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相看
青云观前，曲府的马车停了下来，马车一边曲明诚也下了马。 太夫人和曲莫影分别坐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也没多带人，各自带了两个侍候的人。 都是女眷，青云观比较合适，这里的风景也佳，又是京城里有数的女观之一，香客们众多。 香房也是早早的准备下的，曲莫影和曲明诚扶着太夫人进屋，这会时间尚早，太夫人也不拘着他们，让他们先去外面走走，一会来人了，自派人过来唤他们过去。 “祖母，我在这里陪你，四妹妹去走走吧！”曲明诚看着没什么精神，脸色不太好看，无精打彩的样子。 “影丫头，那你去走走吧，我跟你二哥说说话。”太夫人点头道，看这样子是要开导开寻曲明诚了。 曲莫影知趣的退了出来，带着两个丫环往外行去。 他们今天来见的就是韩府的这位小姐，曲志震把这事说的越轻抄淡写，曲莫影就越对这位韩小姐有兴趣，自家这个便宜父亲的意思，是要退这门亲事，看这样子要退的意思很明显，祖母是不太同意的，但最后也被便宜父亲说服了。 至于曲明诚，她看不懂！ 抬脚往外走去，也不好离的远，一会人过来找自己也不一定找得到，就在边上的亭子里候着。 青云观不愧是皇家扩建的，许多景致比起大悲寺这样的千年古刹也不差多少，甚至因为是女冠的地方，有一些景致更见精致、风雅。 亭子前是半片竹林，把亭子半掩在竹子后面，亭子边一个小水潭，虽然不大，但看着别有几分情趣，一座不大的假山，坐落在亭子后面。 曲莫影坐下之后，百无聊赖的赏了一会景致，静等着韩府那边的人过来。 “小姐，那边会不会就是韩夫人和韩小姐？”雨冬忽然眼尖的看着一边的路上过来的几个人，当先的是一位中年妇人，身后是一位小姐，看不清小姐的容色，低着头在听中年妇人说话，时不时的柔和的点头。 看着很是乖巧听话的样子，也没有反驳一句。 打扮的也很素淡，衣裳上没有大的花色，发顶虽然戴的是金簪，但看着并不是最时新的样子，显得有几分陈旧。 中年妇人脸上没有笑容，虽然年纪大了，但依稀可以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华，但脸形过于的瘦小了一些，下巴太过于尖利，不是那种易相处的面相。 几个人渐渐的过来，中年妇人和小姐还在说着话，然后从她们面前过去，没发现路边亭子里的一主二仆。 这几个人消失在面前的月洞门处，从这里面过去，就是方才太夫人待的香房了，看起来，这两个八九不离十就是韩府的人了。 果然，没多久，一个婆子过来找寻她们。 曲莫影跟着婆子出了亭子，穿月洞门，回到之前的香房。 香房门口多了几个下人，正是方才跟在韩夫人和韩小姐身边的，曲莫影也只带了雨春进门，把雨冬留在了门外。 香房不大，进来的主子已经不少了，丫环、婆子们再进的多了，就太挤了。 曲莫影上前行过礼，然后在太夫人的一边坐下，曲明诚居然不在了。 “这位就是曲四小姐？太夫人好福气，果然是好相貌，这气质一看就是太夫人精心培养出来的，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上的！”韩夫人看着曲莫影连声道，一边吩咐自己的女儿，“一娇，还不见见曲四小姐。” 韩一娇急忙起身，向着曲莫影盈盈一礼：“曲四小姐！” “韩小姐！”曲莫影急忙站起来还礼。 “好了，都别客气了，大家都是年轻人，没那么多的计较，影丫头，你二哥刚才有事先出去一下，你陪着韩小姐到外面说说话，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意趣在，祖母老了，还是陪韩夫人坐坐比较好！” 太夫人笑道。 “好好好，一娇，你陪着曲四小姐好好走走逛逛，难得出来一次，母亲今天也不拘着你了。”韩夫人一拍手，连声道。 两个长辈这么决定了，曲莫影和韩一娇也不能拒绝，两个人一起离开，出门的时候曲莫影在前，跨出门的时候，韩小姐脚下没注意，差点摔倒，曲莫影急忙伸手相扶。 “多谢……曲四小姐。”韩小姐脸色涨红，羞愧不已。 “无碍的！”曲莫影微微一笑，“韩小姐，我们就在外面的亭子里坐一坐可好？” 她指的就是方才休息的亭子，离这里又近，风景也不错。 “好，有劳曲四小姐了。”韩小姐笑道，她长的极为不错，柔美而秀气，是一位美人，年纪应当比曲明诚大一些，看着成熟中带着几分稳重，虽然因为羞涩，时不时的低头红着脸，但是并没有太多的小家子气。 两个人一起往来路过来，进到之前的小亭子，沿阶而上的时候，韩小姐脚下抬的低了，又差点摔倒，幸好她身边的丫环反应也快，熟练的扶住她。 雨冬就近在香房里带了茶水、茶杯出来，替她们两个各倒了一杯之后，才退在一边侍候。 “韩小姐的脚有些不好？”曲莫影观察了方才韩小姐的举止，温和的问道。 “是有一些不好，自小就有的，听说是小的时候摔的，平时看不出，走的急的时候容易摔倒。”韩小姐柔声道。 这也可以算是隐疾，一般人不会把这种隐疾走出来，但这位韩小姐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之后，便坦然的说了，甚至有几分愧疚的意思。 两家议亲，这种隐疾往往会被视为退亲的条件，必竟这种事情，不会在当时提的时候就提的明明白白的，很有可能都是隐瞒了对方的。 “韩小姐见过我二哥了？”曲莫影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跳过这个话题，问道。 “方才……见了。”韩小姐红着脸低下头，扯了扯手中的帕子。 “觉得我二哥如何？”曲莫影继续问道。 韩小姐的脸更红了，咬了咬唇，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如果……如果能……自是最好的！” 她这话虽然说的含糊，但是能明明白白的从一个女子的嘴中听到，也是不容易的很，可见这位韩小姐平日的性子是个直爽的。 既坦诚又直爽，而且脚还有几分不好，就如同曲莫影的眼疾，都有了欠缺。 韩小姐表示的是对曲明诚的满意，这其实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不说曲明诚少年得志，又有才名，长相也很不错，他和曲秋燕是双胞胎，虽然不是全象，但就算是象几分，也容色过人。 这样的人，又有几位小姐看的不如意呢？ “听闻两府是早早的定下的订事？”曲莫影好奇的问道。 “是！”韩小姐这次真的羞的说不出话来了，只低低的应答了一声。 “韩小姐，请喝茶。”曲莫影伸手把茶杯往韩小姐面前推了推，不再问这门亲事的事情，“韩小姐回到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应当知道我们府上和于氏的事情吧？” 京城里那么多人都在传此事，就算是深闺，韩府应当也是知道的，必竟这事跟他们也有关系的。 “于氏害了二夫人的事情……我知道。”韩小姐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再抬头脸上的红晕微微的退了下去，一脸真诚的看着曲莫影，“此事的确是于氏不对，若我……我也会这么说的，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曲莫影叹了一口气：“当初的事情该如何就是如何，只是后来于氏的兄长害了于氏……这事情也让人疑惑的很。” “或者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在里面。”韩小姐低声道，也跟着叹惜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沉默了一下道，“这门亲事……其实也是算不得准的……于氏订下的……就算是不认……也没什么……”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很坦然的面对了，唯有眼眶处微微红涩，看得出这位韩小姐也是下了决心说的，目光没敢往曲莫影处瞟过来，只是苦笑着一鼓作气的道，“如果……如果不认……我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这是表示曲府可以退亲，而且退亲还是极简单的，她们也会同意，当初就没几个人知道，退了又不会有人闹事，这事掩饰的没有一丝痕迹，退了亲对曲府也没有影响。 “韩小姐……想退吗？”曲莫影看了她几眼之后，忽然问道。 韩小姐咬了咬唇，然后困难的摇了摇头，苦涩的道：“我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且……还有隐疾……” “韩小姐今天几岁了？” “18岁！”韩小姐道，手中的帕子揉捏在掌心，看着出很不平静。 18岁，大了曲明诚三岁，虽然说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但如果退了亲，再找就不容易了。 更何况她方才坦然直言的隐疾。 退亲向来受伤的都是女子，就算是女子本没错，别人也会把错处安在女子身上，曲莫影之前的退亲就是如此。 物伤其类，很多时候都是会有些共情的，从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自己的一些影子，特别的让人同情、理解。 眼下的韩小姐就很让曲莫影共情。 两个人虽然情形不同，长相不同，现在所处的环境也不同，曲莫影甚至已经早早的就摆脱了当时那种被人鄙夷的处境，但这会却在另外的一个女子身上看上，此情此景之下，就算这门亲事是于氏所订，又如何呢！ 她不会因为这件亲事是于氏当年所订，就迁怒于眼前这位韩小姐，只是她觉得心思莫测的曲明诚真的会愿意娶这么一位韩小姐吗？不管是之前的意思还是现在的行为，都看不到曲明诚的半分心意！ 所以，他其实是不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