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集体失控

    不止是那些镇民，莉莉丝看着这一幕也惊呆了，这很难用常理来解释。

    刚才还犹豫着要不要进攻的异能者在现在彻底打消了进攻的念头，在把自己的破坏力和陆修刚才的恢复力作比较后，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半死不活的家伙，就能坚定自己放弃的决心。

    “好了莉莉丝，你现在要不要和他们说清楚，他们现在应该会安静地听你说话了。”

    莉莉丝看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全都用看待仇人的眼神盯着自己。

    “这个洞窟根本不是神的恩赐，这只不过是一处超自然现象，而之所以……”

    这一次这些镇民没有辱骂她，因为有陆修这个威慑在。

    她从头到尾，把能说的全部都说了，包括她的家族，以及家族一代传承一代的使命，只要稍微有点理智的人，就会听出这些都是真的，至少比所谓的神之密语要合理得多。

    “所以，就是这样，你们不能再继续听那个声音了，这个洞窟已经失控了，我现在的能力已经压制不住它了，刚才我差一点也被诱惑了。”莉莉丝终于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转头看了陆修的一眼，那眼神有点小激动，陆修看得出她很开心。

    而事实的确如此，莉莉丝确实很开心，她不止一次在梦里梦到过这种场景，将一切都和盘托出，没有一丝隐瞒，和镇子上的大家达成和解，解开这个几百年来纠缠在家族和城镇间的诅咒。

    但她从来没有机会，这不是想想就可以的，让对方心平气和听完自己的话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一次能做到，完全是因为陆修，陆修给了她这个机会。

    他如承诺的那般，帮助了自己，每个行动都没有帮倒忙，他没有杀死让和一个镇民，即使地上躺着的那个，只要好好治疗就能完全康复，这一点无需确认莉莉丝也能肯定，她冥冥中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她和陆修心有灵犀，他理解她，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谢谢这句话，就在一切都结束后再跟你说吧，莉莉丝心里暗暗想道。

    “你说的我们都清楚了。”对面的镇民中有一人开口了。

    莉莉丝听了喜出望外：“真的吗？！”

    “是，我们相信你说的，所以你可以和那家伙滚出这个镇子吗？我们是死是活根本不用你管，就算下一秒我马上死掉也不关你事！你这个魔女！以为编造这样拙劣的谎言就能骗过我们吗！”

    那人几乎是怒吼着喊出最后一句话，他气喘吁吁，像是把身体里的勇气都挤出来了，表情有种视死如归的决绝，他目光不断在莉莉丝和陆修身上来回穿梭，眼神倔强勇敢，又很愚蠢。

    莉莉丝愣住了，她感觉很难受，心脏像是要撕裂似的，痛的喘不过气。

    她一直在努力，为此她承受虐待，承受侮辱，默默守护，她明明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他们还不理解自己？她从始至终没做过一点伤害他们的事，即使被凌辱也只是默默承受，为的就是拥有一天能这样谈判，因为她知道若是自己反抗，那将彻底失去大家被大家理解的机会。

    可是命运回报自己的是什么？

    即使迎来了这一天，自己也无法得到理解，他们永远都不会理解自己了，只因为他们在装睡时错过了醒来的机会，永远睡着了。

    陆修盯着莉莉丝的背影，她的肩膀失去力量，两条手臂如累赘般挂在肩上似的，和刚才诉说真相时那紧绷身体的样子截然相反，只因为那个时候她是在为希望而战，而现在她收获的是绝望。

    这个结果陆修早已料到了，这帮人就是那么无可救药，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这个时候，变故发生，巴巴斯塔罗冲了出来。

    他面朝镇民，指着莉莉丝激动地大喊道：“她就是魔女！这洞窟就是神明的恩赐！我亲眼看到死掉的老汉森从洞窟里走出来！这个洞窟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它是奇迹！”

    一听到洞窟能起死回生，人群又是一片哗然。

    “能起死回生？这是真的吗？”

    “老汉森不是失踪了吗？他为什么会在洞窟里？”

    人们议论纷纷，巴巴斯塔罗扑通一声跪下了，他带着哭腔开始忏悔：“我错了，我一开始来这里仅仅是想利用神的力量牟利，我和杰斯用洞窟为病重的外来人治病，借此赚钱!老汉森就是我和杰斯杀的，因为他看到了我们运人进来，我们以为把他丢在洞窟里就不会被发现，谁知他又活了过来，这一定是神对他枉死的补偿。但是那个男人杀了他！他把老汉森变成了冰粉！他亵渎了神明赐予的生命！”

    人群短暂安静了下，然后有人带头走到巴巴斯塔罗面前，给了他一拳。

    人群中的老妇人用毒蛇般的目光盯着巴巴斯塔罗，用那苍老的声音阴狠地诅咒道：“他亵渎了神明！他该死！！他把神明的下落告诉了敌人，那些世俗之人都是创世神的眼线！”

    “杀了他。”人群里有人轻声说了一句。

    这句话像是掀起了浪潮，一群人着了魔似的开始喃喃起来。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亵渎者。”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了，认识集体动物，脱离集体又受限于集体，是自由的又是不自由，在这一刻他们已经没了自己的思维，他们成了一个整体，每个人都在等那个机会的到来，在某个时刻，他们将不约而同的行动，做出同样的行为，没有先后，也没有带头者。

    这不是他们随大流，他们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只是身体随着整体在动。

    随着轻声喃喃越来越响，到最好像是某种邪教的狂欢，然后那个时机到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动了！捡起身边的石头和木棍，朝跪在地上害怕不已的巴巴斯塔罗走去。

    莉莉丝瞪大着眼看着这一幕，只见几十号人将巴巴斯塔罗团团围住，外面的人已经无法挤进去，但还是包围着，像是带有磁力的磁铁，而另外的几百号人则旁观者，呐喊者鼓劲。

    莉莉丝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但她知道有多残忍，被挤在中心的巴巴斯塔罗的先是求饶，而后钝器砸在肉体上的声音缠着尖叫传出来，那声音像是把所有生命力都凝聚在一起了，莉莉丝没想过人类能发出这么响的声音。

    但仅仅一会儿功夫，声音便彻底淹没在这群狂徒的口号声中，满耳只有“杀死亵渎者”这一句话。

    莉莉丝只看到一缕血从那中心流出来，然后逐渐扩大。

    几分钟好，人群散开，只剩下那支离破碎，犹如被屠夫宰杀的牲畜般的肢体，以及那看不清五官的血淋淋的头颅。

    莉莉丝猛的弯腰，不可抑制地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