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喜欢师兄的道理
即使再心怯,即使再不敢面对,父母始终都是要见的,而且越快越好。因为孟昭相信,自己这两天情绪复杂,备受煎熬,他的父母绝不会比他好过,担惊受怕之心,恐怕尤甚。 立刻去见父母一面,打消他们那些无谓的担忧,至少在孟昭看来,对他的任何担忧,都是没有意义的,尽管他是真的死之将至。 车子在父母的楼下,足足停了有一刻钟,孟昭才做足了心理准备,带着一副颇有些悲壮的心情上了楼。 女儿此时应该不在,去上学了,这是孟昭刻意准备的时间,相比父母,女儿或许更能刺痛他心里的柔软,见到父母他最想的是隐瞒和宽慰父母,但见到女儿他不需要去欺骗她,反而只能直面自己的内心,那样更脆弱,自己脆弱的一面让父母看到的话,任何解释都是徒劳,面对最亲的人,却抱着最提防的心,孟昭这一生中这样的悲凉不止一次。 站在熟悉的房门前,却硬是耗了一分钟之久,才轻轻按下了门铃,一瞬间是那么长,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期盼父母不在家。但他不是来逃避的,他是来直面父母的,他必须来见。 时间此刻对待他是温柔的,大门几乎立刻打开,年迈的母亲出现在眼前。 叫了一声:“妈!” 本是来安慰人的,可孟昭觉得自己的口气中似乎带着脆弱,他有些恼恨,他应该坚强。 母亲更是如此,唉了一声,一边开门,一边眼泪就掉了下来。 孟昭吸了一口气,这一瞬间是如此的陌生,他有些不习惯,强装坚强,用略带责备的口气说道:“妈,你哭什么啊。” 说着走进门内,看到后面跟着魏秋叶,母亲擦着眼泪,一边将魏秋叶让进屋里。 “爸!” 父亲就在母亲身后,神情严肃,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吃早饭了没有?” 父亲问道。 “吃过了。” 说着赵昭已经坐到了客厅里的沙发上。 这是他家,他当然没有任何拘束,可如果是以往,有客人在的情况下,他母亲肯定会叨唠他没有礼貌,既不给客人倒水,也不请客人坐下。 但这次,母亲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自己牵着魏秋叶:“女子,坐坐。” 母亲跟魏秋叶很熟,当半个女儿来看,过去每次魏秋叶来的时候,都会做很多好吃的给她。 四人一起坐下,但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是尴尬,而是一种煎熬,母亲首先承受不住了,轻声抽泣起来。 父亲呵斥道:“你哭个啥么!” 孟昭赶紧道:“就是的。妈你不要胡想,电视上都是胡说呢。” 母亲道:“不胡想,我没有胡想。就是这两天,你电话老打不通,我以为出啥事了。” 母亲绕开病的事情不谈。 孟昭这才想起,那日在医院关了电话,竟然都没想到要开机。 “忘了。” 叹了一声,这才摸出手机,赶紧打开。 数百个电话提醒,忽略那些陌生来电,看到父母、岳父母和其他一些亲友都有不少来电,父母的自然不用管,先给岳父母拨了过去。 只想报个平安,岳父母说话就比父母直接一些,岳父直接询问了病情,孟昭依然以电视上为了做新闻有些夸大其词为由解释,表示自己的病没那么严重。岳母则直接感叹怎么都这么命苦,说着抽泣起来,大概是勾起了女儿的伤心事,哭的越来越大声,孟昭正安慰,岳父接过了电话,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借故挂了电话,而过程中岳母的哭声一直没有停止。 手机里还有一些同事打来的电话,局长的电话、周章的电话和其他同事的电话都没有回过去,但小刘的电话孟昭回了过去。 小刘很着急,告诉孟昭说他家门前屋后都是人,敲门也没人应。小刘是早上来接孟昭去医院的,这是汪局给他的任务。 孟昭解释说自己已经出门了,并告诉小刘说,不用他送了。让他回局里去,并拖他给局长和其他同事带个好。 在一旁打个电话的功夫,回头母亲又开始抽泣,跟魏秋叶手牵着手,魏秋叶竟然也不断的擦眼泪。 孟昭心中叹息一声,答应让魏秋叶上来,是觉得这丫头性格大咧咧的,更能经得住事,本想着有她在旁边帮腔,更能让自己安慰父母的理由有说服力。没想到她也跟着哭上了。 父亲此时也没有安慰,大概他内心同样纠结,男人心里的苦说不出口,但往往更苦。父亲只是沉默的在一边抽烟,也顾不上旁边还有两个女士。 自从带孙女后,其实父亲一开始要么在门外抽烟,要么在厕所抽烟,后来干脆戒了,今天竟然又抽上了。 如果是以往,孟昭难免会以年纪大为道理,劝父亲少抽一点,但今天他还是没开口。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父母了,父母并不闭塞,这个时代,信息时代,父母这一辈人跟他们的上一辈人不一样,他们也懂得从网络上获取信息,想骗他们,很难。孟昭又是一个不太会骗人的人,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昭给魏秋叶使了好几个眼神,她终于接收到了。 “阿姨,你不用担心。这病又不是什么绝症,我之前在医院找医生问过了,说是只要保持的好,能活一二十年呢。” 魏秋叶确实在医院问过,她去医院陪护,第一时间就去了解了病情,因为她关心。 但她确实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话一说出来母亲哭的更厉害了,任哪一个母亲,听到自己年纪轻轻的儿子只有一二十年好活的情况,能不哭? 孟昭马上道:“妈,秋叶的话你可别信。这病是个慢性病,主要是要注意休息。只要休息好了,跟没病一样。哪有一二十年的说法,人家活到七老八十的多的是呢。” 孟昭相信父母肯定在网上查过,所以他按照网上的说法来安慰,应该有效。 果然母亲叹了一口气:“对对,以后可要注意了,不敢再喝酒了。” 孟昭赶忙答应:“酒都戒掉了。” 母亲道:“要注意休息。” 孟昭道:“我暂时不用去上班了,以后让单位安排个轻松的活儿,好好养着。” 母亲道:“你三姨昨天打电话说,有一个老中医,看的好的很,回头让他给你开几服药吃吃。” 孟昭是有些不太信赖中医的,感觉没有科学依据,若是平时自然反对,但这时候却嗯了一声,同意了。 母亲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要求:“我看你就搬回来住吧,能休息好,以后还要煎药。你一个人弄不来。” 这个建议让孟昭考虑了片刻。这个屋子是他张大的地方,老房子那边其实是结婚后才住进去的,他很感念白月没有像很多本地姑娘那样,结婚前让他买房买车,车倒不算什么,但结婚的时候,买房对他确实有很大的压力。 搬回家其实也没什么顾虑,只是他心里有些忧虑,他知道自己的情绪不稳定,又要天天面对父母和孩子,万一哪天失控,岂不是让父母更担心。 最后他还是同意了,因为有这么一个道理。 他知道自己病情很不好,按照医生的判断,已经是最晚期的时候了,他的大脑都已经出现了永久性损伤的症状,这种情况下,别说一二十年,一两年都不太可能坚持的下去,三两个月病情急剧恶化也很正常。也就是说,他真的是快要死了。 要是以前,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隐瞒,知道隐瞒不下去的那天。但他经历过妻子的事情,让他觉得,在疾病这种人力无法对抗的悲剧面前,人能选择的往往不多。他当时明知道妻子的病看不好,还是义无反顾的去治疗,天天去陪护,原因只有一个,他知道他所能做的,可能只是陪伴。 当年他为了陪伴妻子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不惜放弃在市局大好的前程,主动申请调到分局,那么现在,他自己也走上了妻子的那条路,是不是应该给父母一个陪伴自己的机会,或者说自己陪伴父母和孩子走完自己最后一段路,是自己最好的选择,也是对父母最好的交代。 因这个道理,他决定留下。然后又想到了搬回来的其他好处,首先自己的事情迟早是要让父母知道的,现在的隐瞒,不过是担心父母一下子接受不了,自己搬了过来,朝夕相处,然后才能一点一滴看情况慢慢将真实的病情交代出来,潜移默化的让父母接受,自己的结果已经注定,如何让父母接受这个结果,恐怕自己搬过来更容易做到。其他的好处也有,比如现在自己还是一个焦点人物,老宅子那边天天有人堵门,回去住确实不方便。 还有最后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跟魏秋叶朝夕相处。 他当然不是讨厌这个师妹,恰恰相反,对这个师妹的性格十分喜欢,可这种喜欢,正是魏秋叶不喜欢的那种喜欢,就是真的当妹妹看的喜欢。 若说没有一丝一毫动过心,那是虚伪。俩人十年前就已经认识,在学校那个小天地里接触密切,一个是血气方刚的大学男生,一个是活波可爱的大学女生,怎么可能不会在某个时刻产生某些幻想。 只是那时候孟昭女人缘很好,尽管西北地区文化保守,他算是一个本分人,因此并不花心,但身边也一直都有一个女朋友,是女生主动追的他。偶尔的空窗期,他也没有机会去跟魏秋叶发生故事。 之所以偶尔的动心,是魏秋叶表现出来对他的好,让他偶尔有些自恋,可并没有当真,纯粹是哪种年轻小男生的自恋,别的女孩多看自己几眼,都会觉得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可心里很快就会否定。老实说,孟昭当时觉得喜欢他的女孩,多了去了,甚至有时候他觉得他们班的女孩都喜欢他,当然很快就会觉得自己自恋,修正这种心态,对魏秋叶也是如此,并没有真的当回事。 真正确定的明白魏秋叶是真的喜欢自己,其实是在魏秋叶突然打电话说她要来西京市工作的时候,但那时候,孟昭已经成家立业。 至于魏秋叶为什么喜欢自己,孟昭一直都不明白,感情这种事情,他说不清,恐怕也没人说得清。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他身材稍高,但这身高放在西北,也不显得特别,跟南方的同学比也许高半个头一个头,可在西北地区只是普通身高。他长得也不帅,方形的国字脸,只能说是五官端正,唯一算是加分的,也许就是比较白净。学习成绩马马虎虎,考不上一流大学,靠上警校也是刚够分数,在西京市这个大学众多,考大学相对容易的城市,他算不上出色,换做一些大学数量少的地区,他甚至不可能靠上大学。 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孟昭,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生,找不到丝毫能吸引魏秋叶这种漂亮女孩,至少是将她吸引的不顾一切放弃首都来西北地区的道理。 这个道理,也许只有魏秋叶自己知道,或许连她也不知道。 她也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什么喜欢这个木讷的师兄,但也始终没有搞明白。 也许是最让她难以忘怀的那些瞬间。她跟师兄相识,是因为学校辩论队。她从小就是一个喜欢抬杠的女孩子,这大概是文化使然,首都人都这样。所以她上大学后,参加的第一个社团就是辩论队。 辩论是需要极强的逻辑能力为基础的,警校恰好是一个推崇逻辑能力的学校,因此警校的辩论队一项很受重视,实力也颇强。只是首都作为国家的心脏,藏龙卧虎之地,高手实在是太多了。若论一流的人才,平心而论,并不在警校,因此警校辩论队尽管一直是强队,可却从没有拿过冠军,甚至很难挤入一流行列。那些超一流大学,虽然未必有警校这么崇尚逻辑,但他们的学生实在是优秀,总是能力压警校一头。 但就在那一年,警校辩论队超常发挥,一路过关斩将,竟然闯入了决赛,甚至爆冷击败了首都大学哲学系辩论队,这个十年有九年称霸首都辩论界的霸主,夺取了校史上第一次,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冠军,除此之外,校史上甚至连任何奖牌都没有得到过。 就是这一次比赛,魏秋叶深深被师兄迷住了,当时魏秋叶只是一个辅助人员,会帮着做一些辅助工作,比如分析对手的弱点,一起探讨辩题,但还没有上台比赛的资格,而孟昭当时则是队中的主力。 孟昭其实也没有什么比别人特别强的地方,论逻辑,到了一流强队手里,谁都不会差,哲学系的逻辑能力甚至公认力压其他专业学生一头。孟昭也讲逻辑,但他会谈情怀,在这个人人羞于谈理想,世俗道理心灵鸡汤大行其道的时代,孟昭就显得很特别了,他可以用逻辑性的语言大谈特谈真善美,从而将对手逼入道德上的下风。 但他并不是只是嘴上说说,而是富有激情,慷慨激昂,逻辑严密再说。每当孟昭在台上激情彭拜的讲述人类的美好道德时,有的人说他矫情,有的人说他虚伪,可魏秋叶偏偏觉得可爱极了。只是一开始,赞美从她嘴里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对那句“师兄你满口仁义道德的样子真是太不要脸了”。 是的,很多人都说孟昭不要脸,别人是辩论,讲的主要是逻辑和道理,你却谈道德,这很容易让对手陷入道德上的困境,赢你似乎是缺德,因此很多人都说他不要脸。可魏秋叶并不是嘲讽他,而是真心在夸赞他。但那次夸赞,却让孟昭很不高兴。因为孟昭是认真的。 认真,这也是魏秋叶喜欢的地方,当孟昭大讲真善美的时候,别人可以有各种否定,但孟昭自己却十分认真,他是真的认为那些道理是正确的,因此他不但在比赛中情绪激昂,即便比赛结束往往还会谈兴浓厚。 可是比赛,何必认真。尤其是辩论赛,随机抽取的辩题,就更没有认真的必要。因为所有的道理往往都很不讲道理,怎么说都有道理。同样的武断,领导就是见微知著,窥一斑而见全豹,下属就是坐井观天,没有远见;同一片叶子,智者可以一叶知秋,愚者只能一叶障目;同样的爱情,夫妻本是同林鸟,你可以批评大难来时各自飞,无情,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你同样可以批评,不如相忘于江湖,何必。 这一切道理,没有对错,没有是非,往往只是观察的角度和位置不同而已,辩论的时候,往往就是这样,从不同的角度各自都可能有理,胜负往往只关乎各自的水平和发挥。比赛结束后,很少有人当真。 但孟昭是很认真的,他甚至会为了自己的道理跟别人在赛后打架。 这种认真,魏秋叶也觉得很可爱。 至于其他点点滴滴,诸如孟昭喜欢打篮球、踢足球,在赛场上挥汗如雨,从不放弃,比如他喜欢笑,笑的时候十分真诚,从不做作,一笑大板牙都能露出来,这一切都很可爱。 可是这种可爱,其实并没有道理。 也许一开始的喜欢,就是那么莫名其妙的开始,但之后的坚持,却更加没有道理。 魏秋叶在大学时候,并没有机会,或者说俩人并没有机会,她认识师兄的时候,师兄已经有了女朋友,一个同级的,长相普通的女学姐。后来当师兄和学姐如其他校园情侣一样,毕业即分手的时候,她很高兴。 可那时候她没有说出口,一方面是说不出口,女追男的情况,在大夏国这个传统国家,至今依然很稀奇;另一方面则是不服气,凭什么要她主动啊,作为学校里校花呼声很高的美女,她身边从不缺追求者,凭什么让她去追别人,凭什么师兄不来追她;还有一方面,则是不现实,师兄毕业即回了家乡,而她是注定要留在首都的,因此理性上俩人不可能在一起。 但是没有说出口,在学校里的时候,时常能看到孟昭,尽管始终心中纠结,时而对师兄好一些,他运动完给他送一瓶饮料,时而也会发发脾气,当被人纠缠的烦不胜烦的时候,叫出师兄做挡箭牌。可当孟昭毕业离开,在学校里再也见不到那个身影的时候,那句喜欢没能说出口却越来越让魏秋叶感到后悔。哪怕那时候师兄有女朋友,可是喜欢他跟他无关,跟他的女朋友就更无关了,为什么没有说出口。 孟昭毕业后的两年,魏秋叶始终念念不忘,她也交了两个男朋友,其中一个时间长达一年,但她始终忘不了孟昭,隔三差五会给他打个电话,一直保持联系。 终于她大学也毕业了,她也跟男朋友分了手,不是因为异地,而是因为没有感觉,她实在对那些愿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没有好感。也许是物以稀为贵,反倒是一直没有对魏秋叶动心思的孟昭更吸引她。 男友跟她一样是首都人,家世很好,本是良配,但她毕业后坚决要分手,接着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独自一人来了西京,一方面是她真的烦了男友,另一方面是她始终忘记不了孟昭,他期待着,在西京这个古老的古城,再次见到师兄。 此时此刻,要说她对师兄的感觉到了非卿不嫁那种程度,她自己也不相信。她再到西京之前,甚至更多的感觉自己之所以来找师兄,并不是因为对师兄念念不忘,更多的是躲避讨厌的男友,以及烦人的长辈。 当她到了西京市,在飞机场,看到师兄带着嫂子一起来接她的时候,她突然崩溃了,当时泪如雨下,委屈到了极点,她都如此不顾一切的来找他了,他怎么能结婚,怎么能带着妻子来见自己,怎么能这么残忍。 只是当时孟昭也好嫂子也好,都没当回事,还讥笑首都的丫头竟然跟江南的姑娘一般,多愁善感。 之后几年,魏秋叶开始在西京市警察局工作,工作上她并不特别出色,也不特别一般,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还算合格。之后几年,她也一直跟孟昭保持着联系,但也没有发展出什么不道德的行为。相互之间的联系也并不密集,如同一个普通同事一样,偶尔见一面。 只是在大学时候涌现的好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反而如同酒窖中的老曲,越来越浓。 这时候的感情,也已经不同于大学时候。大学时候她觉得师兄很可爱,那时候的师兄,激情澎湃,充满热情。可工作中的师兄,虽然一如既往的认真,但性格却变了很多,不同于学生时代的激烈,变成世俗中带有一点不世俗的气魄,办案时候风风火火,敢打敢拼,庆功时候大口喝酒,壮怀激烈,不再青涩,豪迈无比。 魏秋叶觉得,师兄没有以前可爱了,但比以前更吸引人了,让她迷恋。 她这种情况,如果去看心理医生,恐怕会得到一个对想得而没有得到的事务的一种过度的执着,算是有些精神疾病。 三年过后,嫂子突然因病去世,就像曾经孟昭结婚都没有告诉魏秋叶一样,嫂子生病,孟昭也没有告诉魏秋叶,并且在料理完后世之前,魏秋叶都没有受到任何声息。 当她知道,带着激烈的同情心来安慰师兄的时候,孟浩已经走过了最伤心的时候。 这时候魏秋叶开始更加频繁的跟孟昭接触,不同于以往,不再是偶尔,而是时常,每周几乎都要约在一起吃饭,或者来孟昭家给他做饭。 只是魏秋叶始终没有说出口。跟大学时候不同,大学时候没有主动说出口,她是因为不服气,凭什么要她主动?毕业后,她开始变得迷恋师兄,依然没有说出口,是因为她不愿意破坏人家的婚姻,她的骄傲让她不能那么低贱。可嫂子走后,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则是因为她突然新生怯懦,她开始害怕了。 她怕她说出口后被拒绝。 直到孟昭身上的病情恶化,得知他不久于人世,魏秋叶才说了出来。 但是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只是说出来而已,说出来后,她突然又有了另一些感觉,似乎并不是因为师兄可怜才说的,她觉得她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