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无可奈何

    这一次没有海军的军舰可以搭顺风车，李牧乘坐太平洋公司的“春田”号移民船返回返回美国。

    “春田”移民船是全世界最大的移民船，纽约海军造船厂出品，八千五百吨排水量，可以运送一千九百名移民，唯一的缺点是速度比较慢，从琉球岛旧金山要差不多四十天。

    作为太平洋公司的老板，李牧一家人理所应当的占据了船上唯一一套豪华套房，套房总面积超过八千平方英尺，拥有六个卧室，和独立的游泳池，以及整个五层甲板的前半部分。

    “难以想象，移民船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豪华的套房，我还以为都是那种双层的单人床呢。”这是格洛莉娅第一次乘坐移民船，从来不知道移民船上居然还有总统套房。

    这并不奇怪，如果是普通的移民船，肯定不会有豪华套房，毕竟移民船要尽可能利用每一寸空间，受技术所限，以前的移民船也没有条件准备豪华套房。

    “春田”号不一样，严格说起来，春田号并不是单纯的移民船，用邮轮来形容更合适，经常会有高端人士乘坐“春田”号往来于清国和美国之间，美国这边还好点，清国的那些官员，肯定不会和普通人挤在三等船舱里，帝制国家嘛，该有的派头一定要有。

    考虑到清国的具体情况，所以“春田”号上的豪华套房不能用总统套房来形容，否则那些清国官员肯定不敢入住，帝制国家最忌讳的就是逾制，总统相当于清国的皇帝，住在皇帝才能住的房子里，你想干嘛？

    “想看双层单人床要去三等舱，相信我，你不会喜欢那里的。”三等舱在客房的最底层，严格说起来已经在海平面之下，所以如果发生事故，三等舱基本上没有人能成功逃生，可以想象那里的环境有多恶劣。

    “你刚才告诉李不要打扰你，如果美国或者远东有事怎么办？”格洛莉娅有点不放心，李牧的摊子铺得太大，看似花团锦簇，实际上问题多多，一般的问题不用李牧亲自处理，如果到了需要李牧亲自处理的地步，基本上情况也就恶化到无法挽回，无线电带来的最大便利就是人在海上也可以办公，格洛莉娅认为李牧现在还不能懈怠。

    “没关系，如果麻烦到了无法处理的地步，李会告诉我的，不过我认为，现在没有什么麻烦会达到这种程度，所以放松点，咱们这是在度假，别搞得那么沉重。”严顺去了琉球，梅森留在海参崴，李牧身边只剩下一个乳臭未干的李杰夫，不过这不会影响到工作的运行，李杰夫身边还有一个完备的秘书团队，成员超过三十人，李杰夫融入到速度相当快。

    整个五层的前甲板，现在都被李牧一家人占用，这里是李牧一家人的私人空间，特殊的结构可以保证，没有人能够对李牧一家人的生活造成影响，现在“春田”已经离开琉球，船速已经提升到十节左右，不远处的侧后方有一艘美国海军的军舰在护航，安全问题也不用担心，所以李牧现在的心情很放松。

    李牧很放松，有人的心情就会很沉重，华盛顿总统宫，国务卿詹姆斯·布莱恩就有点焦头烂额。

    “陆军第三师的报告很详细，里姆调用了远东公司的雇佣兵，向清国北疆的边防军私自发动进攻，半个月之内，远东公司的雇佣兵攻击了七个清国边防军的哨所，在第三师的报告中，雇佣兵的攻击行为造成了将近三百名清军士兵的死亡，但是在清国政府的公函中，有将近一千名清军士兵在战斗中丧生，雇佣兵还抢走了清军士兵的武器和财物，有些比较落后的武器，因为没有价值，雇佣兵不想带走，就干脆就地破坏，清国政府要求我们赔偿损失共计十五万两白银，英国政府和法国政府也要求我们保持克制，并要我们对远东公司的行为进行解释，他们的态度很明确，清国应该是一个开放的清国，所有欧洲国家的步调应该和谐统一，共同开发清国市场，不顾盟友的单独行为将不会被承认，现在英国公使就在我的办公室，我该怎么解释？”詹姆斯·布莱恩知道李牧去远东一定会折腾出来点事，但是没想到，李牧居然这么能折腾，和清帝国相比，骏马集团无疑是渺小的，所以詹姆斯·布莱恩不确定李牧的目的。

    虽然在某些时候，英国和美国之间也会有纠纷，但是在对清帝国的问题上，英国和美国基本上还是比较统一的，英国通过鸦片战争打开了清国的国门，之后美国也顺利获得英国在清国通过战争得到的种种便利，现在又到了利益均沾的时候，英国当然不会允许美国单独行动。

    “随便，你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你知道，远东公司是一家私人企业，英国人也知道，所以远东公司的行为只是个人行为，甚至连国家行为都算不上，这本来就不需要我们解释，如果清帝国连一个私人企业都没办法对付，那他们活该倒霉。”阿瑟在这个问题上肯定力挺李牧，阿瑟也有远东公司的股份，所以这是李牧在帮阿瑟挣钱，阿瑟还能怎么办？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正常来说，企业肯定没办法和国家抗衡，但是远东公司不是一般的企业，当初西班牙人也没认为远东公司能颠覆吕宋，结果西班牙人在吕宋吃了个大亏，现在轮到清帝国，难道清帝国会比西班牙表现更好吗？

    别逗了，先别说西班牙和清帝国的国力对比，哪怕现在的西班牙已经日落西山，在英国人和美国人的眼中，西班牙还是比清帝国要更加强大。

    那么问题就来了，“强大”的西班牙都无法抗住远东公司雇佣兵的进攻，“弱小”的清帝国能扛得住远东公司的雇佣兵吗？

    看上去应该扛不住，但是想想清帝国广袤的国土，想想清帝国的人口，这个问题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这样的回答不会让英国人满意。”詹姆斯·布莱恩很郁闷，阿瑟是摆明了不管，李牧的行为已经失控，英国人咄咄逼人，清国公使还在撒泼打滚呢，有那么一瞬间，詹姆斯·布莱恩很有撂挑子的冲动，你们都是大爷，老子不干了！

    “美国政府从来不需要让其他国家政府满意，我们要的是让美国人民满意，英国人怎么想，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如果英国人担心远东公司的行为会危害到英国的利益，那就让英国人去找远东公司谈，我们给不了任何承诺，即便给，也没有任何意义，你认为里姆会把吃到自己嘴里的肉吐掉？那他就不是里姆了。”阿瑟确实是很了解李牧，李牧就是那种没理赖三分，有理不饶人的人，清政府还想让远东公司赔偿，那是清政府没有和远东公司打过交道，如果清政府知道西班牙的下场，那么清政府说不定会主动送钱买个方便，那说不定李牧会高抬贵手。

    当然了，更大的可能是不会，阿瑟不是第一天认识李牧，知道李牧有多恨清帝国，上一个被李牧这么痛恨的国家是日本，看看日本的下场吧。

    “如果里姆不收敛，那可能会引发一场战争，我不认为如果在远东爆发战争，我们美国有置身事外的可能，里姆太自私了，他把整个美利坚都绑上了他的战车，我们将会为他的自私行为付出代价，等着瞧吧，明天还不知道国会怎么折腾呢。”詹姆斯·布莱恩不想回办公室面对英国人，更不想回家，清国公使这段时间就守在詹姆斯·布莱恩家门口。

    “应该不会，远东公司既然动手，那么里姆就一定有办法得到国会的承认，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问题。”阿瑟不担心国会，李牧前往远东之前在华盛顿做了不少工作，洛克菲勒和J·P·摩根一帮人也在摇旗呐喊，国会的政客不会拒绝这群大亨，也不敢拒绝，虽然阿瑟不愿意承认，但是在“说服国会”这个项目上，资本家有着比总统更大的手段。

    要承认这一点很难，名义上总统是美国权力最大的人，实际上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曾经阿瑟也很羡慕总统职位，但是当上总统，才知道总统这个工作有多苦逼，比如这一次李牧在远东挑起战火，换个人——

    好吧，换个人也没这个能力，只要是有能力发动战争的人，总统都要小心翼翼。

    “希望是这样，我给人当保姆已经当够了。”詹姆斯·布莱恩悔不当初，早在詹姆斯·加菲尔德遇刺之后，詹姆斯·布莱恩就想辞职，但是没能抵抗住《詹姆斯·布莱恩法案》的诱惑，这回詹姆斯·布莱恩铁了心，只要《詹姆斯·布莱恩法案》通过，那么詹姆斯·布莱恩就会马上辞职，不管到时候阿瑟怎么劝说，哪怕阿瑟搞禅让，詹姆斯·布莱恩也要跳出这个火坑。

    “再忍耐几天吧，里姆已经在海上了，到时候你可以让里姆亲自给你一个解释。”阿瑟知道詹姆斯·布莱恩很郁闷，但是阿瑟也没办法，死道友不死贫道，阿瑟才不想去看英国人的死人脸。

    “我知道总统先生你和里姆是朋友，里姆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要对清帝国发动战争？那可是一个有着数亿人口的国家，我们得制止里姆的自私行为，不管是出自国际影响考虑，还是出自国内经济考虑，骏马集团——”詹姆斯·布莱恩确实是很担心，现在的美国，骏马集团已经超过标准石油，成为美国实力最强大的财团，李牧对清帝国发动战争，肯定会影响到骏马集团，严重点甚至会影响到美国经济，这让詹姆斯·布莱恩有不放手的理由。

    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一家企业居然会影响到一个国家，而且还是美国这样国民生产总值升至世界第一位的国家。

    其实很正常，想想看二十一世纪的阿里对于共和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就能理解现在骏马集团在美国经济中的地位，简单说，如果因为战争影响到骏马集团的经营，那么数以十万级的工人就会受到直接影响，继而受到影响的会是骏马集团整个产业链上的所有企业，这个后果是让美国经济无法承受的。

    更严重的是，也恰恰因为美国经济没办法承受骏马集团受创的影响，所以美国政府就要想办法对骏马集团提供保护，这又有可能是个巨大的无底洞，做生意做到骏马集团这种地步，基本上已经绑架了一部分美国经济，詹姆斯·布莱恩不能不考虑这些影响。

    “放心詹姆斯，骏马集团是里姆的心血，里姆不会让骏马集团受到影响，即便远东公司遭受失败，受到影响的也只是远东公司而已，这和骏马集团是两码事。”阿瑟很清楚骏马集团和远东公司的关系，说白了远东公司就是李牧手中的一把枪，只要李牧不把枪口对准自己，那骏马集团就不会受到影响。

    即便有，也在李牧和美国政府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李牧可以接受的损失，也确实是仅限于远东公司，骏马集团是李牧的事业，是美国华裔的靠山，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李牧都不会允许骏马集团受到影响，这是成本和投资之间的关系，只要有骏马集团在，那么就算远东公司的雇佣兵全部死光，李牧转手就能再建一个远东公司。

    “希望是这样，我要提醒你的是，骏马集团对于美国的重要性，远比你认为的更加重要，标准石油是石油行业的霸主，也仅限于石油行业，骏马集团涉足的行业太多了，太多人依附骏马集团生活，也就是里姆没有资格参加总统大选，否则谁都选不过他。”詹姆斯·布莱恩知道李牧很危险，但是不敢和李牧翻脸，很多人都这样，看不惯李牧，但是对李牧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