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肉包子

    作为一国君主，在百姓遭受外敌蹂躏的时候，把自己的禁卫军抽调出去，既合情也合理。

    但朱厚照不是幼稚的小孩子，作为大明皇帝，他是全国政治斗争的风暴中心，手中岂能没有军权，四卫营和勇士营这两万的禁军是绝对不能调走的，至少在朱厚照皇权稳定之前，绝对不能动！

    在朱厚照眼里，自己权利稳固的核心是他计划筹备组建训练的新式火器部队！这两万禁军只是暂时的依靠而已。

    问题就在于新式军队不是拉一票人，然后一人塞一支火药枪就能成的。

    朱厚照的四卫营里就有一支五千人的神机营，装备的都是火绳枪和火炮，但谁也不能说这是现代军队，他们依然是旧式的封建军队。

    新式军队的核心是人！

    只有培养出火器战术思想的军官，之后再以这些拥有现代军事思想的军官为骨架招募新兵，新军的架子就算搭起来了。

    前世作为军人，而且还是战斗在火灾一线的消防兵，这些经验拿出去指挥大军作战或许不行，但是当个新兵排长训练新兵还是没问题的，即便是依葫芦画瓢，生搬硬造，朱厚照也要把这些新兵蛋子训练成材。

    硬是练不成，用棍子打也要打出来！

    训练这些军官，需要朱厚照编写教材，然后手把手的教，最起码也得两年才能出师。有了军官再招募新兵，新兵训练再加上实战，还需要再耗三到五年才能成军。

    以大明现在的科技，已经具备了燧发步枪和红夷大炮的批量生产能力，武器装备不存在问题，只需扩大产量即可。

    至于更加先进的子弹步枪，火炮，从研发解决火药和钢材问题，到工厂批量生产，少则五六年，长则七八年，朱厚照期望是在十年后能将这些先进武器批量的装备部队。

    也就是说至少在五年之内，作为自己安全的保障，这两万禁军都不能轻易动用。

    朱厚照要发动自上而下的改革，改变大明朝生产力落后的现状。无论他有多么的小心，都难免要踩到一些利益集团的红线。如果没有军队傍身，一旦人家狗急跳墙发动军事政变，比如控制九边某一镇的军队突袭北京，自己恐怕只能学着唐玄宗那样仓皇逃命了。

    “谢师父、李师父、刘师父，请你们三位上前来，我想跟你们说两句话！”朱厚照精明的很，他不能当场拒绝刘大夏调动禁军北上的提议，这样传到宫外老百姓会认为皇帝不顾百姓死活。

    朱厚照可以把士绅集团视作随时可以利用和宰杀的猪狗，但是百姓却是必须保护的，所以他必须保持自己的英明的名声，让老百姓始终如一的拥戴自己。

    谢迁、李东阳、刘健相护对视了一眼，三人一起上前凑到了朱厚照的龙案前。

    刘大夏见状，上前两步竖着耳朵想要听，不过立马被萧敬发现，这老太监果断走下去把他给往后推开了，不准偷听。

    “三位师父，我敬重三位德高望重，在朝堂政务上比我要懂得多，所以称你们为师父。”

    四个人凑在一块儿，朱厚照脸色一变，压低声音毫不客气道：“不过你们吃相也太难看了，张俊和曹泰这两个王八蛋是你们内阁的人，他们犯了错导致宣府兵败，你们却要拿我的禁军去填坑！正当我是傻子看不出你们的计划么！

    老子的禁军在北京，一个兵都不能动！如果你们再咄咄逼人，信不信我御驾亲征带着两万人亲自去宣府，然后撸了宣府上下所有的武官，再亲自提拔新人，招募新兵！”

    朱厚照的意思很明显，内阁要是再拿他的两万禁军做文章，他就去夺了宣府的军权，到时候看谁吃亏。

    朱厚照打开天窗说亮话，内阁就没办法再耍阴谋了，三个大学士一想到十五岁的小皇帝率领着两万禁军北上支援宣府，就浑身的打冷颤。

    朱厚照打赢了还好说，若是打输了再来一次土木堡，皇室又只有朱厚照这一根独苗，后继无人之下，各地的藩王怕是都会躁动起来，到时候恐怕会天翻地覆，全国大乱。

    谢迁捏着捏眉心的软肉，他没想到朱厚照会这么直接的把话说开，让三人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皇上，非是我们要逼你，而是前线战况吃紧，京营不堪用，实在调不动足够的军队去支援。”谢迁一张松垮的老脸满是哀愁，他可不是朱厚照撂一两句狠话就会认输的人。

    “你们好意思跟我说调不动兵？朝廷一年给边镇一千五百万两的军费，这么多的钱砸出去，养着九边十三镇的百万大军，现在连一支四万人的鞑靼军队都打不过，这样的废物部队，干脆裁撤算了！”朱厚照瞪着眼睛，嗓音不自觉就大了几分。

    “军国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万万不可意气用事。”李东阳连连摆手，示意皇帝压低声音。

    “现在宣府百姓们正在经受鞑靼人的践踏，他们是无辜的，不能因为我们这种争权夺利而让百姓受苦！”

    朱厚照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一咬牙道：“我从内帑里拿两百万两做军费，你们从蓟州镇、太原镇、大同镇、延绥镇各自抽调一万人，再加上宣镇原本的十万兵力，全部给我调动起来包围截杀这四万鞑靼人，不说全部歼灭，至少也要打痛小王子！”

    一听到皇帝愿意拿出两百万来，谢迁顿时眼睛一亮，这么多钱好好利用起来，打赏士兵，抚恤伤亡，士气必然高涨，打一场包围战是绰绰有余了。

    “从蓟州镇、太原镇、大同镇、延绥镇四镇调过来四万精锐，再加上宣府的十万驻军，近十五万的大军不知由谁来统领？”刘健马上意识到了皇帝拿的这两百万就是肉包子，在宣府聚集十五万大军围剿小王子，让内阁六部来争夺领兵权！

    “军队作战必须指令通达，不能搞几个脑袋争权夺利，处处制肘。所以我提议设立一个宣府总督，由朝廷选出一个精通指挥打仗之人出任，直接统辖这十五万军队！”朱厚照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道。

    听到朱厚照的建议，谢迁、李东阳、刘健一下子就沉默了，三个人皆是皱眉沉思，朱厚照的这个肉包子实在太香了，这可是十五万大军的指挥权，如果打赢全歼了这股鞑靼人，那么这个人在军中的威望将无人能比！

    一个在军中极具威望的人，如果是自己阵营的人，那么集团力量将强大数倍不止！

    看到三个老头犹豫不决的样子，朱厚照端起龙案上茶杯喝水，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只不过一想到自己的五百万内帑银子，一下子挖掉了五分之二，不免又心痛不已。

    “怎么样！有没有具体的人选？你看那个刘大夏怎么样，他是兵部尚书，通晓兵事，指挥作战应该没问题。”朱厚照适时地提了一个馊主意，

    “万万不可！刘大夏一个从未打过仗的文官，当然不能执掌十五万的大军。”刘健几乎是脱口而出，言辞反对朱厚照的提议，毕竟刘大夏也算是谢迁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让谢迁势力继续座大的。

    谢迁倒是淡然，并没有刘健的反对而露出不锐的神色，毕竟他知道刘大夏的斤两，此人虽然是兵部尚书，管管后勤调动粮草还行，统领大军是绝对不行的，这要是赶鸭子上架打了败仗，对谢迁集团将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臣提议，陕西巡抚杨一清常年在边疆作战，经验丰富，在军中素有威信，可任此要职！”李东阳左手的两根手指头捻着嘴角的胡须，说出了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