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 破裂

    其实李牧一直以来都不是海斯的支持者，李牧当初支持的是尤利西斯·格兰特第二次连任，最后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李牧这才选择了海斯。

    当时的李牧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成为总统之后的海斯居然是如此的特立独行，如果在当时能预料到现在的一切，那李牧宁愿支持詹姆斯·布莱恩。

    至少詹姆斯·布莱恩不会给李牧找这么多麻烦。

    两天之后，李牧重回华盛顿，当天晚上就来到总统宫拜访拉瑟福德·海斯。

    刚刚登上总统的海斯已经不复当初的惶恐不安，正踌躇满志的准备大展拳脚，在美国历史上书写下自己的名字。

    海斯并不清楚李牧来的目的，还以为李牧是为了巴拿马运河，所以见到李牧很有种“我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心态。

    “控制巴拿马运河对于我们美国来说意义重大，不仅仅是在经济层面，在政治层面，同样能增添我们在美洲的影响力，百年之后，我们这些人都将不复存在，而巴拿马运河会依然光彩夺目，那将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作品。”提起巴拿马运河，海斯滔滔不绝。

    在海斯竞选总统的过程中，李牧虽然名义上是海斯的合作伙伴，两人之间是盟友关系，而且是海斯为主，李牧为辅。

    但实际上，在海斯竞选总统的过程中，李牧一直起着主导作用，海斯所起到的只是配合作用，这虽然凸显了李牧的重要性，但在海斯心中不免留下阴影。

    现在海斯终于成功当选总统，所以海斯现在的心态很复杂，特别是在面对李牧的时候。

    “所以，这就是你要求得到巴拿马运河百分之三十股份的理由？”李牧没给海斯留面子，直截了当指出海斯狮子大开口。

    “我认为这个比例很恰当，里姆，我现在是美国总统，就要为美国政府着想，我知道这些年来，联邦政府的运作一直处于亏空状态，我希望在我的任期内能扭转这种局面，所以你得支持我，就像之前我们有合作那样。”海斯知道她的要求有点过分，但是过分的有理由。

    21世纪，美国政府被越来越多的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动不动就关门停摆，其实这种状态从19世纪就已经开始了，这也是如今美国公立部门的常态，就连纽约市这种号称最有钱的地方政府都在欠债运营，华盛顿就不用说了。

    这种事也很正常，放之四海而皆准，所谓“官不修衙”就是这个道理。

    当初阿瑟刚担任纽约市市长时，也曾经意气风发，要革除特威德政府时期的弊病，使纽约市政府的财政状况，达到健康状态。

    经过李牧的开导之后，阿瑟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事实证明李牧是正确的，阿瑟现在从纽约市市长职位上离职，纽约市政府的债务规模比特威德主政时期还要大，但却没人指责阿瑟贪污浪费。

    对于海斯来说也一样，毕竟海斯的任期也只有四年而已，等四年之后，海斯能不能成功留任还得两说，所以现在想的太多都没用，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再说。

    这也是民选政府的通病，任期决定了政府领导人不可能具备长远的眼光，他们只能活在当下，不需要考虑未来，未来的事，自然有未来的政府领导人担心。

    “你又何必想得那么久远，未来具体会怎样，我们现在谁都不知道，但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四年之内，巴拿马运河肯定无法完工，所以就算巴拿马运河将来会为美国政府提供巨额利润，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李牧不拐弯抹角，大家的时间都挺宝贵的，什么话都摆在明面上比较好。

    “你说的确实是事实，但不能因为未来太远我们就不考虑，你们华人流行一句话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无法做出太多让步。”海斯的态度很坚决，完全出乎李牧意料。

    “既然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那么你就该了解，如果你坚持得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么你不仅将失去未来，而且还会失去现在。”李牧直截了当告诉海斯，就算你当上总统，也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做事。

    别小看百分之十股份，价值超过数亿美元，修筑巴拿马运河主要依靠从社会筹款，所以能拿出来做筹码的股份本来就不多，美国政府多要百分之十，李牧他们这群大亨就会少赚百分之十，就算是李牧同意，洛克菲勒他们也不可能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我们都是为了美国，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钱是很重要，但并不能买到一切，为了一个强大的美国，我们每个人都要作出贡献。”海斯大概是不知道，21世纪有个词汇叫圣母。

    “如果是自愿的贡献，那当然很好，但如果是强迫的，贡献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果你坚持多拿百分之十，那么会有可能会造成你无法预料的影响，所以我们都应该有分寸，只拿自己应得的，只赚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李牧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心情还是有点沉重的。

    虽然彼此理念上有分歧，但是在竞选总统过程中，李牧和海斯有过一段亲密无间的合作。

    其实李牧很清楚，随着双方地位的改变，这种亲密无间的合作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李牧虽然希望能够维持这种关系，但是李牧也知道，理想状态终究只是理想状态，永远不可能真正实现。

    听到李牧这一番近似于威胁的话，海斯的表情非常难看，足足有一分钟，海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沉默的盯着李牧，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既有失望，又有伤感。

    “抱歉，我得站在巴拿马运河公司的立场上。”李牧心里也有点伤感，大概这是李牧最后一次向海斯敞开心扉，也是唯一的一次。

    “好吧，我能理解，其实百分之二十也不是不能接受，既然你坚持，那就百分之二十好了。”海斯终于妥协，但不是对李牧，更多的是对李牧所代表的那个庞大阶层。

    如果站在巴拿马运河公司的立场上说事，那么李牧代表的，就是美国所有的资产阶级阶层，毕竟巴拿马运河公司几乎集中了美国所有的富翁，如果和巴拿马运河公司作对，那就等于是和美国所有的富翁作对，谁都承受不了这个结果，以前的尤利西斯·格兰特总统不行，现在的海斯总统也不行，将来的总统同样不行。

    离开总统宫，车队穿过华盛顿广场，来到落樱湖畔的环湖大道，李牧感觉心情有点不舒服，所以让梅森停了车，自己准备散步走回去。

    “散步，好吧，正好我也需要散步。”梅森跟着李牧下车，随口嘀咕几句，回头向车队打了个手势，不远不近的跟在李牧身后。

    马上就有十几名枪手下车，不紧不慢的散开，环绕在李牧周围，车队也没有远离，干脆原地停下，随时准备应对意外事件。

    来到这个时代久了，李牧的“亏心事”也是越干越多，既然自己都已经慢慢习惯从物理层面上消灭自己的敌人，当然也要防备着敌人的反击，所以李牧并没有让梅森他们离开，如果他们不影响到李牧的散步就行。

    有资格跟在李牧身边的，只有初雪一个人。

    虽然在李牧和海斯谈话的时候，初雪并没在李牧身边，不知道李牧和海斯具体谈了些什么，但从李牧走出海斯办公室时的表情来看，初雪大概能看得出，李牧的心情不怎么好。

    所以很难得的，初雪的话有点多，还净是些家庭琐事：“…潘的孩子又多了四个，家里的狗越来越多了，前天威尔做了个小车，用十几只狗拉着跑，二世玩得开心极了…乌骓的脾气越来越大，除了我爹，都不让别人碰它，上个星期还踢伤了马夫，有时间还是要遛一遛，马棚里呆的时间长了，对他的健康不利…自由女神的身体终于运来了，等咱们回到纽约，没准就已经组装完毕，市长的秘书先生特意打来电话说了观景台的事，站在观景台上，并不能直接看到总督岛内部…”

    “别为我担心，我没事的…”李牧的心情终于舒畅起来，拍拍初雪挽还在李牧胳膊上的手，李牧现在的心情满是温馨。

    初雪这才安静下来，向李牧莞尔一笑，轻轻依偎在李牧的肩膀上，和李牧肩并肩向前走。

    初春的落樱湖美丽异常，4月份正是樱花开放的季节，波光潋滟，花香四溢，华盛顿市政府还特意在环湖大道上安装了路灯，这使得落樱湖的夜景更令人沉醉。

    作为华盛顿唯一一条安装了路灯的道路，和纽约的炮台公园一样，夜晚的落樱湖也成了华盛顿的风景区，哪怕是住在远处的人们，也会不辞辛苦来到落樱湖畔放松一下。

    眼看行人渐多，梅森他们终于紧张起来，李牧这时才发现，他周围居然环绕着30多名彪形大汉，那些大汉看人时充满了警惕，一只手永远揣在衣兜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信息。

    这种情况下，再散步就是受罪，李牧干脆叫过来汽车直接回家。

    巧合的是，在自家门前，李牧遇到了刚刚散步回来的本杰明·哈里森和他的妻子。

    在自己家附近，李牧还是能得到一份清静的，李牧的家位于落樱湖畔的一个半岛上，整个半岛上只住了李牧和本杰明·哈里森两家人，看到入口设有哨卡，有“私人领地，非请莫入”的醒目标志，倒时不用担心其他人闯进来。

    “哈，你果然回来了，我前天还说，你这两天肯定要回华盛顿。”本杰明·哈里森打招呼的方式有点讨厌，充满了隔岸观火的闲情逸致。

    本杰明·哈里森的妻子叫卡罗林·斯科特，登上去和某个游戏里的npc名字差不多。

    和本杰明·哈里森一样，卡罗林·斯科特也是出身名门，见到李牧的时候，卡罗林·斯科特很有礼貌的向李牧微微点头，并没有主动打招呼，表现出良好的礼仪。

    “别得意，将来你遇到的麻烦不会比我少。”李牧和本杰明·哈里森才不会客气。

    李牧和本杰明·哈里森之间的关系，比和海斯之间的关系亲密得多，如果现在坐在总统位置上的人是本杰明·哈里森，那么李牧根本不需要来华盛顿，一封电报就搞定。

    当然了，如果是本杰明·哈里森带着总统位置上，本杰明·哈里森根本就不会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说说巴拿马运河公司吧，如果我现在想参股的话，会不会晚了点？”本杰明·哈里森直接向李牧提要求，一点儿也不避讳。

    “对于别人来说肯定太晚了，他们对于你来说还不算晚。”李牧巴不得将更多的人拉上巴拿马运河公司的战车，反正便宜给谁占都是占，还不如分给自己人。

    现在的巴拿马运河公司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上来咬一口，这可以理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那我明天来找你，这两年的分红我一分都没动，回头你算算能值多少。”本杰明·哈里森也不客气，在古巴，本杰明·哈里森已经尝到了和李牧合作的甜头，现在只需要将这种模式延续下去就行了。

    “别找我，我的私人会计在这里。”李牧才不会帮本杰明·哈里森算账。

    初雪就在李牧身边，站的位置稍稍靠后一点，听到李牧的话，初雪向本杰明·哈里森保持微笑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在古巴，本杰明·哈里森在李牧家里蹭饭时没少和初雪打交道，所以本杰明·哈里森和初雪之间也不陌生，不过本杰明·哈里森还是从李牧的话里听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所以李牧说完之后，本杰明·哈里森和李牧交换了一个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微笑，这事儿就算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