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 激战二顺王
唐军统帅安和尚目光灼然,紧紧盯着对面耿军的动态。在全军继续前行到离自已阵前不过二百来步时,他将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 于是,有如变魔术一般,在每面蒙铁大盾上方,在每个作好攻击态势的枪兵旁边,又出现了一名手持燧发鲁密铳的火铳手。 他们迅速地做好准备,每个人手中那黑洞的枪兵,都立刻瞄准了对面刚列成阵形的耿军。 安和尚手中的令旗,猛地挥下。“预备,开火!” 随着火铳总长一声怒喝,六千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六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五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米尼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耿军猛扑而去。 唐军使用的燧发鲁密铳,最大准确射程为一百五十步,相比现在两百步的距离,准确性当然无从谈起,但在耿军如此密集冲锋的情况下,只要在最大射程范围内,哪怕没有准确性的密集射击,依然可以造厉可怕的杀伤效果。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耿军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最前排的耿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盾牌碰巧挡住铅弹的耿军,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狂热无比,依然径自冲来的耿军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完全无法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八百多名耿军当场死伤,让耿军阵形,骤然出现一片混乱。 在耿军阵型散乱,速度稍显迟滞之时,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五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五千五百余颗铅弹,因为耿军阵型开始散乱,众多敌军躲避不及,又造成了八百多名耿军军兵的死伤。 清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在阵后监视的耿仲明,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两轮密集攒射中,就开始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怒火中烧。 该死的,两轮齐射,就把自已的阵型给打乱了,这帮怕死鬼,真真无用。 “冲!都给老子冲!若有不冲者,皆斩!” 耿仲明气急败坏地大喝道:“狗入的!唐军两轮齐射,就把你们给打乱了,老子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越怕死越死得快,与其全部在此坐以待毙,不如皆给老子冲上去上!去啊,冲上与唐军肉搏交战,就是胜利!” 耿仲明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护卫上前督阵,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耿军军兵,全部前冲直攻,去攻到唐军立盾之处,与唐军肉搏作战。 后退无路,前行挨枪,这帮可怜的家伙,此时勇气与意志都已消沮,却还被强令前冲,情况颇为凄惨。只不过,他们已然没有选择,知道现在的自已,唯一的生路,便是尽快地冲到唐军阵前,与唐军肉搏交战,让他们再无法打放火铳,方是唯一保命之道。 于是,耿军们依然瞪着血红的双眼,呐喊前冲,而唐军的火铳,则亦是冷酷无情地一轮轮地打响,在这段不过一百来步的距离中,耿军军兵不停地哀嚎着倒下。 耿军凭着人数尚多,无惧死亡,他们拼死前进,终于到了离大盾长阵约数十步外,这时,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两千余名唐军辅兵,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耿军军阵,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耿军军兵的致命一击。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耿军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三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一千六百多枚顺利爆炸,致少让三千多名密集冲锋的耿军,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很多人的耳朵,已被震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一时间,耿军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而这时,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又是多达两千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耿军军兵,瞬间被杀。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投掷开始了。 而在震天雷大逞淫威之际,那六千杆燧发鲁密铳又齐齐打响,绵密的枪声与震耳的爆炸声,互相错杂,震耳欲聋,未有稍歇。 在唐军这样强横的火器攻击面前,在这近乎绝对死亡的暴力屠杀面前,以血肉之躯冲阵的耿军,大部分,在离濠沟只有十余步的地方,在这离唐军几乎近在咫尺的地方,终于许多的耿军,彻底崩溃了。 大批耿军,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转身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只有约两千余名耿军,极其幸运近乎下意识地来冲到唐军大盾前,只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挥起手中的武器,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早已按捺不住,他们用尽全力,用被蓄势已久的4米精钢长枪,朝这些阵型混乱而低落的耿军,狠狠刺来。 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耿军军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耿军们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不许逃!有逃跑者格杀勿论!”见到见方已离唐军近在咫尺,却这般阵型大乱,耿仲明怒火中烧,他咬牙狠狠下令:“去,把那些临阵脱逃者,给俺全部宰了!” 大批护卫骑兵呼啸而去,对那些好不容易才逃到后阵之处的溃兵大砍大杀,杀得这帮可怜的家伙哀嚎不已,惨叫连连。 只不过,战到此时,唐军已然杀死杀伤了七千余名耿军,效率可谓惊人。耿军损失大半,眼看着便是不支,即将彻底崩溃。 耿仲明双眼血红,气喘如牛,对于现在的局势,近乎绝望。 怎么办? 兵力即将耗尽,士气亦快崩溃,这场仗还能怎么打下去,这岂不是必败无疑了么? 难道说,自已接下来,要不只能抓紧时间逃走,要不就只能束手就擒了么? 就在耿仲明陷入绝望之际,这时,他忽然看到,后面烟尘大动,似有大批兵马正急急赶来。 听到后面传来的喧哗声,耿仲明却是瞬间双眼闪起亮色,他知道,他苦苦等待的援兵,终于到来了。 他娘的,在自家军兵即将败退之际,孔有德的四万兵马,终于到来了。 他再不迟疑,立即与一众护卫向后飞奔而去,很快,便见到了引阵前来的孔有德。 “智顺王,我军正与唐军胶着厮杀,现在情势万分危急,请速速派兵上前,一定要趁唐军力竭之际,将唐军一举打败,以解你我两军之困啊!”耿仲明大声喊出的话语,激动得都有些变调了。 一脸风尘又满是阴沉之色的孔有德,冷冷地斜了一眼旁边的耿仲明一眼,便高高举起了手,又用力挥下。 “全军进攻,与唐军当面厮杀,一定要打败他们!” “得令!” 随着四万孔军的入场,一场更加残酷而血腥的肉搏战,正式开始了。 四万孔军,有如铺天盖地的蝗虫,吼叫着朝对面正厮杀成一团的唐军阵地冲去,迅速地填补了败退的耿军空缺。 而唐军那坚如城墙一般的盾墙上方,一杆杆长枪上下翻飞,有如呼啸而出的毒龙,不停扎向耿军的头部、颈部与胸部,锋利坚锐的三棱精钢枪头,有如死神的爪子,不停攫取一名又一名孔耿军兵的性命。 而耿军与孔军这两部兵马,战到此时,为了保命,也为了战功,每个人都愈发疯狂地向前冲击,每面大盾的尖刺上,都有如烧烤青蛙一般,挂满了不停涌来的耿军尸体。他们无惧死亡,迎着枪尖与尖刺狂冲上前,对后面的唐军枪兵与盾兵疯狂砍杀。 由于耿孔合军的兵力实在太多,在这面密集而强力的冲击面前,唐军的盾墙亦终于开始松动,出现了越来越大的缝隙,唐军的盾兵与枪兵,亦不断地倒下,只不过刚有人战死或倒下,便立刻有新的军兵补充其位,保证了整个战阵的完整。 在这样纯粹的冷兵器搏杀中,极其考验军队的胆量、勇气、组织度、纪律性等等关键因素,而在这几样上,唐军远比耿军要强得多。 更何况,唐军有大盾为坚实防护,耿军要越过大盾去攻击后面的盾兵与枪兵,那是相当困难。因为这个重要因素,加剧了耿孔二军的战损与死亡。 一番血腥厮杀下来,唐军与耿军的战损交换比,基本维持在一比四左右。对于唐军来说,他们在抵抗住了最初的冲击之后,已然开始从胶着之态里,渐占上风。 不过,耿孔二军很快就凭着兵力优势,历唐军因为胶着作战无法发挥火器优势,使得整个战阵幅度继续向两边不断延展开来。孔耿两军军兵不停试图从两边包夹唐军的枪盾战阵,实现三面共同攻击的效果。 他们的这番意图,迅速被唐军第二镇镇长安和尚识破。 他手中令旗翻飞,迅速下达军令,让一直呆在两翼的横行总队员,让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出阵攻击,护住两翼。 军令下达后,那些从头到脚覆盖着厚重铠甲,人人武装到牙齿的横行队员,有如猛虎出山,蛟龙下海一般,大声吼叫着,挥着诸如虎刀、虎枪、长柄挑刀、厚北军镰等重型武器,跃入耿军两翼,大砍大杀。 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他们有如一辆辆微型坦克一般,在猝不及防的耿孔合军军阵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毫不留情地大肆砍杀,刀光枪影所过之处,血肉飞溅,惨叫连连。 耿孔合军军的包夹势头瞬间被扼制,相反地,在唐军横行队员的凌厉攻击,前头的敌军不断惨叫着倒下,整个阵势阵型,亦开始不断后退。 见到自已的军兵,兵力犹是唐军两倍,却在这样冷兵器作战中,竟然亦占不到上风,反而开始渐显颓势阵脚纷乱,后面观战的耿仲明与孔有德,顿时皆是怒火攻心又焦虑不安。 特别是兵力尚是雄厚的孔有德,脸色更是难看之极,他来不及更多思考,立即厉声大吼道:“全体骑兵出动,分别冲击唐军两翼,把这些该死的唐军重甲步兵全部给俺冲垮!”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