉得这里面必然有曲莫影的手笔，但又找不到那里出的错，只能一口咬死曲莫影。 “县君这话请恕我们曲府不敢接，丫环惹事，丫环可以责罚，但丫环不可能换了县君的衣裳？难不成县君的意思如果曲府的丫环没这个意外，县君的衣裳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穿了，也不会被人发现？” 曲莫影抬眸平静的看着柳景玉，眸色清静如琉璃，却又带着些柳景玉看得懂的嘲讽。 只是下一刻，长睫扑闪了一下，掩去了眸底的嘲讽。 “你……外祖母……是她们害我！”柳景玉眼眶一红，这时候也顾不得端庄大度的模样，落下了眼泪。 花厅里乱成一团。 一个内侍尖利的嗓子忽然从门口传进来：“我们王爷说里面如果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就请进宫去解释。” 内侍的声音突然之间冒出来，让花厅内的众人立时安静了下来，众人一起回头看向门口，果然一个内侍就这么站在大门处，目光阴阴的扫过花厅内的众女眷，再一次道：“该进宫的进宫去吧，不该进宫的留下，这是曲四小姐的及笄礼，若是有人故意破坏，我们王爷必不轻饶。” 被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只觉得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谁也不敢再胡乱说话，都在猜测这位应是英王的人。 英王的人出现在这里也是正常，必竟这是曲府四小姐的及笄礼，这位应当，听说第一件及笄礼服还是这位英王府提供的。 内侍挥挥手，从他身后又出来两个内侍，走过来把老王妃扶了起来，在背部轻轻的拍了几下，老王妃终于缓过来了。 “王妃，我们王爷的意思，这件事情得进宫才能说清楚。” 内侍走上前，笑道。 “你们王爷也在这里？”老王妃一喜，她是位闲散的宗亲，实在不愿意管这种事情。 “我们王爷不在这里，但这会应当过来了，王妃请，我们王爷一会应当也会进宫。”内侍尖声道。 “好，那我先进宫。”老王妃点点头，又看了看柳景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扶着身边的丫环就往外走，这件事情就不是她的能力能解决的了，进宫是必然的。 原本以为曲四小姐的华胜已经是很过份了，这会看到柳景玉的凤袍，才是真正害人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位景玉县君是怎么样的，怎么敢弄出这样的东西来，就算是暗纹也不行。 以往还觉得这位未来的太子妃是个好的，现在看起来果然不如原配啊。 老王妃暗中摇了摇头，大步离开。 一见老王妃走了，齐国公太夫人哪里坐得住，有什么也得先跟皇后娘娘去说了才是，带着柳景玉，甚至没来得及向曲太夫人告辞，就怒匆匆的离开。 其他的宾客有害怕受牵连的，早早的走了，也有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有后续，自家身份不够，还是离开为好。 一时间花厅里客人走了一大半，独留下没几个。 这里面就有香容郡主和齐香玉。 众人走的乱轰轰的，待得曲太夫人再看的时候，已经不多了，气的曲太夫人心头都痛，好好的一场及笄礼最后虽然完成了，但弄成这个样子，终是觉得有些郁结。 “郡主，几位小姐，你们在这里稍待，我换过衣裳就来。”身上的衣裳太过于繁琐，曲莫影点头招呼香容郡主。 香容郡主没走，代表的就是长玉长公主府上的善意，曲莫影自然不能慢待。 “曲四小姐，你这华胜我看看。”香容郡主含笑走过来，从曲莫影的头上轻轻的取下那支华胜，看似随意的道，“是你们府上自制的吗？” “不是，是齐国公府送的，和这套衣裳是配了一套的。”曲莫影坦然的道，送过来的东西，都是有记录的，不怕查。 “我能仔细看看吗？”香容郡主又含笑道。 “郡主只管看，我去换换衣裳就过来。”曲莫影笑道，伸手扶了曲太夫人一把，“祖母，您先下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情有我来就是。” 曲太夫人看洛氏留下了下来帮着待客，点了点头，那些老夫人全走光了，只剩下几位年纪不大的夫人和年轻的小姐。 “影丫头，真的没什么事吧？”待到了花厅外，曲太夫人放心不下，又颤声问了一句。 “祖母，这件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景玉县君的衣裳又不是我们准备的，只要有了，哪怕不穿，都是大事！”曲莫影安抚曲太夫人道。 “那你的华胜呢？方才也有凤影！”曲太夫人放心不下，继续道，怕曲莫影没听明白，特意又加了一句，“你的华胜，方才在灯光下看过来，也有暗影，似乎跟景玉县君的衣袍相仿。” 她不得不多想，之前大家盯着的都是曲莫影头上的华胜。 “祖母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解释的，原本就不是我们府上的华胜。”曲莫影担心曲太夫人忧虑过重，又安抚了她几句，让吾嬷嬷把太夫人扶回去休息，她则又淡然的去换了曲府自家准备的衣裳。 把之前的那套衣裳和齐国公府送来的首饰放在一处，整理好，静等着宫里来宣自己的时候，带着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