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伦巴
我们四个都坐在后面。 车开出大门没多远就堵车了。 地铁开挖一个多月,四车道的路变成了两车道,而两车道的车快成羊肠小道了。 “科尔在那边。”罗二喜说。 包胖子落下车窗,伸出头大声喊着科尔。 科尔拿着相机走过来,他朝里面看了看,拍了拍车门。 然后他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座。 “你们去哪?”宁小楠回头问。 “辣呀,都啊啦,拉拉。”我手比划着。 “我们老大的意思是说,你去哪我们就去哪。”罗二喜说。 我点了点头。 科尔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呢?”宁小楠问科尔。 “他们去哪我就去哪。”科尔说。 “你是摄影师?”宁小楠说。 “是的,我住在鸟围村,我叫科尔,后面都是我的哥们。”科尔说。“怎么称呼您?’ “我叫宁小楠,我要去银河中心跳舞。” “我喜欢跳舞,好,去看你跳舞。”科尔说道。“这边堵车,你应该从鸟围村过去。” “再等等看吧。”宁小楠开了车里的音响。 车里响起了悠扬的钢琴声。 “看来你喜欢听音乐,这还是叫交响乐呢。”科尔说。 “是的,你汉语说得不错。”宁小楠说。 “你平时都喜欢听什么曲子?”科尔说。 “嗯,我喜欢莫扎特的曲子,尤其喜欢他的D大调小步舞曲。”宁小楠说。 “哇塞,D大调小步舞曲,这是一首很棒的曲子。”科尔说,“我也喜欢,现在能不能放这首曲子?” “很遗憾,这车里没有。”宁小楠说。 我打开车门下去,我知道马路对面有个音像店。 “老大,你去哪?”罗二喜问。 我冲他提了提裤子。 走进巷子里,我进了音像店。 “老板,我要买一个曲子,D大调小步舞曲。” “谁的曲子?”老板娘吃着米线。 “摸个特。”我说。 “摸个特?什么摸个特?”老板娘问。 “就是一个外国人的名字。” “我们店里没有摸个特,只有莫扎特。” “就是这莫扎特。”我说。 老板娘给我拿来一张唱片,“给你。” “没有CD,DVD那种吗?’ “没有,只有这唱片。”老板娘说。 我拿了唱片,付了钱,出门后,一路狂奔,进了鸟围村,来到脏老头的店。 店里没人。 “脏老头,你在哪?”我问。 没有人回应。 我一脚踹开卫生间的门,脏老头正在尿尿,裤子脱到了脚边。 脏老头歪头看着我,大腿直哆嗦。 “尿完没有?”我问。 脏老头摇了摇头。 “快尿,我要放唱片。”我指着手里的唱片。 脏老头脸憋得通红。 我走过去,把裤子给他提起来,“抓好裤子,先给我放唱片,把摸个特放出来,你随便尿。” 我把脏老头从厕所抱了出来。 “留声机呢?拿出来。”我说。 脏老头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打开冰箱。 留声机竟然在冰箱里。 我抱出留声机,插上电,把唱片放上去。 乐声很快响了起来。 “老头,今天就放这个了,不许放别的,记住了。”我说道。 脏老头皱着眉,点了点头。 我跑出店,回去后,车子还没挪窝。 我上了车后,宁小楠调头转向,朝鸟围村开去。 车快开到脏老头的店了,竟然听不到乐声。 妈的,我心里暗骂,这脏老头耍我。 车开到店门口,突然响起来了音乐,声音很大,吓了我一跳。 宁小楠停了车,她朝脏老头的店看去。 “真好听。”科尔说。 “真没想到这里还能听到莫扎特的D大调小步舞曲。”宁小楠说。 琴声悠扬,经过东扯西拉的电线,朝楼上飘去,飘在鸟围村的上空,一直飘到白云上。 对面二楼的一只母鸡从雨棚滑倒,摔落在旧家具店门口,爬起后咯咯咯咯叫着飞奔而去。 脏老头从屋里出来,他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罗二喜趴在车窗,冲粮油店一个孩子打着招呼。 “这曲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这么美,这么干净。”宁小楠拍了一下手,闭上眼睛。 包胖子拽了拽我的胳膊,让我看脏老头。 我扭过头,看到脏老头的裤子湿了,他脚下有一泡尿。“走吧,宁小姐。”科尔说。 车子朝前开去,很快穿过鸟围村,开上了中山北路,然后在前面一个路口调头,上了高架桥。 从高架桥下来,十分钟后,到了银河中心。 从停车场坐电梯上去,跟着宁小楠来到楼上的舞蹈教室。 舞蹈教室里有很多人在练舞。 “我去换衣服。”宁小楠说。“你们随便逛逛。” 宁小楠去了更衣室。 我们几个依靠着窗口的舞蹈把杆。 “科尔,她漂亮吗?”包胖子问。 科尔竖起大拇指,“中国的嫦娥。” “嫦娥不仅仅是属于中国的。”我说。 “对,也是我们美国的嫦娥。”科尔说,“也是我的嫦娥。” “去去,这是东老师的嫦娥。”罗大喜说。 “我提醒你们,这嫦娥可是会飞的呦。”科尔说。 “我会飞。”包胖子说,“我可以变成大雁。” “没错,胖子真会飞,我作证。”罗二喜说。“胖子就是一头会飞的猪。” “罗二喜,闭上你的狗嘴。”包胖子说。 宁小楠走过来,她换了身黑色短裙,极其性感妖娆。 “我草,真,真,真美啊。”罗大喜说。 “真好看。”包胖子咂着嘴。 宁小楠走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裤的男子身边,这男的看上去有三十多岁,两人说着话,然后这男子让宁小楠跳舞。 宁小楠跳了几个步子停住后,这男子居然蹲下来摆弄宁小楠的小腿。 “这男的耍流氓。”罗二喜说。 “NO,NO,这男的是她的老师,在教他跳舞。”科尔说。 “教跳舞也不能瞎摸啊。”罗大喜说。 “是的,这么摸是不礼貌的。”科尔说。 “这什么舞?”包胖子问。 “是桑巴舞,拉丁舞的桑巴,这个舞蹈来自于巴西。”科尔说。 “科尔,你会跳这个舞吗?”包胖子问。 “我当然会跳了,美国人都会跳桑巴,就像你们中国的小孩都会滑旱冰一样。”科尔说。 “科尔,你去跟她跳,把这舞蹈老师赶走。”包胖子说。 “好啊,我去。”科尔说。 科尔走到宁小楠面前,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美女,我要请你跳个舞。” 宁小楠看了看他,“在这里跳舞?你会跳舞?” “会的,我最拿手的就是桑巴。”科尔说。 “好,你先跳两步,给我看看。”宁小楠说。 科尔很大方的扭着屁股,跳了起来。 “OK,可以了。”宁小楠说。 “怎么样?”科尔得意的问。 宁小楠冲他摆了摆手,“你跳得不是桑巴,你这是鸭子掉泥坑里去了,去忙你的吧,去拍照。” 科尔一脸沮丧地回来。 “你这舞跳得不错。”我冲科尔伸出大拇指。 “说我是鸭子掉泥坑里了。”科尔说。 “这就不错了,没说鸭子掉茅坑呢。”罗二喜说。 科尔耸了一下肩膀,“美女好看,说话不好看。” “科尔,你什么时候回国,带个美国妞回来。”包胖子说。 “好啊。”科尔说,“我们美国妞,不但长得好看,说话也好看。” “你们看什么呀?都回去吧。”宁小楠喊道。 “她说谁的?”包胖子问。 “不知道她在说谁。”罗大喜说。 音乐又响起,和刚才的音乐不同,这音乐非常的柔和委婉。 男舞蹈老师和宁小楠跳了起来,两人手牵着手,像一对恋人。这个男的不时搂着宁小楠的腰,两人时而相拥,时而分开,缠绵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看他们跳舞,感觉我身上有一万条虫子在爬,在吸吮我的血。 “这什么舞?”包胖子问。 “伦巴,这是拉丁舞中最性感的舞蹈。”科尔说。“他们跳得真好。” “我也想跳伦巴。”罗二喜说。 “我也想跳。”包胖子说。 “你们去搬砖吧。”科尔拿起相机拍了一张相片。 音乐停止,舞蹈老师给宁小楠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她,去教一对跳舞的年轻男女。 宁小楠似乎有些落寞,独自坐在墙角。 “怎么了,她好像不太高兴。”包胖子说。 “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吗?”科尔说。 “为什么不高兴?”我说。 “她没有舞伴。”科尔说。“我要当她的舞伴。” “你?你不行。”我说。“你刚才已经被她否决了,我当她舞伴还差不多。” “东老师,你当她舞伴?”科尔笑着说,“我都不行,你更不行了。” “我学还不行吗?”我说。 “你知道学好这个舞,要花多少钱吗?”科尔说。 “多少钱?”我问。 “很多很多的钱。”科尔说。“还有,要当宁小姐的舞伴,不仅要有钱,舞技还要好。” “那么说,你有钱,你跳舞好?”我说。 “我说当她的舞伴是开玩笑的,说着玩的,不是认真的。”科尔说。 “我是认真的。”我说。 “东老师,希望你走运啦。”科尔说。 坐车回来,一路无语。 宁小楠把我们送到鸟围村牌坊下。 奔驰车渐渐远去。 “不是说请宁小姐吃烤鸽子吗?”罗大喜说。 “是啊,我给忘了。”罗二喜说。 “我没忘,人家是千金小姐。”包胖子说,“让她去垃圾废品收购跟我们一起吃东西,太丢人了。” “走吧,别看了。”科尔说。 一群鸽子飞过我们头顶,飞进了豪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