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易容改装,混入群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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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番改装,事先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所以,并不引人注意,也很适合当地的民情风俗。 两人走在一条小路上,不大会工夫,已经避开了大道,目光所及,但见尘烟滚滚,似乎是有无数的车马,奔向那间荒凉店舍。 阮山望着那弥起的尘烟,心中大感奇怪,想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马,都向那荒舍的方向奔去?难道说这些人,都是去吊念我不成……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莹儿,咱们得设法去那里瞧瞧。” 袁莹莹道:“不错,咱们先到长沙,再改扮成江湖中人,和他们一样穿上白衣,那里的人数众多,想来绝不会被他们发觉大哥。” 阮山道:“好!” 放了手中的毛驴,放步向长沙走去。 两人绕道兼程,在落日时分,赶到了长沙。 这时,阮山和袁莹莹又改装成江湖中人,阮山涂黑了面孔。一身黑色的劲装,腰间挂着一柄腰刀。 袁莹莹的改扮更绝,因她瘦小,干脆装扮成一位枯瘦的老人,稀疏黄须,加上一张蜡黄的脸,一身布衣服装,裤腿下又扎了两条黄带子,手中又提了一根二尺八寸长的旱烟袋,谁也想不到,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子,竟然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绝代美人。 两人先在几条热闹的街上绕了一圈,只见个家大布庄的白绩、白缎以及白土布,全都被人买光。 两人装作互不相识,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离。 阮山心中早有计划,看过了市间情势,转入了一座酒楼中。 夜幕降临,酒楼中点燃着四盏吊灯,照得大厅中一片通明。 阮山和袁莹莹各占据一桌,袁莹莹深入内厅,坐在靠壁间的一张小木桌上,阮山却选在靠厅门的一处座位上。 这时候,应该是晚餐将过,但店中的伙计,仍然是白裙围腰,衣服整齐的站在店中,似乎是他们心中有把握还会有大批的客人到来,可作几票好买卖。 阮山目光转动,只见厅中除了自己和袁莹莹之外,还有一桌客人,看上去都似乎是武林中人,只见他们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匆匆会帐而去。 一个年纪最大的走在最后面,走出店时,忽然对阮山打了个问讯,道:“朋友,可也是来此赶那阮大侠的丧事的吗” 阮山含含糊糊的回,道:“不错啊,诸位也是吧?” 那老人停了下来,道:“阮大侠明日正式开奠,灵堂距离此地还有几十里路,朋友如果想赶上早祭,今夜要摸黑赶路才成。” 阮山道:“多谢兄台,不过,在下现在还在想是否该去。” 那老人奇怪道:“阮大侠为造福武林,不幸中了那沈天奎火攻之计,生生被大火烧死,我武林道中,谁不感动,自然是应该去了!” 阮山摇了摇头,道:“那阮山出道江湖,时间很短,如果说他在江湖上有很多建树,却也未必,在下又和他从没见过面,赶热闹,倒还有一份雅兴,如果要摸黑路,赶个早祭,在下实在是难提这份情趣了。” 那老人冷冷说道:“情趣?你若是找情趣,最好趁早回去。阮大侠出道虽然不久,但他的豪壮气志,侠义肝胆,却是前无古人。以不及弱冠之年,一剑独拒归云山庄,有如阳光普照整个江湖,由于他的侠气感召,使我武林同道,如梦初醒振奋而起,拼命保命,抗拒那沈天奎,如果不是阮大侠的豪壮气概,一柱擎天,只怕整个武林,都要沦入那沈天奎的魔掌中,听凭宰割了,有志不在年高,武林中不少少年英雄,但谁有阮大侠这等豪气?老夫年纪大了,火气已消,才这般好言好语地教训你几句,如果换了别人,你这等轻侮阮大侠,早已被打歪了嘴巴!祸从口出,以后说话小心些。” 这老人家说完了一席话,也不等阮山接口,转身出店而去。 阮山望着那老人的背影,呆呆出神,心中暗自想道:我被武林同道如此推崇,自己竟然不知。 一个店小二,缓步走了过来,低声说道:“这位客官!” 阮山回过头去,道:“什么事?” 店小二道:“这两日咱们酒店来的尽都是你们武林人物,提起那阮大侠,人人钦敬,刚才那位老大爷说的不错,你要……” 但听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传了过来,紧接着是一阵迅快、杂乱的步履声,一群佩带着兵刃的大汉,走入店中。 那店小二不在多说,忙着招呼客人去了。 阮山目光一转,只见入店的人,正好八个,分在两桌点了菜,立时催饭,似乎是全无喝酒的兴趣。 武林中人,大都喜欢饮上几杯,这几人中竟然无一人叫酒,显然,每人的心中,都有很沉重的心事。 但听其中一个大汉说道:“伙计,这里有裁缝吗?” 一个店伙计急忙走了过来,道:“您老要什么?” 那大汉道:“替咱们做八件孝衣来,越快越好,我们多给银子。” 店小二望了八人一眼,道:“孝衣小店备有成货,至于价钱,诸位大爷随便赏赐!” 那大汉不再多话,匆匆吃过饭,八人一齐穿上了店小二取来的白衣,随手摸出一锭银子,丢下就走了。 阮山心中暗想:这店家倒会发财,连孝衣也准备好了。正想招呼店小二会帐,只见一老一少,走入店中。 那老人大约有六十以上,小的只有十六七岁,两人身上,都带着兵刃。 阮山心中一动,暗道:这两人的年龄相差很大,怎么会走在一起,倒要瞧瞧他们是什么来路。 只听年轻人叫道:“爷爷,这次去奠祭那阮大侠的人,好像很多,是吗?” 那老人道:“你沿途看到的,只不过是闻讯赶到的人,至于那些路途遥远,来不及明日赶来的,何只多此十倍。” 年轻人道:“爷爷啊!为什么这么多人去奠祭阮山呢?” 那老人道,“因为那阮山是一位胸怀救世大志的大侠,不被归云山庄的威武所吓,厚利所动,为江湖正义,挺身拔剑力斗恶人,武林道上,原本无人敢和归云山庄作对,都抱着自扫门前雪的态度,但那阮大侠的豪勇,却振奋了人心,武林中人都自觉醒悟,与其日后受那归云山庄的宰割,还不如奋起一战的好……” 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如今那阮大侠中了沈天奎的火攻惨遭烧死,此后,再也无人替咱们抗拒沈天奎了,这番各方英雄赶来此地,除了奠祭阮大侠之外,还要替他报仇,也算是合力自救。” 那少年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老少祖孙两人吃完饭,会帐起身。 店小二自动地送上两件白衣,道:“两位去奔阮大侠的丧,想必要换上素服了。” 那老人点了点头,接过白衣,放下一锭银子而去。 阮山眼看两人出门,举手一挥,一个店伙计过了过来道:“大爷有什么吩咐?” 阮山道:“我也要买件白衣。” 店小二捧过一件白衣道:“大爷穿穿看,合不合身。” 阮山道:“丧衣大约很少合身的,想不到,你们这酒店,连孝衣素服都卖。” 店小二赔笑道:“大爷不知道,前夜开始,就络绎不绝。有人叫裁缝到本店缝制孝衣……” 语声微微一顿,道:“大爷你别生气,我们开店的,最怕你们这种武师,三句话说不好,出手就要伤人,小店中不得已,只好先制成一些素服摆在这里了。” 袁莹莹眼看阮山买了衣服,也唤过店家买了一套。 两人穿上素衣,离开了酒店,又向城外过去。 阮山低声对袁莹莹道:“莹儿,如果那张信还没在那里,其他的人,只怕难以防备到那沈天奎的陰谋,因此,咱们必需替他们防止暗算。” 袁莹莹道:“怎么防止呢?” 阮山道:“咱们装作互不相识,各自选择一处视野广阔的地方,暗中监视全场,如果发觉有可疑的人,就以手势联络,记住小心一些,那灵堂中的人杂乱,不要弄错了人,闹出笑话。” 当下和袁莹莹详细地研究了手势联络的方法。 袁莹莹一一默记在心,说道:“如果咱们发觉哪个人可疑,要怎么对付他呢?” 阮山道:“最好是暗中伤了他,使他无法从中捣乱,不到不得已,不要露出痕迹。” 袁莹莹道:“好吧!一切都遵从大哥吩咐就是。” 两人一路急走,等再回到那荒店时,景物已经大变。 只见篷帐连绵,不下十余座,四周都用绳索拦成围墙,每隔两丈,就吊着一盏风灯。 正东方面,开着一个大门,一个布篷下,坐着两个人,放着一张单桌。 在那单桌上,放着一本很厚的书册和笔墨纸砚。 不远处林木中有马叫声传来,想是拴满了百匹以上的健马。 阮山缓步走到门口,只见桌后面坐着两个当值的人,正是上官洪和林玉。 原来,几人追赶阮山,沿途处处遭遇埋伏拦击,被阻难进,后见大火烧山,阮山的死讯传出后,一行人只好退了回来。 阮山还没走近桌前,那林玉已经站了起来,遥遥的抱拳作礼,道:“兄弟林玉,阁下可是为吊阮大侠的丧而来?” 阮山怕他听出口音,不敢答话,只好微微点头。 林玉看阮山满身的尘土,知道他没有骑马,当下说道:“朋友是走路赶来,更是盛情可贵,请留下姓名,早入篷帐休息去吧!” 阮山心中暗想道:似乎这等简单的讯问,那沈天奎如若派来人做奸细,当真是易如反掌。 为了防止别人怀疑,阮山一直不敢回头张望,直等进入帐篷时,才缓缓的回过头望去。 只见那上官洪也瞪着一双眼睛,正向自己看了过来,当下加快了脚步、走入篷帐中。 只见一双白烛,还在燃烧,篷帐中已经有许多人,约掠一眼,大约有十四五个,地上铺着几张芦席,大部分人都在盘坐调息,也有人和衣睡去。 阮山生怕有人问话,不敢多看,急忙盘膝而坐,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他虽然跑了不少的路,但以他此时的内功精深,并不觉得累。 隐隐间,他感觉到篷帐被人掀开,为免引启人怀疑,也不睁眼,心中却在暗暗想道:希望那莹儿的聪明,也能应付得了,混入此地。 只觉得掀开的垂帘又放下,紧接着响起一阵轻微的步履声,似乎是有人向篷帐中瞧了一眼之后,又转身而去。 突然觉得脸上一热,似乎是有人故意把一口气吹在他的脸上,而且这口气余温犹存。 阮山睁眼看去,只见一个矮胖的大汉,端坐在自己对面,两人相距,也就不过两尺左右,那人睁着一双眼睛,盯注在自己的脸上瞧着。 这举动让阮山有些生气,但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邪僧大师。 这和尚仍然是那一件油污袈裟,满脸酒光,一眼之下,就可识得出来。 阮山看清楚来人之后,忍耐下了心中的一腔怒火,重又闭上双眼。 突然间,脸上一热,夹带着浓重的酒气扑来,显然,邪僧故意的把一口大气,吹在那了阮山的脸上。 阮山站起身子,走到篷帐一角,又坐了下去。 他心中虽然觉得邪僧,这等胡闹,使人难以忍耐,但却无法了解他用心何在。此番到此,既然想保密身份,那也不用和他计较了。 邪僧站起了身子,追在阮山的身后,紧靠着阮山身旁而坐,低声说道:“朋友,你很沉得住气啊!” 阮山抬起头,道:“怎么了?” 邪僧大师道:“和尚想和阁下谈几句话,成不成?” 阮山道:“谈什么话,在下一向不愿和人交谈。” 邪僧大师道:“阁下贵姓啊?” 阮山道:“在下姓藤名大丹,够了吧!” 邪僧大师道:“原来是藤兄,在哪里发财啊?” 阮山道:“兄弟一向在湖北一代走动。” 邪僧大师道:“好地方,我和尚一向也在那里,怎么没见过藤兄呢?” 阮山道:“照你们佛家的说法,那一定是在下和大师无缘了。” 邪僧大师“哦”了一声,道:“藤兄,认得我和尚吗?” 阮山道:“很多人都在休息,咱们不要惊扰了别人,大师和在下攀交,明日再谈不迟。” 说完话闭上双眼,不再理会邪僧。 邪僧大师一连问了数声,阮山一直是默不作答,但邪僧大师却也有一股傻劲,心平气和的,低声相问,一句话重复了数十遍、一直不停,看样子,只要阮山不肯回答,他是永远不会注口。 阮山无可奈何的睁开了眼睛道:“好!只问一句。” 邪僧点了点头,道:“阁下认识我和尚吗?” 阮山睁开双眼,道:“认识,阁下是邪僧大师。” 邪僧微微一怔,还想接口,阮山又闭上了双眼,不再理会他了,邪僧仔细地打量了阮山一阵,站起身子离开了。 阮山微微睁开双眼,望了邪僧一眼,心中暗自笑道:这酒和尚,实在是难缠,如果不用这等方法对付他,非得被他盘问出根底不可。 心念转动间,只见垂帘一启,一个黑瘦的老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