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心灵之石
就在彼列被确认死亡的瞬间，冰山发出了刺耳的巨响，炸裂成了无数的雪花飞舞在空中。 这一切彻底地结束了，彼列的身躯已经化为了灰白的粉末，就像那些亚兹拉人的尸体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灰飞烟灭。但德拉诺更担心眼前的幸存者，他们失去了亲人和挚友，任何东西都无法弥补情感的伤痕。 莫兰的身影跪倒在地上，游牧民们连忙将她搀扶着平躺在了地面。三人见状也跑了过去，德拉诺确认了对方的状况，赶紧背起昏阙的莫兰向营地走去。 她纤细的秀发垂落在德拉诺的胸口，可能是魔力消耗过度的原因，这次她的身体变得如冰块般寒冷，就连金黄的发丝都变得黯淡了一些。 众人扶着莫兰躺在了帐篷的毛毯上，她呼吸非常微弱，像是刚从雪崩中被救出一般。 “维琪，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恢复过来吗？”德拉诺焦急地望着维基莉可，阿加塔和安娜已经永远地消失在了沙漠中，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这位善良的巫女也离他而去。 维基莉可仔细观察着莫兰身体的反应，她浑身僵硬而冰冷，嘴唇褪去了原有的粉嫩变成了恐怖的深紫色。虽然病因是过度使用“神性”导致的，但具体的表现和冻僵的病状大同小异。 她思索了片刻，转身朝让娜说道：“现在就只有你能跟他们交流了，去告诉贝都因人热一壶水，最好兑点烈酒，快去！” 让娜点了点头，转身将维基莉可的吩咐翻译成了利寇斯语告诉了游牧民们。 不出五分钟贝都因人们就端来了热好的酒水，维基莉可一把接过木碗，扶起莫兰的后背将酒水缓缓喂入了她的口中。 “咳咳……” “她醒了？”德拉诺激动地靠向前去，却被维基莉可一把推开。 “暂时还没有，只是神经反应罢了。给我们留一点空间，新鲜空气对她而言很重要。”维基莉可在照顾病患的时候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种严肃的神情总会让德拉诺感到有些紧张。他索性也不再打扰维基莉可的工作，带着让娜走出了帐篷。 趁着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机会，德拉诺叫让娜守在帐篷边上以便随时帮助维基莉可，同时也想以此将她支开，找长者阿布德聊一些自己遇见“弥诺陶洛斯”后身体的变化。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发现自己忽然能够理解利寇斯人的语言，而在那之前也能听懂彼列变成野兽后发出的怒吼。一开始他怀疑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但随着注意力的集中，他逐渐察觉到那些能够被自己理解的声音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来自于自己的内心深处，准确来说是从胸口的那块碎片附近传来。 这种感应一定和巨牛“弥诺陶洛斯”有关，因为在与之战斗的过程中那巨牛也正是通过这种方法让德拉诺理解了它所要表达的语言。 阿布德老人带领着众人用手指沾着清水洒在了阿加塔和安娜的坟墓边，这似乎是利寇斯人用来悼念逝者的习俗。几个男人将刻成了鹦鹉形状的木雕轻轻放在了安娜的坟前，但愿在另一个世界安娜依然能在瓦夏的陪伴下幸福地“生活”下去。 只有德拉诺一人知道那只鹦鹉已经变成了彼列的心脏，在自己用短剑贯穿巨兽身体的瞬间瓦夏也随着彼列一同化为了灰烬。 他走上前去加入了众人的仪式，五指伸进盛着冰冷清水的木碗里沾了沾，随后与众人一同张开手将水滴撒在了埋葬着二人遗体的沙堆上。 “真是两位可怜的年轻人。”白发苍苍的阿布德擦去了眼角浑浊的泪水，抬起头望着被微风卷起逐渐向远方飞去的沙土。 “是的，希望她们的灵魂能够在广袤的沙漠中得到安息。”德拉诺尝试着通过碎片将自己的语言传达给身边的长者。 “但愿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说利寇斯语了？”长者忽然反应了过来，德拉诺传来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而标准，就像是将想法直接灌输到了自己的脑海中一般。 “这里不方便说这些，我有一些事情希望能够向您请教。”德拉诺仔细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阿布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伸出胳膊让德拉诺搀扶着自己坐到了营地边的空地上。 德拉诺观察着不远处众人的神情，在确定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况下伸出手拉开了自己的胸襟，一块眼珠大小的漆黑碎片正镶嵌在自己的肋骨中间。 长者揉了揉眼睛低下头靠近了德拉诺的胸口，随后伸出那只布满皱纹的右手用指节轻轻敲了两下。德拉诺赶紧不到疼痛，倒是有种奇怪的回声荡漾在胸腔里，像是胸口嵌入了一面皮鼓一般。 “嗯，看样子只是一块普通的黑曜石。”长者用手指搓了搓下巴稀碎的胡须，仔细思考着什么。 这样的回复让德拉诺有些失望，但他至少能确定这块碎片根本没有阿布德所说得那么简单，他继续对长者强调道：“虽然听起来有点荒唐，但我想就是因为这块石头才让我理解了从未接触过的语言。” 长者揉了揉所剩无几的眉毛，脸上的皱纹都随着动作左右滑动着，“当然，我只是说它看起来像是那样。我以前从迦南人的书籍上看到过关于类似石头的记载，黑曜石被迦南人认为是可以寄存灵魂的宝物，在将其经过打磨和脑髓浸泡后就会逐渐变成‘心灵之石’。这种宝石可以囚禁任何生物的灵魂，包括魔物。” 长者的描述和德拉诺在裂隙中产生的想法如出一辙，自己胸口的碎片应该就是弥诺陶洛斯灵魂石的一部分。在那巨牛死后这块囚禁着它灵魂的石头一直在寻找着新的宿主，之前那个在裂隙中死于牛角下的可怜人应该也是被“心灵之石”俯身了。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的灵魂会逐渐被它吸收，而身体也会变成黑曜石俯身的容器。” 德拉诺盯着老人的双眼，他的话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危言耸听。这下可好了，就算找到了“长王之血”还要被弥诺陶洛斯俯身不成？巨狼完了是巨牛，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蓝毛恐鸟”了？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别太当真，刚才的话只是我逗你的！”长者忽然捧腹大笑起来，紧凑的皱纹中溢满了泪水。德拉诺有些疑惑，难道一位活了几个世纪的老人还能将自己当猴子耍不成？ “咳咳，说正经的。我为什么会称之为‘心灵之石’呢？因为这块碎片实在是太小了，它根本无法保存拥有独立思想的灵魂，这也许就是你没有被那灵魂俯身的原因，反而将它的力量化为了自己的一部分。看你刚才的反应，这石头的能力应该不足以强大到可以读取人的心灵，但要是能让你理解其他的语言相信也能给你带来不小的帮助。”老人看着德拉诺一脸沮丧的表情赶紧向他解释了起来。 德拉诺总算是松了口气，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起巨牛胸口的石块，那东西起码有自己的手掌那般大小，与之相比自己胸口的碎片确实不值一提。但好在从那以后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倒是无缘无故获得了能通晓一切口头语言的能力，也算是帮助弥诺陶洛斯解除诅咒的一种补偿吧。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德拉诺正望着远处隐约出现的巨塔出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激动的欢笑声。只见维基莉可推开了围绕在帐篷四周的人群走了出来，她嘴角上扬着，似乎带来了意外的好消息。 “赶紧过来看看吧！莫兰已经恢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