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骄的分量

                        第二日，清晨。
    只睡了两个时辰的周清早早起来，去了宣讲台听课。
    和吴明分别后，他并未如往日一般前往竹海劈砍灵竹，而是等了片刻后，才动身去向青竹院深处。
    改变修行计划后，他对灵石的需求极大。
    眼下的他，想要搞到足够的灵石，就只能从那些不缺灵石的世家弟子身上下功夫。
    而他唯一认识的、且有可能搞来灵石的，唯有那位“刘公子”。
    片刻后：
    周清来到了那座熟悉的小庭院前，两位守门的仆役见到他有些诧异：
    “周师弟怎么来了？”
    周清客气的拱手一礼，才开口道：
    “今日冒昧前来，是想拜访刘公子，还望两位师兄通传一声。”
    “哦？”
    两位仆役对视一眼，神色稍动，左边一人开口问道：
    “不知所为何事？”
    “我家公子一心修行，不问俗事，若是寻常杂事，我等恐怕不好打扰他。”
    这话虽然不太客气，但也是事实。
    在两位仆役眼中，周清只是个卖劳力换点灵石的普通外门弟子，能有什么要事非得拜见刘公子不可？
    若是贸然惊扰了自家主子，恐怕自己两人反倒要吃挂落，自然不太情愿。
    “当然不是什么杂事。”
    周清笑了笑，开口道：
    “若是琐碎小事，我自然不敢打扰刘公子。”
    “此事关乎我的道途，同为纯阳仙宗门下，还望两位师兄能替我通传一声。”
    两位仆役看他态度坚决，又搬出了同门师兄弟的名头，不禁皱了皱眉。
    “那好，你在这等着。”
    右边那位仆役开口，神色隐有不悦，但还是转身进了小院。
    院内：
    一身白衣的刘松仁，孤身一人、负手而立，一柄寒光闪烁的法器飞剑宛若游鱼一般，在他的周身上下翻飞。
    作为“山阴刘氏”的长房嫡子，他的日程安排的很满，从宣讲台回来便要演练法器，下午参悟和修炼法术。
    至于修炼《纯阳功》，则要等到临近正午，日头最盛、天地间阳气浓烈之时才会修炼，这个时间段修炼的效果最好。
    而剩下两位仆役，早就去了竹海之中劈砍灵竹、凑他们几个仆役的份额去了，毕竟像周清这种愿意牺牲大把时间、只为换取几枚灵石的，整个青竹院中独此一人。
    “哦？那个为我劈砍灵竹的周清，要见我？”
    听到仆役的禀报，刘松仁眉毛一挑，略有些惊讶。
    他对周清是有些印象的，不过不是什么好印象。
    一个月前刚入门、被分配到青竹院时，正是周清主动找上门来，和他达成了用灵竹换取灵石的交易，可以说颇有些“特立独行”。
    “嗯……那就请他进来吧。”
    刘松仁略一沉吟，便点头示意，回到了里屋正堂等着周清进来。
    很快：
    周清在正堂见到了刘松仁，主动一礼道：
    “见过刘师兄。”
    “周师弟多礼了，请坐。”
    刘松仁微微颔首，伸手示意。
    等周清落座之后，他便主动询问起来意，周清也没有扭捏作态，而是直接了当道：
    “不瞒刘师兄，我修炼《纯阳功》一个月，自问进度还算不错，距离开脉四重天已经不远。”
    “本来我是准备就这么修行下去，水到渠成的突破至四重天。”
    “不过昨日受了那寒潭院李沉的刺激，就想去宗门坊市之中购置几枚灵丹，奈何出身寒微、囊中羞涩……”
    他这番话，是先点明了自身的价值之后，又道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原因，不怕人追问。
    果不其然：
    刘松仁听到他的话，首先反应就是吃惊，直接忽略了他后续的话。
    
            
                        “周师弟，你都快突破至开脉四重天了？”
    他露出将信将疑之色，忍不住道：
    “不是师兄怀疑你虚言相欺，只是……能否让我开开眼？”
    周清的情况，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别说“开脉丹”、“聚灵散”之类的灵丹，此人甚至为了微不足道的五块灵石，宁愿每日多耗费两个时辰跑去劈砍灵竹，极大耽搁了法术的修炼。
    对于这种不分主次、目光短浅的行为，虽然他面上不显，但心中多少是有点轻视。
    可就这样一个人，居然修炼的比他还快，都要突破至开脉四重天了？
    这不是开玩笑嘛？
    “当然没问题。”
    周清点头应下他的请求，伸出手掌缓缓向前推去，而对面的刘松仁也同样推出一掌。
    双方都未曾开辟识海、诞生神识，也不曾修炼过什么探查类法术，就只能用这种最笨的办法测试修为——法力对撞。
    “嘭！”
    双方手掌相抵，两股法力一触即分，但已经有了结果。
    刘松仁面色一白，手掌颤抖着下意识的向后缩去，只觉得半条臂膀都微微刺痛。
    反观周清，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掌，神色泰然自若。
    高下一目了然。
    “这种程度的法力……绝对是第三重，而且不可能是刚刚突破！”
    刘松仁不禁变了脸色。
    虽说碍于测试方法和自身境界，他无法更具体的判断周清的修为进境，但对方所说的快要突破至四重天，恐怕不是假话！
    这样的结果，让他的情绪顿时变得格外复杂：
    “上天……真就如此不公？”
    他是仙道世家的血脉，每日灵石不缺、还要额外吞服一枚“开脉丹”，至今却才开脉二重天，距离三重天尚有一段距离、估计至少六七日后才能突破。
    以他现在的速度估算，差不多一个月后，才能正式突破至开脉四重天。
    这绝对是仙道天才的速度了，原本他也挺满意的，可和今日见到的周清一比、却是立刻相形见绌——就像是反射了些微日光的沙砾，遇上了璀璨夺目的真金！
    对方甚至连一颗灵丹都没有吞服过！这是什么级别的天赋？！
    “……”
    他盯着对面的周清，心中五味陈杂，沉默不语。
    “刘师兄。”
    周清被他盯的有点发毛，主动开口道：
    “我的修为没问题吧？”
    “此番前来，我是厚颜想要问师兄借一百灵石，半年后双倍归还！”
    他设置了一个半年的期限，自认为还是比较稳妥的。
    以他目前的修为进展，半年后若是连两百灵石都还不起，那可以一头撞死了。
    “呼！”
    刘松仁深吸一口气，心中立刻有了决断。
    身为仙道世家的嫡子，他虽说只有十几岁，但从小被精心培养、耳濡目染之下，眼界、见识和魄力都非同一般。
    “此人非同小可，只能为友、万万不能为敌！”
    “今日他主动来找我，说不得也是日后的一桩机缘……”
    只见他主动起身，神色温和道：
    “你稍等我片刻。”
    刘松仁转身去了后屋，很快就折返回来，手中是一个青色的小布袋。
    “这是储物袋，其中有五百灵石！”
    他将青色小袋递给周清，微微笑道。
    “五百灵石？”
    周清心中一惊，面色迟疑：
    “这恐怕有点太多了，我没想借这么多……”
    五百灵石，对他来说是一笔极大财富了。
    灵石当然越多越好，可关键是日后要还双倍，那数目太多对他来说反倒是一个很大的负担了。
    
            
                        “不，周师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刘松仁笑意不变，语气愈发温和：
    “这五百灵石，是我送你的，不是借你的！”
    “送我？”
    周清神色微变，下意识道：
    “我何德何能，能让刘师兄送我这么多灵石……”
    他心中震动的同时，也立刻反应过来——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仙道天骄”的分量和价值！
    在他展露了自身的天赋之后，刘松仁为了拉近和他的关系，竟立刻送了他五百灵石、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固然是刘松仁的魄力非凡，但也证明了在他的心中，自己的分量极重、必须要趁机打好关系！
    “何德何能？”
    刘松仁长笑一声，口中道：
    “周师弟，你未免太妄自菲薄了！”
    “那寒潭院的李沉，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他的天赋根本不能和你相比！”
    “你只需突破四重天，立刻便是震动十二院的天才，届时外门各方云动、蜂拥而来，区区几百灵石算得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一把将青色小袋塞入周清手中，神色坦然道：
    “其实能提前和你交好，反倒是我刘某人的荣幸！”
    “这五百灵石不过是小意思，你若愿意认我当个朋友、就万万不要推辞！”
    “……这，好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清也难以拒绝，便重重点头道：
    “那就多谢刘兄此番资助！”
    他心知收下这番“资助”，便是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但五百灵石终究是实打实的横财，让他也有点难以割舍。
    有了这五百灵石之助，他两个月后争夺小比排名的把握立刻就大了许多。
    “哈哈哈……”
    刘松仁朗声一笑，示意道：
    “周兄，咱们坐下说话吧。”
    周清应了一声，两人当即重新落座。
    “小四！”
    刘松仁高喝一声，门外的一名仆役便急匆匆的奔来。
    他进了正堂，见到笑容满面、态度十分客气的刘松仁，顿时吃了一惊。
    这什么情况？
    “还愣着干什么？周兄乃是贵客，还不赶紧去泡茶？”
    刘松仁呵斥了一声。
    “哦哦。”
    仆役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惊异的看了周清一眼，才低下头转身出去。
    “刘兄。”
    周清主动挑起话题，略带一丝好奇道：
    “那位寒潭院的李沉，自从突破四重天之后，这两日已经有同年第一天骄的称呼。”
    “可你刚才提起他，却为何说他不过如此？”
    何止是“不过如此”？
    刘松仁这么称呼，恐怕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周清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当时语气中的一丝不屑。
    须知同年入门的数百外门弟子中，那位李沉可是第一位突破至开脉四重天的天才！
    “呵……”
    刘松仁轻笑一声，开口道：
    “周师弟，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