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太夫人想离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之间就病成这个样子？”太夫人皱着眉头，坐在床前的椅子上，问道。 “祖母，没什么大事，就好好养着就行。”曲莫影柔声，一边招呼雨秀去给太夫人合适的点心。 “你不必骗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丫头那边和谢氏两个……是不是一起的？”太夫人满脸失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曲莫影一顿，犹豫了一下。 “你说吧，我还经得住，你父亲……他……就是向来不听话的人啊！”太夫人眼眶微红。 “祖母。”曲莫影伸手拉住了太夫人的手，安抚她，“祖母没事的，会过去的。” “会过去的？”太夫人手冰凉而削瘦。 “会过去的。”曲莫影肯定的道，“祖母就在东府大伯家住着吧，大伯家安宁，也没有那么多的事情，父亲……父亲那里终究……还是不太安宁。”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太夫人怔愣了一下，抬起头眼神有些惶然，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压了下去，长出了一口气：“你父亲让你好好养着……他现在不方便来看你，你也别回去……这一次，这一次……” 看着曲莫影澄澈的眼睛，太夫人的话没再说下去，反手捏了捏曲莫影的手，带着几分安抚：“王妃放心，我没事的，我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又岂会因为这种事情乱了方寸。” 西府的事情乱成一团，这个乱还不是从现在就有的，在谢氏没嫁过来之前，或者还在于氏的时候……甚至还可能更早…… 二儿子让她带的话，她终究没有说下去，觉得太假，也觉得说不出口。 都这种程度了，二儿子还在打感情牌，难不成还要影丫头再因为他死一次，他这个当父亲的可真是心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被逼到这种程度。 儿子对四孙女的态度，太夫人一直看在眼中，一直觉得这个孩子是个苦命的，生母早逝，生父又是这么一副凉薄的性子，出生在曲府，真是委屈了这个孩子，若是落在别的人家，以她的容貌、才情，哪一个不是捧在掌心紧紧护着。 曲府终究还是负了这个孩子，又何必再打什么感情牌，现在还想有以后。 太夫人觉得，没有以后才好，二儿子太让她失望了。 父不成父，夫不成夫，那么这个儿子是不是在适当的时候，也会把自己这个母亲推出去挡箭，如果对他有利的话，应当也是可以的。 这么一想，越发的觉得这么多年自己错了，以为二儿子就算有些不好，也不会太过，现在想来，还真是自己一厢情愿。 在二儿子的心中，恐怕就没什么亲情，只有利益关系。 “幸好你嫁了英王，幸好你离开了曲府……这以后曲府的事情跟你不再有关系，就算有什么事情，曲府若是来了人，你也可以直接打发了。”太夫人脸色苍白的道，声音不高但坚定。 二儿子让自己过来打感情牌，他自己不方便过来，却让自己过来，不是真的舍不得女儿，只是舍不得女儿背后的英王府。 就冲这一点，太夫人就觉得深深的失望。 “这几天，我要回老家去。”太夫人又道，她对二儿子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好也罢，不好也罢，都是他自找的，自己这个当母亲的没用，从来就没让他真正的听自己的话过，而今想起来越发的觉得愧对小越氏。 “祖母……您年纪大了，不宜远行。”曲莫影急道。 太夫人摇了摇手，笑容苦涩，“没事的，我就是想回去看看你祖父……祭拜一下你祖父，年纪大了，总是会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祖母在京中祭拜不行吗？祖母，我替您找一个地方，清修一段时间可好？”曲莫影看出太夫人已经心灰意冷了，不然不会说出这种话，当下拉了拉太夫人的手，带着几分小女儿娇憨的道，“祖母若是走了，孙女想跟祖母说说话都找不到人了，况且大哥马上也要成亲了吧？” “你大哥那里……”太夫人想起大孙子的亲事，又是长叹一声，就没有顺心的事情，“也不知道在闹腾什么。” 说完这话，太夫人摇了摇头：“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就算再做的多，也未必能落得一句好。” “祖母，您别伤心，就算没有其他人，您还有我在。”曲莫影又摇了摇太夫人的手，“祖母您别走，你要是走了，我以后……到哪里去找您。” 曲莫影说着眼眶也红了起来，太夫人年纪大了，若是真的回乡去，那便是再无相见之期，可她的两个儿子都在京城，她一个老人在乡间又能如何？岂不是太过于凄苦几分了？ 曲莫影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太夫人回乡的。 这一去，又怎么可能再回来！ 看着曲莫影的样子，太夫人不由的悲从中来，推开曲莫影的手，偏过头用帕子在眼角拭了拭，拭去眼角的泪痕。 “祖母，大哥的亲事要快了，父亲这里……纵然您不愿意去住，但总得看着一些，若是……至少还有些转机。” 曲莫影没把话说死，有些事情，太夫人知不知道她也说不准，但她不愿意看到太夫人心灰意冷的样子。 比起便宜父亲，太夫人才是她的亲人，无关乎血缘，在她还没有长成的时候，太夫人就一直暗中维护着她，虽然不能在于氏的手下给她富余的生活，但至少保证了她在的那一处地方的安宁。 太夫人没说，不代表曲莫影不知道。 如果不是太夫人在，于氏哪里会顾忌什么，这条小小的生命应当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就算有凌安伯府在，必竟还是隔了一层，况且便宜父亲只会冷眼旁观，甚至可能连旁观也不会做，远远的看一眼就会离开。 那个时候曲莫影不能给曲志震半点好处，说不定还会给他带来一些坏处，成为他前进路上的一颗阻路石，就算这块阻路石再小，也可能被催毁。 伸手再一次拉住太夫人的衣袖，曲莫影眼中满是孺慕之情，一双盈盈的眼眸已经含着几分泪意，清澈中带着几分薄雾，极是可怜，“祖母，您若回乡，我以后……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又能对谁说。” 这话让太夫人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原本的心意动摇了。 眼前的这个孩子虽然已经是英王妃了，但是谁知道将来如何，英王那样的人，真的会把四丫头放在心上吗？ 如果因为二儿子的事情，迁怒于四丫头呢？ 这孩子从小就是一个命苦的，原本以为现在守得云开见月出，又落下这样的生父，如果自己也回去了，这孩子以后有什么委屈还真的没地方审诉去。 “祖母，您别走，您留下来，我给您找地方清静一段时间，不会让他们打扰到您的。”曲莫影哀声道，眼泪缓缓的滑落下来，声音不自觉的哽咽起来。 手紧紧的拉着太夫人的衣袖摇了摇。 太夫人心头一憷，悲从中来，“好孩子，没事的，有祖母在，一切都有祖母！” 说着把曲莫影抱入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心里已经松动，再没有之前的决然，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把这所有的一切都扔在这里，否则这事将来说不定就不能收拾了，她还有孙女，还有孙子。 “祖母，您别走！您想去什么地方清修一段时间，我帮您找。” “我不走，就先留下吧……青云观不错，又是女冠，过几日我去青云观祭拜一下的祖父。”太夫人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点了头。 “祖母，您什么时候想去，我一会就帮您安排。”曲莫影抬起头，抹了抹眼泪，眼底露出欣喜。 “不用你帮我安排，我自己安排就行，这段时间……我也不会过来，你也不必着急着过来见我。”太夫人慈和的道，摸了摸曲莫影的头，这孩子就是一个可人怜的，有父亲还不如没有父亲。 之前英王才说了不让两家来往的事情，二儿子也是同意了的，可是回到府里后，就过来找了自己，说是让自己过来看看影丫头，可实际上……二儿子的心里又哪里会这个意思，分明是借着自己这个老婆子，把英王府依旧联系到自家府上。 这也是方才太夫人一再的决定要离开京城的原因。 她没给孙女帮上什么忙就算了，还连累孙女顾及她，不得不和曲府联系，甩也甩不掉自家这个包裹。 可是看到孙女如此的样子，她又舍不得走，又觉得他日孙女受了委屈，还有自己可以为她做主，二儿子是期望不上了，没对孙女过多的算计，以孝义的名称就够了…… 这一次的事情太过突然，突然的让太夫人听到后几乎不敢相信。 谢氏没那么大的胆子，胆子大的一向就是二儿子…… “祖母，我知道，您放心，如果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让人来通知我，不管什么时候，您都是我的祖母。”曲莫影知道太夫人是真心的，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点头应下。 青云观，祖母若是想去，也是可以的，但得让人暗中护着祖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