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通行文书
离开接头的地方，格洛里与菲奥娜不打算去“肆酒”旅店。沿着街道而行，格洛里找到了一家名为“小筑”的店。 “小筑”，是一家小到不起眼的酒馆。建筑样式，脱离了荣誉城的风格，找不到一块岩石，从外到内全部是松木构建，而且只有一层。 门，也只及格洛里的腰高。 推门，格洛里与菲奥娜走了进去。 望着进进出出的人，格洛里也只看到衣衫平庸的人而已。听着人们的玩笑，看着人们举杯与陌生人共饮，格洛里找到了一丝安慰。 格洛里，希望菲奥娜能像自己一样，对平日里最常见的平凡之人展现出友好。如果说与利欧谈论算是格洛里给菲奥娜的第一课，那么现在就是格洛里给予菲奥娜的第二课。 语气缓和，格洛里望着期盼什么事情发生的菲奥娜，没有直话直说。 “菲奥娜……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待着了。如果你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成员，就得忍受一切艰难的环境。往后，也许就像你之前经历的那样，我们可能会在树林中与鸟兽一起欣赏月色。” “当然！” 菲奥娜，没做多想。尽管菲奥娜曾经是贵族女孩，但并没有格洛里想得那么不靠谱。最起码，菲奥娜会对平民微笑。当一个客人向菲奥娜打招呼，菲奥娜会笑着回应，或者奉上一个屈膝礼。 看到菲奥娜表现不俗，格洛里稍感欣慰。这时候，他才感受到给予别人指引是一件多么严肃又开心的事情。也是这时候，格洛里担忧起梅恩先生。 可是，过去了好多天，格洛里也没有再听到有关梅恩先生的消息。只是，有行人说神迹之城的领主律?梅恩拿着献给守序之王的礼物返回了冰晶城。 格洛里知道梅恩先生要去做什么。也就是格洛里，知道梅恩先生还算是亚历克斯王国的神迹之城领主，而不是什么魔龙帝国的神迹之城领主。 格洛里，还期盼着去救梅恩先生的事情呢！ 然而，格洛里顾不及事情可不只是梅恩先生一件事情。现在，格洛里得照顾眼前这位名字寓意为公平的女孩。 菲奥娜加入勇者之风战团与菲奥娜作为一名勇者之风的成员，可不是一回事情。格洛里，不知道要在什么时候才能让菲奥娜看清楚未来要经历的道路。未来的道路，可不是用艰辛就能描绘出来的，那是一条血与火的道路。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能真正的承受住火焰路径上的滚烫吗？ 一个眼神不算是清澈的女孩，还是一个乐忠于幻想的女孩吧？那份眼中的清澈，仍旧在某事某刻闪耀。 格洛里，不忍心让一个还拥有尚算清澈眼神的女孩承担火焰路径上的滚烫。格洛里，不想看到一个女孩会因为残酷而丢掉眼中最后的清澈。 眼中留有清澈的女孩，似乎都该是天使。 挤兑眼中的犹豫，格洛里还是指了指靠近东边墙壁的圆桌。那里有两排长椅，刚好能容下四个人。如果要在“小筑”休息，当然是找到有长椅的地方比较好。 “就是那里，我们去那边，”格洛里跟上菲奥娜，不忘向举杯的陌生人点头问好，“我说，你们可不能惯着那个女孩，尤其是自来熟的事情。她啊，可是一只浴血凤凰。” “凤凰？你瞧……深夜里，挤在这种又破又小的地方，除了你我这类为了生活而苦恼的人之外，还能有谁呢？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在磨难中爬过来的！”打招呼的人，一脸善意的笑容。自说自话，一边饮酒，他还没忘记为格洛里奉上一杯。“这杯酒，算是为了遭遇相同的人而准备的礼物。不过，我看你不简单，尤其是你手上的茧。” 格洛里只是耸肩。似乎，被剑柄磨出茧，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接着，格洛里就坐在了菲奥娜的对面，贴着墙壁，打了一个盹。 只是那么一会儿，格洛里就听到菲奥娜笑个不停。睁眼，格洛里才看到一个比菲奥娜小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向菲奥娜递上鲜花。 菲奥娜，是被小男孩的哥哥邀请了。而小男孩的哥哥，正害羞地等待菲奥娜接受跳舞的邀请。 “他叫艾登，是我的弟弟，而我叫艾丹恩。但是，你们最好别笑。”艾丹恩拉了一把比自己小十几岁的艾登，并且抱在了怀里。 “艾登，听着像是女孩名，甚至还是艾丹恩的变体。所以，你们的父母期待着生一个女孩？”菲奥娜，很喜欢那个捧着鲜花的小男孩艾登。 “对，就是这么回事。本来，艾登是我的名字。可是，我是男孩。”艾丹恩，不情愿地解释了一下。 “那么，眼前这位漂亮的小姐，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你看似与这里的人相处融洽，实际上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艾丹恩声音渐小，并且尝试着坐在菲奥娜身边。但是，当他看到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余的话，就后悔了。 “你可以坐在那。但是，你得注意分寸，因为我们不是本地人。或许，过一会儿，我们就地离开了。” 格洛里给了一个提醒。顺便，格洛里打量了小男孩艾登与大男孩艾丹恩。 艾登、艾丹恩，都穿着样式一样的服饰，开襟麻衫、棕色麻布长裤。而且，他们的衣服上都有补丁。艾登与艾丹恩的衣服补丁，位置不太一样，一个在膝盖与肘关节，另一个在裤脚与肩头。显然，艾登顽皮，艾丹恩勤劳。v5 如果菲奥娜能被一个勤劳的家庭收留，也不算是坏事情。或许，今晚就是与菲奥娜告别的时间。 当看到艾丹恩抱着艾登坐下，格洛里就把目光转到了菲奥娜的脸上。 菲奥娜摇了摇头。 “不行！” “不行吗？” “对，你不能这样安排我的人生！” 虽然格洛里没出声，但格洛里却看懂了菲奥娜摇头的意思。就在刚才，格洛里还看到了一丝愤怒之火蔓延在菲奥娜的眼中。格洛里算是明白了，菲奥娜也是一个执拗的家伙。 看着菲奥娜撩拨黑色短发，格洛里知道不能再说多余的事情了。否则，格洛里就得等着菲奥娜嚷嚷了。菲奥娜本领不算大，但能让整个酒馆的人送来疑惑目光——如果在危险中，也算是一个女孩的正常反应了。 好吧，我让步。 格洛里妥协了。从犹豫到妥协，也就是温酒的时间。看着艾丹恩主动献殷勤把温酒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格洛里有点想笑，但忍住了——格洛里，已经知道艾丹恩的请求了。但是，大家都是地位相同的人，何必做出这种献殷勤的事情呢？ 格洛里知道，有些人已经被生活压迫到养成了某些习惯。就像有些人，喜欢在面对困难之时产生妥协一样。想到这里，格洛里又不禁自嘲——自己，向菲奥娜妥协了。 难道，自己所找到的第一位战团成员不合格吗？ 菲奥娜，比利欧强多了！虽然菲奥娜在魔法与格斗技巧上连利欧的衣襟都够不到，但是菲奥娜在想法上就是胜过利欧了。 也许，菲奥娜明白自己要走的道路会艰难异常，就如梅恩先生走的道路一样。可是，那是梅恩先生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像梅恩先生那样的人。 梅恩先生，为了亚历克斯王国的未来，为了拯救自己的学徒，而向守序之王妥协了。也就是在翡翠城的战役中，格洛里见证了梅恩先生的决意，而前不久才明白过来——梅恩先生是打算靠近守序之王，然后成为守序之王的亲信，进而完成刺杀守序之王的计划。 那种将一切抛向脑后的觉悟，即便是格洛里，也要在经历了重重磨难之后才能拥有。在神迹中的牺牲大厅，格洛里见证了自己所要追寻的真正事物。而且，那种勇于牺牲的勇气，是要见证了真正的血与火才能被拥有。 为信仰而牺牲，菲奥娜准备好了吗？ 菲奥娜，不在乎什么荣耀。 瞧，菲奥娜不是与酒馆中的平民们相处自然吗？ 瞧，菲奥娜不是在劝说自己远离一份自己找上门的幸福吗？ 看着艾丹恩，再看看菲奥娜，格洛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因为战争，怎么会让一件又一件可悲的事情发生呢？ 将那张从阿加莎那里拿走的纸条攥了又攥，格洛里迟迟不肯拿出来看。不多看第二眼，格洛里知道纸条上写的是关于明天的计划。 天，不是还没亮起吗？ 那么，再给眼前的人们一些空间吧！ 格洛里端起已经温热的酒杯，吆喝了店老板。他跟老板要了另外两杯葡萄酒，还用贾维尔大人给予的资助付了账。格洛里知道，欠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可是，要怎么偿还一个菲奥娜的未来呢？ 也许，也只有听从菲奥娜的意愿了。也许，菲奥娜会如当初守卫神迹之城的苏珊一样勇敢。而那个被菲奥娜期待的美好未来，正在某一天等待着菲奥娜亲自去迎接。 “艾丹恩，这一杯酒算是我欠你的。” 说感谢的话，当然要奉上笑容。但是，格洛里没法笑，只能正色。毕竟，格洛里所承担下的是另一个人在追寻的未来。 稍微看了一眼纸条，格洛里把它塞给了菲奥娜。 菲奥娜，只是耸肩，就像没什么大事发生一样，欣然接受了纸条上的计划。而且，她拿起酒杯向格洛里奉上了一个屈膝礼——纸条，不应该只是写着计划，更应该是一份正式加入勇者之风战团的通行文书。 感谢，就算了吧？ 作为蓝色星辰，我应该感谢你们。 放下酒杯，在长椅上半睡，格洛里只等天蒙蒙亮起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