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气数
一月之后。 厅内香炉青烟袅袅,弥漫在空间里。 屋外青山鸟语,半开的竹窗,不时有着微风浮动。 正襟危坐的法清院越,端坐上手处,目视着下方。 “这么说,我的两个儿女,都有不俗的天资,是这样吗?” 数名白衣素服的阴阳师,双手贴额,附身下拜: “法清院樣,事情就是这样了!” “一支糖,二之源,三道夫,你们分别用各自拿手技艺,当着我的面,再进行一次吧!” 事关继承人,下代家主人选的大事,法清院越并不会轻易下决定。 随着他一声吩咐,三人各自起身,道了一声: “失礼了,法清院样。” 随后,三人趋步绕行,自左右两侧,摆放在供桌上的法器中,各自取了一样。 有取了镜子,有取了铜盆,最后一人则是取了扇子。 取镜子的那位,轻轻晃动,口中吟唱着古老的腔调,过了几秒之后,镜面泛起微弱的黯淡白光。 持续了约莫十几秒,这阴阳师散去咒术,回到自家桌案前。 早有纸笔准备在此,他顿了顿,思量了下,随即提笔书写起来。 将镜中所见,一一记录,末尾加了他自己的判断。 与此同时,另一边两人,分别自铜盆之中清水,以及扇面之上的光影,窥见了一些真实。 由于施术者能为有限,仅仅只能为他们自家所见,却难以分享,让众人都见。 随后,这二人也提笔落于纸上,将自家窥见的真实,予以告知。 最后,三页白纸,送到法清院越的面前。 施加了咒术的纸张,只有法清院一人与书写者可见,对外人不可见。 “男女都有通幽、见鬼之才,皆为世所罕见之良才美质·······” 当然世所罕见,通幽者敏锐通灵,见鬼者天生灵眼,本就是稀有的天资,必然拥有超出常人的灵力天赋。 只不过,生在法清院家,有这种才能才算正常,没有反倒是退化。 作为阴阳道的名门,出现无资质者的几率其实很小。 “男子稍显平庸,灵慧之光黯淡;女子独得灵秀,清光有一尺,照耀身前。” 这是测试的灵慧。 并非是寻常世事辩聪,而是于灵异之事之上的灵慧。 这亦是极为重要的资质之一。 对于阴阳道的研习快慢,有着重要的作用。 一般来说,大致可以理解为对阴阳道的领会能力。 看到这里,法清院越,已经有了倾向性。 “一男气数平庸,一倍;一女气数皎洁,三倍。” 这是测得运数。 在生下不久,尚未赐名时,便以望气之数窥探,可以在最大限度上,规避家格本身的干扰因素,大略估计新生儿本来命数。 生来所带秉气厚重,自然命格相对贵重,而气息平庸的,自然便落入下分。 阴阳道奉行阴阳之理,也设计天文、地理、易数、占卜。 法清院家尤其重视命与运,认为人一降生,本身就有不同命格。 先天所受秉气天赋(命),以及后天的努力与机缘(运),便决定了这个人全部的人生。 “果然,与我自己所见,一般无二。” 这三位是他分别自不同区域临时请来的阴阳师,在他们各自领域都颇有造诣。 事先也不可能知晓他的意图,应当是没有可能弄虚作假。 稍稍沉吟片刻,他微微躬身: “这次真是劳烦三位了,稍后会有薄礼送上,还请不要嫌弃。” “不敢!” “能为法清院样效力,是我们的荣幸!” “正是,还要祝贺法清院家,再得优秀继承者。” 这三位阴阳师,各自面带微笑,寒暄着。 其实,虽说同为阴阳师,但地位也有天差地别。 类似于法清院家,这类源远流长,祖上本就是贵族公卿的阴阳道世家,毫无疑问位居金字塔的顶尖。 因为占据了有着优秀灵脉的灵地,又有传承久远的术法,在政商两界都有影响力,所以无论是在隐世还是常世,可都是显赫的名门。 此类,基本上,是由曾经的阴阳寮为核心,代代沿袭演变而来。 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官方,即宫廷阴阳师。 由于最初阴阳道的起源,源自宫廷,而非民间。 在东瀛的古代,知识也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往往珍贵的书籍都收藏在贵族之家。 因此最初的阴阳道,便是以官方设立的阴阳寮逐渐兴起。 民间阴阳师,则是另有源头,据说是源自法师,即宗教之中流出。 不但诞生时间较晚,而且影响力也不如前者,更是长期处于被打压的弱势地位。 尽管如此,还是有为数不少的民间阴阳道流派,勉力维持,形成了家族。 这一类,同样有着数百年以上的传承积累,是金字塔的中间阶层。 最后,则是本身因为天赋,自己钻研,或者好运气得以传授了只言片语,几代后勉强也称之为阴阳师。 虽说踏入这个圈子,但其实各方面都有短板,就连术法也未能形成体系。 在场三人,其实就是此列,侥幸有点才能,这才混出点名声。 然而阴阳道的研究,本就是非常繁复,并非一代人可以大成。 往往都需要最少三代,甚至六代人的不懈努力,才能补全各方面的短板,完成一个阴阳道家系的建立。 空有一份才能,却囿于家族底蕴不足,仅仅只有两三代的积累——他们未来于阴阳道的前途,着实已经快到头了。 如果能借此机会,搭上法清院家的门路,得到一星半点的指点,那也是难得的机缘。 无论是魔法还是科学,都是千方百计积累知识,加以钻研突破。 在长久的岁月里,一些粗浅知识难以避免地流传出去,或是因为原本的家系衰落,或是因为继承人出问题死在外面…… 即便如此,积累依旧是极为重要。 在场三人虽说注定不可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声,但如果后代努力,未必就不能逐渐赶上。 为此,哪怕是一点零星的指点——甚至未必就是正途,都是值得的,这可能抵得上十几二十几年茫然徒劳的尝试。 (为打压后来者,确实有本土名门,特意流传出一些误导的错误知识与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