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9 做梦

    虽然一贯的标榜自由，但有人就有阶级，不平等随处可见，在纽约，李牧可以肆无忌惮的向范德比尔特下手，但到了华盛顿，范德比尔特家族依然是那个让绝大多数普通人敬畏的范德比尔特家族。

    不再十九世纪生活，永远无法体会十九世纪的混乱和悲哀，虽然铁路和电报大大缩短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但意外依然会随时发生，上了车之后的梅布尔，并没有如愿抵达范德比尔特家族在落樱湖的家，没有人知道梅布尔去了哪，也没有人在乎，就连范德比尔特家族也一样，唯一一个在乎梅布尔的人已经不在了，梅布尔就像大海中的一朵小小浪花，就这样消失不见。

    天地良心，这件事真不是李牧指使的，李牧甚至从来不知道有梅布尔这么个人，现在的李牧，正忙着接收范德比尔特家族的投降，根本没时间去管一个无关轻重的人。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也一样，科尼利尔斯父子三人的相继离世，并没有影响到范德比尔特家族的权力交接，就在保罗·范德比尔特被布雷斯塔击杀之后的第二天，范德比尔特家族以最快的速度组建了新的管理层，这一次成为族长的，是科尼利尔斯的女儿，威廉的姐姐格瑞斯·范德比尔特。

    或许是意识到，现在的范德比尔特家族已经不复往日辉煌，格瑞斯·范德比尔特上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终止了和英国人的合作，将范德比尔特汽车公司以五十万美元的超低价格出售给李牧。

    好吧，为了能改正错误，格瑞斯·范德比尔特甚至不想追究保罗的死，或者说，如果可能的话，格瑞斯·范德比尔特很想对布雷斯塔当面说一声“谢谢”。

    很讽刺是不是？

    但这就是现实。

    “感谢您的信任，格瑞斯女士，我可以向您保证，骏马汽车公司将保留范德比尔特汽车的标志和经典车型，您和您的家族仍然可以享受相关专利带来的专利使用费，相信范德比尔特汽车在骏马汽车公司手中一定更胜以往，如果威廉泉下有知，我想这也是他想要的。”李牧总算还记得和威廉的友情，并没有把事做绝。

    至于骏马汽车公司起诉范德比尔特汽车公司侵权的官司，李牧根本没提这回事，格瑞斯·范德比尔特也没提，这件事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然，在汽车领域，我们一直相信骏马汽车公司的能力，如果有人能在这个行业达到极致，那么就一定是骏马汽车公司，发生了这么多事，很多都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以前范德比尔特家族的投资太过分散，以至于甚至忽略了我们范德比尔特家族的老本行，现在我打算放弃那些不重要的产业，把精力全部集中在铁路行业，所以这件事就这样吧。”格瑞斯·范德比尔特虽然是女人，却有着大多数女人不具备的果断和隐忍。

    最起码懂得取舍，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看明白的事。

    范德比尔特家族也确实是无力兼顾太多行业，这也是好事，如果把精力集中在铁路行业，那说不定范德比尔特家族还有机会重现辉煌，总比现在这样什么都想要，但最后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来得好。

    这几天，格瑞斯·范德比尔特的日子也不好过，现在的范德比尔特家族就像是晚宴上最后被端上餐桌的火鸡，一众大亨们已经带上餐巾拿起餐叉垂涎三尺，如果此时格瑞斯·范德比尔特还不知道进退，那么范德比尔特家族已经覆亡在即。

    “您真是个果断的人，希望您坚强起来，未来会好的。”陪坐的格洛莉娅衷心赞叹。

    格瑞斯·范德比尔特是女性，不方便和李牧私人见面，格洛莉娅在场的话会减少很多麻烦，李牧甚至原本是准备让格洛莉娅和格瑞斯·范德比尔特谈，这样不管谈出来个什么结果，都不会有人骂李牧欺负女人。

    “过奖了，实际上我还不够果断，如果以前我能说服保罗，那么或许很多事都不会发生。”格瑞斯·范德比尔特摇头苦笑，虽然格洛莉娅是无心的，但格洛莉娅的赞美更像是奚落：“里姆，有件事我想求你，看在威廉的份上，请不要拒绝。”

    格瑞斯·范德比尔特果然是另有所求，否则也不会这么痛快把范德比尔特汽车公司卖给李牧。

    最起码也不会卖这么便宜。

    “请说，如果能帮的忙，我一定不会推辞。”李牧满口答应，就当是在帮威廉，以纪念李牧和威廉之间的友情。

    当然了，不能超越李牧的底线。

    “你知道的，有人在恶意炒作纽约和哈得孙河铁路公司的股票，他们想收购纽约和哈得孙河铁路公司，说实话，如果他们愿意和你一样坐下来谈一谈，那么或许还有合作的机会，但以这种方式控制纽约和哈得孙河铁路公司，我们绝对不能接受，所以里姆，我需要美洲银行给我一笔贷款，我愿意拿纽约和哈得孙河铁路公司的股票作为抵押。”格瑞斯·范德比尔特开出一个李牧无法拒绝的条件。

    李牧曾经听洛克菲勒提起过，环太平洋铁路公司和北太平洋铁路公司对纽约和哈得孙河铁路公司都有兴趣，至于其中有没有洛克菲勒的身影，李牧并不清楚。

    说起来范德比尔特家族也是美洲银行的大客户，在李牧和范德比尔特家族翻脸之前，范德比尔特家族和美洲银行有着亲密的合作，虽然现在这种“亲密”有了龃龉，但如果格瑞斯·范德比尔特希望以纽约和哈得孙河铁路公司作为抵押获得贷款，李牧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然可以，美洲银行一直是你忠实的朋友，你想要多少？”李牧答应的很漂亮，全然不见之前冻结范德比尔特家族账户时的残忍。

    “我需要大约2500万美元，而且这可能不是最终数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越多越好。”格瑞斯·范德比尔特胃口大，为了抗衡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和北太平洋铁路公司，格瑞斯也是破釜沉舟。

    2500万美元，说实话，这个数字还真让李牧有些踌躇，毕竟这一次可不是账面上的数字游戏，这一次是要美洲银行拿出真金白银来的。

    当然了，美洲银行有这个实力，拿出两个2500万美元也没问题，不过前几天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和北太平洋铁路公司刚刚从美洲银行贷款3500万美元，再拿出2500万来，即使以李牧的豪富，也感觉颇为吃力。

    有意思的是，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和北太平洋铁路公司从美洲银行贷款，正是为了收购纽约和哈得孙河铁路公司，这么一来，李牧突然发现，如果他们三家同归于尽，那么李牧说不定有机会成为美国的铁路大亨，而且是最大的那一个，想想看，如果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北太平洋铁路公司、以及纽约和哈得孙河铁路公司三家合一，那场面——

    这是连科尼利尔斯·范德比尔特都没有做到的事，就算未来的电脑游戏玩家有秘技，想要在游戏里达成这一成就也不容易。

    “可以，我会让霍华德·伯伦特明天到你的办公室，专门和你谈这件事。”李牧咬咬牙，决定一视同仁，绝不厚此薄彼。

    2500万的生意，确实有资格让霍华德·伯伦特亲自跑一趟，在金融这方面，霍华德·伯伦特是专家，自然会全力为美洲银行争取最好的条件，有些话李牧反而说不出来。

    送走格瑞斯·范德比尔特，看着格瑞斯的船离开小码头，格洛莉娅摇头苦笑，下意识的挽住李牧的手臂。

    “真可怜，难得格瑞斯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步，如果可以的话就帮帮她吧。”格洛莉娅无法想象现在的格瑞斯·范德比尔特承受了多大压力，如果把这些压力全部压在格洛莉娅的肩头，格洛莉娅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挺住。

    怎么说呢，人啊，有时候就要逼一逼自己，否则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抗压能力有多强。

    “这就是生意，墙倒众人推罢了，你相不相信如果换个身份，格瑞斯说不定会做的更绝。”李牧已经看透了，这年头谁都不需要可怜谁，因为你倒霉的时候不一定有人可怜你。

    “格瑞斯肯定会的，我能从格瑞斯的眼睛里看到疯狂，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帮她。”格洛莉娅也不是不知人间疾苦，只不过是一时感慨母性泛滥，好在格洛莉娅很快改正。

    “我当然会帮的，不过你也别指望着我会无偿提供帮助，说不定利息还会高一点。”该赚钱的时候，李牧从来都不会手软。

    别以为范德比尔特家族是美洲银行的VIP客户就会享受优惠，实际上这种事关生死的收购战，一旦打响就没有后退的机会，说不定会培德血本无归，美洲银行也是要担风险的，所以提高利率也很正常。

    格瑞斯·范德比尔特也不傻，再来找李牧之前，格瑞斯·范德比尔特肯定也找过波士顿银行或者城市银行，既然格瑞斯·范德比尔特最后还是求到李牧头上，而且还给李牧送上范德比尔特汽车公司这么一份大礼，那想必在其他银行，格瑞斯·范德比尔特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这么一想，李牧马上就觉得提高利率心安理得。

    嗯，一会就要给霍华德·伯伦特打电话，利率就按照正常利率的——三倍算好了，反正这年头也没有“高利贷”这一说。

    关于“高利贷”，这年头的美国法律中并没有特指这方面的名词，含义最接近的词汇应该是“私人借贷”，因为相关法律的不完善，所以对于“私人借贷”，并没有相关的法律规定，也就是说只要美洲银行和范德比尔特家族都乐意，就算利息是一毛也没人管。

    这就是美国银行业繁荣昌盛的原因。

    “当然了，我们又不欠范德比尔特家族什么，能帮助她们已经很不错了。”格洛莉娅也不是烂好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

    霍华德·伯伦特和格瑞斯·范德比尔特怎么谈的李牧不管，接下来李牧就要面对洛克菲勒的责难。

    “伙计，你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我得提醒你，这次很多人对你的做法很不满，接下来你要有麻烦了。”在得知格瑞斯·范德比尔特从美洲银行拿到贷款之后，果然，洛克菲勒直接杀到李牧的办公室。

    “我的麻烦什么时候少过？对我不满的人多了，不在乎再多几个，最多他们不还钱，那也不要紧，反正那些地契都在我这里，大不了我去乡下当地主，这在我老家是一件很光宗耀祖的事。”李牧不在乎，不管他们哪一方胜出，李牧都是赢家，这就是隐身幕后的好处。

    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和北太平洋铁路公司从李牧这里获得贷款，是以两家公司获得的土地补偿作为抵押，说起来当初正是因为这些地，所以美国的铁路公司才会如雨后春笋一样层出不穷，现在这些土地就是李牧的囊中物，李牧并不担心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和北太平洋铁路公司还不上贷款，甚至最好是还不上，那样李牧就会成为美国最大的私人农场主，好几千万英亩的面积，差不多和新英格兰地区的面积一样大。

    要知道新英格兰地区一共包括六个州，所以可以想象这个面积该有多么辽阔。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可真是个狡猾的家伙，我早该知道的，你从来不会做亏本生意，这一点我从你忽悠我成立美孚石油之后我就深信不疑。”洛克菲勒并没有生气，到了他们这个层面，收购这种事就是个资本游戏，根本谈不上仇恨，也不会影响到李牧和洛克菲勒之间的感情。

    “美孚石油可不是忽悠，毕竟你真正赚到了钱，如果你不想赚，那把你的股份卖给我，我可以给你一个好价钱。”李牧真诚，如果洛克菲勒真卖，那李牧真买。

    “做梦！”洛克菲勒气得咬牙，但不得不承认，李牧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