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夜
二楼阳台上，李行正踩在一个椅子上，用沾了水的湿抹布擦拭着窗户玻璃。 “小心点，那上边够不到就别擦了。”林文秀帮他扶着椅子上，不断担心地嘱咐道。 “没问题，放心吧。”李行边擦着玻璃边回道。 “妈，待会儿我有两个朋友走这边，我和他们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他说道。 “什么朋友啊？现在这么乱，还是别出去的好。”林文秀微微皱眉。 “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小姑娘，没事的。” “就因为是男孩子，所以才要注意安全。” “……”李行。 这时，路上一辆黑色奥迪在开到他家门口的时候，忽然减下了速度，停了下来。 李行望过去，便看到车窗降下，一个偏瘦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视线中。 “嫂子？小行？”那中年男子高声喊道：“是你们回来了吗？” 阳台玻璃反着光，他那个角度看不清楚阳台里的情况。 “是表叔。”李行转头对林文秀道。 中年男子叫丁辉，是姑奶奶的大儿子，按辈分是他们兄妹俩的表叔，也住在下原村。 乡下老家就是这种情况，待家里不出门，都能遇到七八个亲戚。 “是大辉啊。”林文秀拉开了窗户，对着下面喊道：“是我们回来了。” 李行也叫了声表叔。 丁辉看到确实是李行一家回来了，方向盘一打，就将停在路上的奥迪车驶进了通往门口场地的小路。 来了客人，清理的工作也只能暂时先放在一边，李行用清水洗了洗手，就跟着林文秀下了楼。 来到楼下的时候，丁辉刚把车停好，从车上走了下来。 “嫂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正对林文秀说着话，眼睛一瞥，就看到一个一米九的高大男生跟着从她后面走了出来。 “……这是小行？”丁辉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李行，又望向林文秀，满脸都是不确定的神情。 “是我，表叔。”李行微笑道。 林文秀也笑着点了点头。 “好家伙！一段时间没见，长的这么壮实。” 丁辉啧啧称叹，眼中满是满意，“不错，男人就该壮实点。” 李行笑了笑。 这时后车窗也放下半边，一个长相标致的学生女孩坐在里面，懂事的对着林文秀和李行分别叫了一声。 “表婶，行哥。” 这是丁辉的女儿丁灵珊，今年十六岁，才上高中。 “珊珊。”李行微微点头。 “是灵珊啊，灵珊也回来了啊。”林文秀看到丁灵珊，露出一丝笑容。 “是啊。”丁灵珊乖巧地回道，随即好奇地问道：“小染呢？没回来吗？怎么没看到她？” 同时用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着与以前判若两人的李行。 “她去镇上玩了，和张雨芸她们一起。”林文秀回道。 “哦。”丁灵珊收回偷偷打量的视线。 “后面还有一个人，是谁啊？”林文秀看着丁辉，放低了声音问道。 正因为看到了后面还有一个人，所以她才没有邀请丁灵珊下车进屋坐坐。 “她舅舅家的丫头……顺路一起接了回来。”丁辉转头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刚回……” 奥迪车的后窗玻璃已经升了回去。 车内后座上，两个女生并坐在一起，年岁相差不大。 “那个是你表哥？挺好看的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刘宇涵用手肘轻轻顶了顶丁灵珊。 “我也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以前他可不是现在这样子。” 丁灵珊也正透过玻璃打量着李行。 “现在确实好看了不少。” “你怎么反应这么平淡啊？”刘宇涵有些纳闷，“要是换作我表哥突然长成这样，我肯定高兴地不得了。” “那就让给你呗，这会儿是不是特高兴？”丁灵珊打趣道。 刘宇涵淬了她一口，“去你的！” 丁灵珊嬉笑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车外露出温和笑容，正与她爸爸交谈中的李行。 李行哥的变化确实很大，变得高大帅气，和以前几乎判若两人。 可是再高大帅气又能怎样呢…… 李行哥家里欠了不少外债，其中那些债主里就有她家，他每年还得靠去工地打工才能赚取足够的学费，身上的衣服加起来估计都不会超过两百块。 而且他就读的学校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二本，前途有限，以后就算毕业出了校门，光凭他自身的努力，恐怕十年都买不起她们座下这辆奥迪…… 她也没有看不起李行的意思，只是心智早熟的她，早早就认清了一些事情的本质，明白如何正确地进行区分和抉择。 外面，大门口。 “晚上去我家吃饭，你们家连米都没有，在家吃个什么？” 丁辉邀请着道。 林文秀推脱道：“真不用，我东西都已经买回来了。” “买回来就放那儿，能值几个钱？你们中午就应该……” “妈，表叔。”李行忽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话。 “我朋友到了，我先出去会儿，你们聊着。” 他刚刚说完，就向着外面道路快步走去。 两人顺着方向望去，便看到不知何时起，路边已经停了一辆黑色奔驰车，车身曲线流畅，锃亮发光，一看就知道是价钱不菲的豪车。 丁辉更是眼皮一跳，因为眼尖的他第一眼就认出那竟是s系的奔驰车。 林文秀见识有限，倒没丁辉反应这么大。 她冲着李行喊道：“记得早点回来，别在外面待太晚。” “知道啦。”李行挥了挥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奔驰车很快启动，向着前方快速驶去，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丁辉张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忍不住问道：“小行……这是从哪里结交到的朋友？” “我也不知道……”林文秀摇了摇头，“这孩子很少在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些朋友……” 听着林文秀的话，丁辉心中不由感慨万分。 李家两个孩子都这么有出息，嫂子真是苦尽甘来，以后就等着享清福了。 另一边，奥迪车内。 丁灵珊久久没有做声，拿着手机在那里发着呆，不知在想着什么。 …… 奔驰车没开多久，很快就在一栋楼房前停了下来，路边的麦田里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 车门推开，李行从车上走下。 跟在两名调查员后面，向着已经被警戒线封锁的这户人家走去。 早已收到消息的警员，看到他们后便将警戒线解开，放他们进入，随后又拉上警戒线。 进入警戒线后，李行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那具年轻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两名调查员已经兵分两路，一人走到尸体近前开始仔细检查，另一人则找旁边的警员了解细致情况。 李行则随意地四处看着，在异常事件调查这方面，他远不如这些调查员，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行了。 “嗯……这是？”他目光一瞥，注意到水泥地面上的暗点。 他很快就辨认出，这是滴在地上的血珠所化，只是吹过的灰尘太多，黏在上面就变成了偏灰的暗点。 这些血点自尸体处，一处向着外面路上延伸而出，随着距离越远，血点间的间隔就越来越大。 李行很快就脑补出当时的画面―― 凶手在杀死被害者后，以一种无谓的姿态从现场悠然离开，任鲜血嘀嗒嘀嗒地不断滴落在地上，完全没有杀人后应有的想着赶紧逃离现场的紧张心态。 很嚣张啊这家伙。 李行眉头微挑。 他四处不断转悠着，把这栋楼房的里外上下都走了个遍，那些警员知道他是和调查员一起来的，身份特殊，也没人阻拦他。 房子的主人都不在家，被警员先带到其他地方安置了起来，走完一圈后，他并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行凶者的任何痕迹。 于是李行又来到了下面。 而这时两名调查员也已经做完了初步的工作。 “门主，已经确认是异常事件。”一名调查员来到李行面前汇报道。 “觉醒者？还是异种？”李行看了一眼被重新盖上白布的尸体。 “一般做出挖心这种行为的基本是异种所为，并且从伤口可以看出还是人类形态的异种，现场残留的能场等级并不高，只有f级……只是目前信息太少，具体是什么异种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调查。” 调查员将猜测和推断的依据做了个概述。 “只是个f级的小家伙么……”李行微微失望。 那就不值得他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如果那个异种一心躲藏，或者已经远遁，那么要花上的时间就会翻上几番，更大的可能还是永远无法结案。 异常案件的结果大多都是如此。 “另外还有一具受害者尸体，我们准备去看一下，门主您要继续一起么？”调查员问道。 “走吧。”李行点了点头，“我也去看看。” 反正当下无事。 于是才来了不到二十分钟的三人，又快速离开了现场，奔驰车载着三人向着远处驶去。 奔驰车内。 “刚刚那个尸体，不能通过被凶手掏心的这个特征锁定其具体种类么？”李行微微好奇。 “回门主，并不是不能，只是有此类怪癖的异种实在太多了。” 和他同坐在后排的调查员露出一丝苦笑。 “有的异种是为了吃，而有的则纯粹就是为了虐玩。比如狼人，狼人并没有对人类心脏的特定需求，却往往喜欢剖胸挖心；还有血种，很多血种都认为心脏处的血液最为醇美；有种叫做美女蛇的异种……” 他一口气列出了七八种异种，都有着剖胸挖心的种种记录。 “……受害者是普通人，受到袭击后当场直接死亡，没能让行凶者留下任何痕迹，所以目前线索太少很难推断。” 李行不由无语，敢情似乎只要是个异种，就没有不喜欢挖心的。 …… …… 李行跟着两个调查员后面走了两个多小时，直到近五点的时候才乘着车从外面回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李可染已经到家了。 “哥，那是谁啊……”李可染本来正好奇地看着从门口驶离的奔驰车。 但下一刻就被李行拎在手上的超大塑料袋吸引了目光。 “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啦？”她好奇地走过来。 “顺路买了些火锅材料，家里不是有电磁炉么，今晚我们吃火锅。”李行提了提手上的塑料袋，笑着道。 “好呀！” 李可染两眼放光。 她很喜欢吃火锅。 林文秀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小行，你怎么没让你朋友到家里来坐坐，招待招待人家。”她看着远去的奔驰车，微微嗔怪道。 “他们还有事，赶着回去呢，就不耽误人家了。” 李行把袋子里的火锅材料一一拿出来，扭头道：“妈，去把电磁炉拿出来吧。” “还好我没答应你表叔去他家吃晚饭，不然又要浪费不少钱了。” 林文秀摇了摇头，转身去厨房找电磁炉。 李行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林文秀不会答应表叔的邀请，当初她为了借钱渡难关受了不少表姨的白眼，以林文秀的性子除了去还钱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表叔家的大门了。 袋子里还有一些金针菇、小青菜之类的鲜蔬，需要清洗干净才行，自告奋勇的妹妹接过了这项任务，到外面水池清洗起来。 经过了一番忙活后，一家三人坐在厨房内，吃起了样式简单的家庭火锅。 “今天下午去了几个人？”李行随意问道。 “不少，八九个呢。” 李可染试图夹起一颗肉丸，可总是从筷子间溜走。 “这么多人啊，听起来挺热闹啊。” “还行吧，也就那样。” “是吗？就没什么有意思的事么？” 李行看不下去这个笨手笨脚的妹妹，一下子就夹起了那个肉丸放进了她的碗里。 “没有……”李可染努了努嘴， 正准备吃肉丸时，却莫名想到了方绮雯。 她动作顿了顿，还是没将方绮雯身上发生的事说出来，这种揭人伤疤的事她内心本能地有些排斥。 李行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不过也没有在意，只以为妹妹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片段。 平时只要二十分钟就能结束的一顿晚饭，今天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连李可染都有点给吃撑到了。 然后就是洗涮锅碗，聊了一会儿天，最后洗漱休息。 …… 黑暗的房间中，李行盘坐在床上，微闭双目，以一种特殊的节奏进行着呼吸换气。 若是有人在他旁边，便能听到从他体内隐隐传出的一阵风雷之音。 “呼――”李行忽然张嘴，呼出一口白气。 白气竟是直接涌到房间的另一头，如同一道匹练划过半空，若不是有墙壁阻挡，还不知要窜出多远。 这一呼气足足长达半分钟，半分钟后，李行终于停了下来，睁开眼睛。 “有大成的无形阴罡做底子，练起内功来果然事半功倍。”他眼中微光闪烁。 属性面板，武道栏： 【风雷吼：第三重。效果：风啸，内壮三级（内脏强度强化三成）】 这门风雷吼，便是所谓的内功，不过并不能练出内力之类的东西，而是一门强化内脏使其不断壮大的武功。 强化肉身的外功很多，但强化内脏的内功就比较罕见了，李行目前也只得到两本，其中一本就是无形阴罡，第二本就是这门风雷吼。 外功是练得越深就越难学其他外功，而内功则截然不同，练得越深，再练另外的内功就越是容易。 因为无形阴罡的底子在，李行修炼风雷吼的进程不是一般的顺利，短短几天时间凭自己努力就练到了第三重境界，没有用任何潜能点。 “内功若是再多点就好了。”李行心中想道。 现在总共就两门内功，内脏强度在原有的程度上强化了一倍有余，看起来很强，但当他运起无形阴罡的超高频震荡，还是承受不住那种剧烈震荡，会受到严重的伤害。 这使得他只能将超高频震荡作为一种必杀的手段使用，而不能作为常规的攻击方式。 所以李行需要更多的内功，不过圣拳门也拿不出更多的了，目前也只能寄希望于这次的品武大会，希望能给他带来足够的惊喜。 虽然他也明白希望渺茫。 李行很快收回心思，重新望向属性面板。 “风啸……这是个什么能力？”他心中好奇，便想着找一个地方来试试。 只是李行还没从床上走下，动作就忽然一顿。 “沙……沙……” 深夜的屋外，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传入房间，就像有个人穿着拖鞋在外面的水泥场地上走路一样。 伴随着夜风吹过窗缝产生的呜咽声，还有房间内的黑暗，一种莫名的诡异气氛渐渐弥漫开来。 看着纱窗外那道正在缓缓接近的白色身影，李行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他也不穿鞋，就直接跳下了床，赤脚向着客厅大门处走去。 屋外，穿着一身白色睡裙，脸色苍白的纤弱女生来到了大门前。 正是方绮雯。 她伸出右手，就准备敲门。 只是她才举起手，还没等她敲下去，伴随着“咯吱”的一声，房屋大门就直接向里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