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枪响了
巡山队是单独的一个单位，林场挺重视的。 由于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一日三餐都是食堂供应。 早上5点钟起床，5点半到食堂用餐，然后带一些馒头咸菜在路上吃。因为这一出去，是回不来的，到时候谁知道转到什么地方？ 风餐露宿，顶风冒雨，长途跋涉，都是巡山队的常态。 不喜欢的人，那是退避三舍。 喜欢干的人，那是如获至宝。 比如我就是第二种人，觉得这个工作对于我太重要了。 管吃管住，发衣服，发雨衣，发鞋子挎包水壶，还发步枪和子弹。 这对于我一个刚刚从农村来的人，至关重要，起码有了一个正式的工作。 第一天巡山，出发时，阿满来了，塞给我一包牛肉，一瓶酒，叫我路上吃，别饿着了。 阿满眼圈红红的，不断的向我道歉，说这个活儿是她爹撺弄的。如果不是魏老爹，我可能就不用出去巡山。 巡山对于阿满来说，危机重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我用手刮刮她的鼻子，安慰道：“没事的！老虎见了我绕着跑，你不是不知道？” “等着我吧？等我回来找你！” 我背着步枪，像一名战士，雄赳赳气昂昂，跟着朱三周爱国周洪波他们向外面的山林走去。 走了老远，阿满站在厂区大门口偷偷抹眼泪。 走进山林，一开始阴沉沉的，很快被朱三他们带乱了节奏。 一帮家伙围着我问。 “阿满的身子香不香？” “跟女人在一起是什么滋味？” “做那个事，是不是很快活？” 一个个流里流气的，说的话不堪入耳。 其实他们挺可怜的，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都没有正经八百的谈过恋爱，更别提碰过女人。 比起他们，我算是很幸福的了，有人疼，有人爱，还有人等着我回家！ 进了山林，兵分两路。 一路向东，一路向西。 我跟朱三余胖子卢志浩杨光在一组。往左边的山林走去，等于是绕林场逆时针巡逻。 这一带有多少路程，我估算了一下，起码有六七十公里的路。两队绕到林场北部的公路上碰头，算是完成了一天的任务。 朱三带着我往前走，走着走着，他拉屎，叫我在前面带路，接着就不见踪迹。 走了好长时间的路，余胖子才悄悄跟我说：“朱队长其实溜了号，偷偷跑走了，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我这才知道朱三是在偷懒。 别看这个家伙满口的官话，做出的事其实猪狗不如。 一路走，余胖子卢志浩杨光叽叽喳喳。 说朱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有领导在场时，表现的比谁都勤快，没人的时候，就爱偷懒。 我觉得他们说的，挺可笑的。 不到山林里转转，哪里知道山林的美丽？ 不跟动物亲密接触，又怎么知道动物有灵性？ 我挺爱这个工作的，不管朱三在不在，我都要老老实实把这条路走下去。 我挺惦记那头虎的，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 我觉得，我背着这条枪，巡山，就是守卫它们生存的空间。 我带着余胖子在前面走，卢志浩杨光在后面殿后。 据他们讲，这片山林，其实还有老虎的。老虎比人机灵，只要有人过来，立马跑的远远的，也不敢再伤人。因为人们的手里有枪。 我当时想，这要多大的阵仗？才让老虎知道人们手里有枪？ 沿路走，我一直关注周围的动静，真心希望有一头老虎冒出来，让我看看，它们好好的。 我们在林子里穿行了4个多小时，来到一栋独立的房屋前面。 有一个水泥墙垒成的水池，余胖子他们赶紧冲到那边喝水。 这栋房屋我曾经来过。 就是上次，我在前面的草坪上躺着晒太阳，跟一头中等个子的老虎骤然相遇。 也是那头老虎送我走出了山林。 要不是它，我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所以余胖子他们打开房屋的门，跑进去休息，我一个人则躺在外面的草坪胡思乱想。 我会不会再次遇到那头虎呢？ 正想着，东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有人打猎！” 余胖子一声大叫，拎着枪跑了出来。 我也提起枪，朝枪声响起的地方奔去。 我比谁都快。 只用了十几秒功夫就找到了偷猎的人。 一个五十多岁，梳大背头，穿紧身长风衣的男人，另一个则是他们的小跟班。 一看见巡山队员提起枪朝他们冲来，他们两个慌不迭的往西边逃窜。 可惜的是，他们不合适长途奔跑，跑了几分钟，就上气接不了下气。 我靠近他们的时候，另一个年轻人用双管的猎枪对准我。 我也用枪指着他。 这小子挺横的，手指扣动扳机，枪就响了。 啪！ 子弹贴着我的头皮，向后面的树林飞去。 打得叶子咔嗤咔嗤作响。 急的我也举起枪，向他还击。 可我不会使枪，扣了扳机几次，子弹都没有从枪管飞出来。 倒是余胖子他们三个及时跑过来了。一个个用枪瞄准他们，这两个人才放下枪束手就擒。 我冲了上去，对着那个年轻人打了几拳，一边打一边吼。 “叫你开枪！叫你开枪！好险把老子打死了！” 他挨了几拳，头一歪，便倒在地上不敢动弹。 我们几个缴了他们的枪，把他们身上的背包背起来，押到那栋房屋前问话。 “兄弟们，辛苦了！你们放过我们吧？这些钱，就送给几位兄弟买酒喝，买肉吃，你们也不容易！” 那个中年男人一点也不慌，而是拿出一叠钱收买我们。 余胖子拿过来，数了数，有2000多元。 余胖子跟我们商量。 “要不，我们罚点款，就放了他们吧？” “不行！如果放了他们，那我们巡山还有什么意义？”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道：“这位小兄弟是刚来吧？这巡山，遇到我们，一般罚点款，就算了！要不然，你们把我们送到林场派出所，你们又什么收入呢？还是按惯例行事吧？2000块钱，加一个金戒指，怎么样？” 中年男人把手指上金灿灿的黄金大戒指取了下来，塞到我的手中。 几个人面面相觑。 余胖子则说：“我认识他，他是苏老板，人挺仗义的，他说的没错，我们通常是这样处理的。要不然我们跑出来干什么？” 我顿时明白了，原来巡山队的队员靠这个发财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