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3 挑战

    虽然美国已经宣布彻底废除黑奴，但在南美其他地区，黑奴依然广泛存在，特别是在英、法殖民地，对于黑奴的依赖性不仅没有降低，反而因为对农产品需求量的不断增加越来越严重，牙买加就是整个加勒比海地区使用黑奴最广泛的地区之一。

    牙买加曾经是西班牙人的殖民地，和在海地的错误一样，西班牙人来到牙买加之后，牙买加的土著居民阿拉瓦克人没过多久就彻底灭绝，为了补充劳动力，西班牙人不得不从非洲购买黑奴，所以黑人就逐渐成为牙买加的主体民族。

    1670年，按照马德里条约，西班牙正式将牙买加等地割让给英国，从此，牙买加这个位于加勒比海中心地区的岛屿成为英国海盗的基地，在1692年卢瓦尔港被地震毁灭之前，牙买加一度成为加勒比海海盗的“首都”。

    海地的黑人暴动在很大程度上引起了英国人的恐慌，英国人担心牙买加的黑人会受到海地黑人的影响，用对待法裔的手段对待牙买加的英裔，所以英国才会出兵海地，主动帮助法国人平定海地黑人暴动。

    只可惜，摊上海地的那群法裔猪队友，海地的局面最终失控，结果海盗的后裔不得不退回牙买加，祈祷海地的暴乱不会蔓延到牙买加。

    在这种情况下，英国人对于海地黑人的敌视，其实一点也不比法国人少，有意思的是，有意向巴哈马公司购买奴隶的那位金士顿先生还是为黑人，这让整个事件看上去充满了黑色幽默的味道。

    “把平民卖给奴隶贩子——这不好吧——”和利益熏心的麦克·张相比，克里斯·巴特还算保留着一部分良知。

    金士顿表面上是想向巴哈马公司购买战俘作为奴隶，实际上谁都知道，根本没有那么多战俘可供出售，热雷米·海伍德对海地黑人的仇恨也不是说说而已，巴哈马公司攻占法兰西角之后，热雷米·海伍德下令将所有战俘全部处决，根本不给海地黑人留丝毫活路。

    处决战俘这种行为在麦克·张看来就是彻头彻尾的浪费，关于对俘虏的使用，骏马集团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那些战俘交给热雷米·海伍德只是发泄的对象，但要是交给麦克·张，都将会变成移动财源。

    “谁说是平民？是战俘，我们卖的是战俘。”麦克·张再三强调，这方面一定不能落人口舌。

    若干年之后，麦克·张还打算带着在巴哈马公司积累的财富回纽约花天酒地呢，麦克·张可不希望到时候顶着个“奴隶贩子”的名头回到纽约，不是谁都有科尔那样强大的心理素质。

    “好吧，就算是战俘，这样的交易行为也让人无法接受，想想海地的黑人，西班牙人将他们作为商品带到海地，这样的行为终究是要受到惩罚的。”克里斯·巴特想起海地法裔的遭遇，忍不住心有戚戚。

    “可是受到惩罚的是法国人不是吗？”麦克·张有他的歪理。

    这也算是完美甩锅，西班牙人将黑人带到海地，然后又将海地割让给法国，结果所有的恶果就都由法国人承担，黑人们可不会管他们的复仇对象究竟是哪国人，反正只要是白人就对了，黑人也没那么高智商分辨出法国人和西班牙人的不同。

    “好吧，你说的没错——”这下克里斯·巴特也无话可说。

    这么看起来，巴哈马公司确实也有甩锅的机会，毕竟黑人是卖给了牙买加人，即使将来要承担恶果，也是由牙买加的英裔承担，和巴哈马公司没什么关系。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快速行动，得赶在总统先生下手之前，把尽可能多的黑人送到牙买加去——其实你发现没有，我们这是在做好事，至少那些黑人到了牙买加还能继续活下去，而留在海地，他们的未来将会极为悲惨。”麦克·张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借口，这下子更加心安理得。

    就麦克·张所知，热雷米·海伍德和他的幕僚针对海地黑人有一套完整的计划，就算海地黑人没有在战争中死去，热雷米·海伍德也会将海地黑人全部送入坟墓，这样看起来，麦克·张的行为虽然可恶，但客观上也确实是挽救了大批海地黑人的性命，所以麦克·张的行为到底是作恶还是行善还真不好说。

    “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仇恨只会使人盲目，所以我们要信奉上帝。”克里斯·巴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

    很明显，巴哈马公司贩卖奴隶的行为是错的，但在全世界，海地黑人却找不到支持者，没有人关注他们的悲惨命运，“文明世界”的人们即使听闻此事，更可能的反应是弹冠相庆，而不会对巴哈马公司口诛笔伐，这就是现实。

    “等咱们攻下太子港，我给你建一座大大的教堂，让你好好侍奉你的上帝。”麦克·张随口敷衍，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克里斯·巴特只能摇头苦笑，已经放弃向麦克·张传教。

    在美华人受到李牧影响，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信仰，因为华人的出身，很多人选择信仰传统的道教，在斯普林菲尔德和奥克兰等华人聚集地，道观也应运而生，主持都是从清帝国请来的道门人士，这些资深道长被太平洋公司的业务员忽悠的热血沸腾，发誓要到大洋彼岸和传说中的上帝一较高下。

    关于道教和天主教，孰优孰劣不好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道观肯定没有教堂那么多的破事，也不会时时刻刻想着控制世俗君主，以道教清静无为的主张，没准还真能在美国创出一片天地来，毕竟在美国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连摩门教都合理合法，也就没什么不可能了。

    和克里斯·巴特达成一致后，麦克·张马上命令巴哈马公司向太子港展开攻击。

    不得不说，黑人的确是很令人费解，他们和纪律这个词基本上不沾边，不管是任何事，只要和黑人扯上关系，基本上都会搞得不伦不类，就拿海地临时政府的军队来说，很多黑人甚至还没有熟练操作武器，就被海地临时政府派上战场，这种情况让巴哈马公司的部队每次作战都有种进行屠杀的感觉，真不知道当初的海地白人是怎么被海地黑人击败的。

    麦克·张还真和巴哈马公司的参谋们讨论过这个问题，最后的结论有点搞笑，巴哈马公司的参谋们估计当时的黑人只在夜间行动，而当时也没有电灯提供照明，白人在夜间作战时根本找不到目标，所以黑人才能击败白人。

    好吧，这是标准的种族歧视言论，但在这个时代，没有哪个组织跳出来为黑人维护公道。

    巴哈马公司向太子港展开攻击的时候，李牧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

    或许是因为战争部的订单太过诱人，又或许是因为李牧和骏马武器公司风头太劲，总之，就在1877年的一月份，一家同样以生产武器为经营项目的公司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费城，等李牧听洛克菲勒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这家叫做“托马斯”的公司已经获得了费城警察局一千支左轮手枪的订单。

    托马斯！

    听到这个名字，李牧的第一反应是爱迪生又回来了，但马上就否定了这种可能，如果爱迪生返回美国，那么一定会有人给李牧打招呼，取得李牧的谅解，否则爱迪生绝不敢踏入美国。

    “托马斯公司的老板叫托马斯·梅斯菲尔德，这不是家族企业，但有着自己的背景。”洛克菲勒向李牧介绍托马斯公司的来历。

    费城是宾夕法尼亚州第二大城市，同时宾夕法尼亚州又是洛克菲勒的老巢，所以费城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洛克菲勒的眼睛。

    李牧之所以从洛克菲勒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是因为这家托马斯公司没有经营场所，没有工厂，也没有设计人员，完全就是个皮包公司，所以才逃过了李牧的眼睛，在美国，除了这种办法，没有人能避开李牧和骏马武器公司悄无声息的建设一家军火企业。

    提起“梅斯菲尔德”这个姓氏，李牧马上就想起了打过交道的前任费城市长保罗·梅斯菲尔德，看样子这位托马斯·梅斯菲尔德和保罗·梅斯菲尔德有一定关系，否则也不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如你所说，这是一家没有工厂，没有工人的公司，那么他们从哪里弄来武器卖给费城警察局呢？”李牧很好奇，不知道托马斯·梅斯菲尔德用什么方式完成订单。

    “办法很多，从市场上收购然后贴牌，又或者是从欧洲进口，或者压根就是国民警卫队淘汰的——谁知道呢，反正订单的利润足够。”洛克菲勒随口就说出好几种办法，全都出乎李牧预料之外。

    “还能把国民警卫队淘汰的武器卖给警察局？”李牧实在是无语，这种下作的事，就连李牧也做不出来。

    其实类似的事李牧也做过，李牧当初支援古巴独立战争的时候，就曾经买过春田的武器，然后贴牌卖给古巴人，但即使是从春田外购，李牧也能保证那些武器都是全新的，保证以前没有使用过，枪膛里的膛线不会有一丁点的磨损，把旧武器当做新武器卖给别人，而且还是自己人，这种事，李牧还真干不出来。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哈，保罗·梅斯菲尔德可是费城的老板，不要用你的底线揣测他的底线。”很明显，洛克菲勒对保罗·梅斯菲尔德有更深刻的了解。

    想想纽约的特威德，李牧马上就闭了嘴，的确，在缺乏监管的这个年代，权力的作用确实是被无限度放大，城市老板们肆无忌惮，把城市当做自家的后花园，特威德当初一张寒暑表的造价就敢折腾到7500美元，保罗·梅斯菲尔德也好不到哪儿去，想想当初的美国独立百年展览会吧，华盛顿政府和宾夕法尼亚州府以及费城市政府花了数百万美元，但连一个主展馆都没有建起来，而同样的一座主展馆，骏马建筑集团承建只要50万美元，这还是包括了利润的。

    也就是李牧没在费城，所以保罗·梅斯菲尔德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否则，说不得保罗·梅斯菲尔德也要落个和特威德同样的下场。

    “好吧，既然没有工厂，那我倒要看看，他们的交易能坚持多久，话说我这里有几瓶刚弄到的清国黄酒，正想给你打电话——”李牧岔开话题，不想把全部的秘密都暴露在洛克菲勒面前。

    很奇怪，洛克菲勒居然会喜欢来自清国的黄酒，这让李牧实在是不理解，就像豆腐脑甜党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咸豆腐脑一样，这或许是因为洛克菲勒的味蕾和李牧不同，其实如果闭上眼睛喝，在李牧看来黄酒和味道和红酒差不多，反正都是低度酒。

    虽然李牧说的轻描淡写，但对于托马斯公司，李牧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就像是盘踞在城堡内的恶龙，决不允许有其他人涉足自己的地盘。

    这种事吧，换成其他人也是一样，就好像是如果有人敢在宾夕法尼亚州成立石油公司，又或者是有人在特拉华州开办火药公司，那肯定会招致洛克菲勒和亨利·杜邦的无情打击。

    好吧，火药公司不限地域，只要是在美国范围内，不管是东海岸还是西海岸，一定会招致杜邦家族的强力镇压。

    目前的美国，在几个特殊行业内，已经形成了默认的潜规则，比如军火领域的骏马武器公司，又比如石油领域的标准石油，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内都处于垄断地位，没有人敢轻易挑战大企业的权威，逆天如李牧，当初在发明无烟火药之火，也只能将无烟火药的配方卖给杜邦家族，至于德克萨斯州的石油，李牧准备有生之年都不开采，以免和洛克菲勒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