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切的开始 第七十九章 现实的裂缝 下
刚从黑暗中苏醒的廖宇还不是很适应头顶直射下的白色灯光，下意识地扭过头去，抬起胳膊遮住了自己的视线。眼前模糊的重影渐渐变得清晰，熟悉的场景一点点唤醒了廖宇的记忆，帮助他将碎片般的意识逐渐凝结成了一个整体。 “这是医院？” 廖宇左右转动着视线，吃力地探出半个身子，伸出右手缓慢地敲击着病床旁的电子板，随着页面越来越多，廖宇敲击的动作和速度也渐渐灵活了许多。 很快，廖宇就从电子板上利用内部人员的账号获得了有关自己身体的一切数据，从数据上来看自己的身体再正常不过了，甚至于血液中的多项指数包括各类细胞浓度等都有不小的上升，看上去就像是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 然而廖宇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的神情，随着自己的精神力越发强大，廖宇已经无需这些医疗器械就已经能够大致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了。眼下自己的身体虽然不算是恶化，甚至的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着极大的提升，但绝对跟系统内的这些指数相去甚远。 廖宇缓缓将左手手臂举到面前，由寒塘修复生长的新手臂与他原来的手臂完全看不出任何区别，廖宇完全相信即便将这条手臂的肌肉骨骼和外在的皮肤尽数拿去检验，检测结果绝对也跟自己原来的手臂没有丝毫区别。 然而看着白皙充满力量的手臂，廖宇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表面的皮肤，落在了手臂表面皮肤之下的血管上，他似乎能够看见血管当中，无数细胞正极为异常地疯狂活动着，像一股股细小的暗流正在他的血管当中奔流碰撞，而他的基因片段也在这个过程中开始以数百倍的速度在飞速改变着。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廖宇抬头就看见了满眼疲惫的郑威走了进来。 “你赶到我家了？” 廖宇立刻开门见山的问道，丝毫没有察觉他的语气比以往急促了许多。 郑威先是一愣，随后便将廖宇的反应当做了苏醒后的短暂状态直接忽略了，他用简短的语言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包括自己苏醒后的时间以及赶到他家的时间。 “现阶段暂时蒙过了你妹纸那关，但是后面恐怕她会因为担忧对你关心程度加大，你自己小心点。” 廖宇自然知道想要瞒过朝夕相处的洛莹，只怕后面的确要废不少工夫，只是此刻不便多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另外，电子板那个你就别看了，一看就是我动了手脚的，你的身体数值可比这个奇怪多了。数据在传输过程中被我截下来了，然后伪造了一份假的数据传到了医生那里，只要你后面低调点，以医院这么大的人流量，时间越久越没有人会发现这件小事。” “辛苦了，只要现在没有被人察觉到异常就好，不过恐怕之后我们得想办法在现实中自己弄一套医疗设备了。先不说这个了，你后面怎么样。” 趁着病房此刻附近没人，郑威将自己的经历也飞速地讲了一遍。 原来独自留在恐龙岛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潜回研究所，这短短一千多米的距离在这个时候对郑威来说完全称得上死亡距离。他先是找到了一个被怪物砸出的土坑，利用四周的浮土将自己埋在了战场边缘附近，借助土壤隔绝了自己的气味。 在耐心等待了两个小时后，郑威总算捱到了凌晨，这也就意味着他总算能够再次召唤骷髅战士了！ 郑威翻来覆去手中也只有这一个魔法可用，所以根本不存在跟廖宇一样魔力匮乏的问题。在骷髅战士的探路下，郑威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研究所的住宅区。 当然，之所以郑威能够如此安全地躲过这段时间，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场中的那头巨大猩猩实在太过耀眼了，原本凶悍嗜血的骷髅怪物在他面前实在跟虚张声势的野狗差不多。 郑威估计这头猩猩的身高至少也在40米以上，而与之相匹配的是适当的敏捷和绝对压制的力量。骷髅首领在第一次扑击被猩猩一把按住头骨的那一刻，它的落败就已经注定了。 原本粗壮狰狞的双臂在猩猩厚实坚韧的毛发下几乎成了摆设，全力的扑击在体积对比下看上去像是一个孩童在对着大人抱怨，郑威用余光基本全程旁观了骷髅怪物首领那无助的死亡过程。 最终猩猩双臂绞在骷髅怪物的脖颈上，在猛然发力下，骷髅怪物首领扭曲超过180度的头颅为它的死亡彻底画上了句号。 即便听着郑威简短直白毫无修饰的描述，廖宇仍是在听完这番经历后才缓缓吐出胸中屏息的那口气，这种纯粹以极致的力量表现出的强大，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震撼的美。 “那你之后？” 廖宇虽然对研究所的实力有所猜测，但是显然在他心中研究所隐藏的实力还不至于直接将他们拔高到这么夸张的地位。 “当然是这头猩猩没有对我们下手了，他直接堵在了洞口，开始清缴那些冲上地面的骷髅怪物。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我回到研究所后，跟楚飞的交谈中得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头猩猩，所以即便在这头猩猩出现后，再无任何骷髅怪物可以冲到住宅区的大门，他们也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神经，暗中将不少重武器都对准了这头猩猩。” “或许是两个种族间千年的仇恨让他暂时没将研究所列为第一目标吧，楚飞他们的做法无可厚非。” 廖宇简单猜测着，左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胸口的心脏处。 郑威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奇怪的是这头猩猩似乎是见过人类的，在研究所零星人员从战场中央逃回住宅区时，我看见这头猩猩是专门扭头看向了这边，但是他不仅没有阻拦，据我观测反而有点暗中放走他们的意思。” 按照郑威的说法，楚飞等人根本不知道岛上有这样的王者存在，那这头猩猩的举动就很有意思了，看来那座岛屿还有不少隐藏于深处的秘密。 “如果以后有机会再去那个世界，再去试试弄清楚这背后的秘密了，现在还是说说我们的收获吧，你的收获怎么样？” 郑威说完认真盯着廖宇的双眼，这次回归后的收益直接关系到廖宇下次任务的难易程度。如果这次廖宇仍旧是原先一贫如洗的结果，那恐怕在未来他身体的恶化将在一次次的任务中如同滚雪球般不断扩大廖宇的危机。 “很难说好，也很难说不好。” 廖宇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病房附近的情况，这才将他的详细情况告知了郑威。 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廖宇就查看了炎印，发现好不容易获得的5500点通用币就已经仅剩3000点了，光是修复身体这一项就花去了廖宇整整2500点通用币！ 然而廖宇却未能从这昂贵的修复中找到与之相匹配的收获，即便这其中还包括了复原他的整条左臂。不过廖宇能感受得到自己身体的现状至少是往好的一方面转变，这让他好歹安心了一些。 郑威听完廖宇的讲述后，简单沉吟了一下，随后说道：“既然这样，等你出院回家后，找个机会进寒塘再检查一番，到时候我也跟你一起进去，你记得把你私人空间的做客权限给我。” 在简单处理了廖宇的事情后，郑威也说了自己的收获。在潜回研究所后，楚飞对郑威拿回的资料大为感激。在一番谈判拉锯战后，郑威最终在回归前从研究所那里获得了几块较为完整的骷髅怪物主骨架。 最终在经过一系列结算后，郑威居然也收获了4000点通用币和10点功勋值，而且那些骨架也让郑威从寒塘手中换取了一次增强召唤能力的机会。 “因为在骨架一提交后，寒塘就必须让我做出选择，所以我在回归前就选择了强化我对死灵气息的感知以及不再受每日一次召唤次数的限制了。” “你为什么不选择获取更加强大的死灵生物！” 在郑威说完后，廖宇毫不客气地低声斥责道。 郑威正当打算跟廖宇商量接下来两人通用币的分配，却没料到廖宇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意外地对他的选择指手画脚，甚至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怒气。 郑威带着另一份心思重新打量了面前躺在病床上的好友，沉默片刻后才说道：“廖宇，你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你可能还是要需要先回家静养一下，等下我帮你把出院手续办了，以免你的身体状况被其他人注意到。” 廖宇强压下心头莫名的烦躁与悸动，一言不发地点点头，看着郑威走出了房间。 回到家后，廖宇刚打开门迎面就是熟悉而温软的拥抱。在得到廖宇安全出院的消息后，洛莹便早早请假回家等在了客厅中。 在一番简单的关心后，洛莹拉着廖宇的胳膊坐到了沙发上，面对廖宇直截了当地问道：“廖宇，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廖宇心头狂跳，脸上的神情必须调动全部意志力才能保持以往的平静。在稍稍沉默后，廖宇带着与往日相同的口吻说道：“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这不是每天都按时上下班。” “那这个是什么？”洛莹说着把客厅桌面上的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个笔记本。 在看见那个笔记本的瞬间，廖宇立刻认出了那是自己有关魔法的一些零散笔记，这倒让他放松了不少。廖宇在每次研究和归纳后，都会小心翼翼地将卡尔的笔记和一些核心的思考记录放回自己的私人空间，洛莹发现的只是一些零散的类似草稿的笔记。 “没什么，平时自己写着玩的一些东西，根据一些游戏和小说背景随便写的，你知道我喜欢写东西。” 洛莹轻轻叹了口气，将笔记本放回了桌面。 “好吧，就算这些是你随便写的吧。廖宇，我们还没到彻底山穷水尽的地步，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不要想着去找一些奇怪的捷径。” 洛莹轻轻抓住廖宇的胳膊说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廖宇听着洛莹毫无保留的关心，一时间却有些不愿抬头看向她的眼睛，他只能装作无事地将视线钉在自己前方的双手，嘴里敷衍道：“哪有什么奇怪的捷径。” “我们在一起快十年了，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每个习惯，你觉得我察觉不到你的不对劲么，你这些天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吃饭睡觉皱眉的次数也比以往多了很多，你的状态明显是有什么事。” 听着洛莹的话语，廖宇只觉得内心深处的烦躁愈发难以压制，身体在修复后便始终徘徊在体内的那股冲动此刻更是如同怒涛般冲击着他的理智。廖宇极度不愿意洛莹接触一切有关寒塘的任何信息，在这样的前提下，廖宇终于失去了跟洛莹继续交谈的打算。 “好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没弄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不要老是疑神疑鬼的行不行，真的是烦不烦。” 洛莹诧异地看着音量骤然提高的廖宇，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上一次廖宇这么突然爆发是什么时候了？洛莹很想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答案，然而从始至终，廖宇在说话的过程中都未曾将盯着前方的头转向自己。 洛莹脸上的诧异在无声的沉默中一点点消退，最终化作了不露心绪的一片平静。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了几下，而后终于还是渐渐松开了廖宇的胳膊，收回到了自己的膝盖上，仿佛凋落的昙花离开了相伴一生的根枝。 “我先去休息了。” 在短暂而又难熬的沉默后，廖宇淡淡地扔下了这句话，随后独自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而在他身后，洛莹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低垂，自始自终都未曾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