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叛徒的呐喊
…………………… 时间往前回溯，山本一木决心动用那颗暗藏在独立团长达三年之久的棋子以对付独立团，在见到朱子明的那一刻，朱子明带给他的情报却令山本震撼，而久久不能自已。 “大佐先生手下的这支山本特工队的确是精锐中的精锐队伍，但大佐先生也不必藐视天下人吧？ 就在独立团也有这样一支队伍，在大佐先生带着特工队偷袭八路军总部机关想要越过断崖的时候，应该是与他们交过手的。 另外，我在团里打听到，这支队伍甚至还在大扫荡中从大佐先生的手下救下了八路军总部机关。 外加上八路军合围第四旅团的战斗中，有一个八路军战士连续击毁日军五架战斗机，我想大佐先生对此也不陌生吧？这个战士就是独立团那支队伍的队长。” 朱子明按照自己旧有的性格，和在日本人面前一向的表现，缓缓地开口。 朱子明之所以会透露这么多的信息，并非是他再度反水，这一切都是韩征暗中交代的。 原因其实很简单，韩征不想山本带着特工队来偷袭赵家峪的时候，被突然出手的特战队队员们给吓傻。 那么山本一定会觉得情报超出了预计，万一再谨慎一些，直接带着特工队跑了。 韩征一系列后续计划可就没办法进行了，以后再想从茫茫日军之中找到山本特工队，并消灭他们，干掉这个总是威胁到八路军总部机关的毒瘤，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韩征希望山本特工队能有被特战队打击的心里准备，也就借着朱子明提前告知了。 果然，听到朱子明对野狼特战队情报的叙述，山本的神色在瞬间变得凝重，在山门的侧旁，特工队的王牌狙击手猎隼，这个在特工队中地位几乎是仅次于山本一木的男人的目光更是阴鸷。 “这支队伍叫什么名字？还有你说的那个击毁我军五架战斗机的家伙到底是谁？”山本喝问。 朱子明在日本人面前一向的表现，懦弱，怂蛋，但话语之争又总喜欢充满讥诮，特别是在这山本特工队的面前，朱子明认为自己是直接受司令官筱冢义男安排的暗棋，料定山本不敢对他怎么样。 “山本先生目空一切，甚至不把八路军任何一支队伍放在眼里，怎么这会儿倒像是怕了？” 猎隼冷哼了一声，“不管这究竟是一支怎样的队伍，我都会亲手将他们一一击毙。” 朱子明笑了，“猎隼先生说这样的话，怎么形容呢，用我们中国人的话来说，那就是癞蛤蟆打哈欠。” “什么意思？”猎隼迷惑。 “口气不小。” “八嘎！”猎隼恼怒，手中的狙击枪也不见怎么动作，枪口就直接对准了朱子明。 朱子明先是有些惊吓，紧接着又缓缓回过神来，别看这个日本人外表凶悍，但绝不敢对他怎么样，特别是现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山本一木急于知道野狼特战队的情况，说了句宽慰话：“好了，这不是内部起矛盾的时候，朱先生，还请把独立团这支小股作战部队的详细情报告知。” 猎隼毒蛇般的目光又望了朱子明一眼，缓缓放下狙击抢。 “大佐先生怎么如此重视的样子？”朱子明问道。 “借用你们中国人的老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谨慎的山本并不想在这方面大意，特别是他自己清楚，特工队在独立团这支队伍手中吃了多少次亏。 可尽管他动用了所有的情报，也没有探查出关于这支小股作战部队的任何有用信息。 他没有想到，眼前这枚棋子朱子明竟是带给了他惊喜。 朱子明笑了声，道：“还是和大佐先生说话痛快。独立团的这支队伍叫野狼特战队，这支队伍里是不会叫彼此的名字的，他们都有称号，从一号一直到十四号（十六号段鹏和十五号孟繁华是新入的，朱子明不知道），那个让大佐先生很是忌惮，连续干掉日军五架战斗机的，就是这支队伍的一号，也是野狼特战队实际上的队长。” “原来是他！” 猎隼沉声开口，他和山本一木都有直觉，数次让他们受挫的那个强悍的家伙，应该就是朱子明口中的这个一号。 从德国特种学院毕业归来，搞起了特种作战的山本同时觉得惊讶，野狼特战队，只是听名字就知道也是一支特种作战部队，可八路军队伍里怎么会有人懂特种作战？ 眼见着山本一木和猎隼在听完关于特战队的情报之后，面色变幻不定，朱子明又推波助澜地说道：“大佐先生，就像我带给你们的情报那样，此时此刻在赵家峪驻扎的守卫独立团团部的的确只有一个警卫排，整个独立团加上非战斗人员也只有80来人，但是除了这80来人之外，还有野狼特战队的14人，依我看，大佐先生自信满满的这场偷袭行动也未必就能成功，不如选择撤退，择日再选合适的时机？” “朱先生莫不是在担心我特工队不是八路军这支特战队的对手？”山本冷声问道。 朱子明道：“那当然不是，特战队就算是再厉害，他们也只有十四人，可大佐先生手下的特工队却足有一百多人（特工队在折损之后，山本又抽调的各军精锐加以特训，以保证特工队的原有规模。），将近10:1的比例，就算特战队再厉害，也不可能会是山本先生的对手。” “那么朱先生还在担心什么？” “我只是担心大佐先生在心里害怕，害怕这支队伍，害怕那个一号，就算大作先生你不怕，又能保证你的队员们不害怕吗？” 山本闻言扭头，目光在自己身后的队员们身上一扫而过。 那一幕幕令人记忆深刻的情形似乎又在脑海里浮现。 从偷袭大夏湾八路军总部开始，在杨村遇到那个神秘的狙击手，特工队斩首行动失败，损失了数位成员，就连王牌狙击手猎隼都被打伤了左耳。 接着是李家坡战斗，山崎大队差点儿被独立团全军覆没，前去支援的猎隼遇到了劲敌，竟是在两座山头的狙击对决之中落入了下风。 再到观摩团一战，特工队偷袭八路军总部，又在断崖的方向遭受伏击，要不是山本跑得快，险些就全军覆没了。 然后是在大扫荡中追杀八路军总部机关的过程中，整个特工队居然被四个狙击手给拦截了下来。 老教官毒蛇被一枪爆头，猎隼的得意学员，特工队的二号狙击手小野被击毙。 最后听闻这支独立团特战队的一号，居然以一人之力连续击毁日军方五架战斗机。 这样恐怖的单兵作战能力，就算是从德国特种学院归来，见多识广的山本，同样是闻所未闻。 再回想这一次一次记忆中的交锋，山本有一种错觉，自己对这支野狼特战队是一无所知，可对手好像从始至终都对自己的一举一动掌握的清晰分明。 每一次都是陷入被动，每一次都能破坏他完美的斩首计划。 可恨至极！ 可难道就像这朱子明说的，不止是自己，就连队员们都有那种因为连续受挫而迷茫的感觉吗？ 或许是这样，但绝对不能继续下去。 这一次特工队倾巢出动，全体成员一百多号全部到齐，奇袭赵家峪，又是趁着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大婚的日子，还有这朱子明作为内应。 抛弃掉心头杂念的山本信心十足，整个赵家峪就像是朱子明汇报的情况那样，兵力并不算多，真正能够被特工队作为对手的只有那支特战队十四号人。 特工队这一次可是占尽天时地利，以雷霆之力出击，又以十倍兵力偷袭，山本自信，就算这支野狼特战队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逃被灭亡的命运。 山本的声音低沉，低沉之中夹杂起傲然： “这些不是朱先生应该担心的事情，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亲手将整个独立团团部，连同这支你口中的特战队一起消灭掉的。” …… 是夜，深，朱子明趁着战士们都熟睡，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又将被窝整理好，在蹑手蹑脚中出了通铺。 坡口处，作为保卫干事的朱子明很容易的就和站哨的战士换了岗，等到那战士前去休息之后，朱子明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连忙向着山下离开。 当然，这一切都落在了作为暗哨的特战队队员们的眼中。 “三号，好像是朱干事，这家伙故意支开哨兵，去干什么去了？” 韩征此刻其实也在周围，只是刻意避开了其他的队员，只有四号冯谢青在身边。 一路潜伏过来，借着月光打量，冯谢青已经记不得自己的嘴角抽搐了多少次了。 只是被韩征恶狠狠地瞪了几眼之后，冯谢青再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跟上。 因为朱子明和山本一木商量好了，就在北向的坡口渗入赵家峪，所以韩征直接将野狼特战队的所有队员都安排在了这里驻守。 毕竟那山本特工队可不是好对付的，除了特战队队员们，其他战士绝对不会是特工队的对手。 若是这个时候人数原本就不多的特战队队员们再分散开，那说不定真会玩儿脱，被特工队反过来给干掉了。 和尚将声音压得极低，他记得韩征的嘱托，道：“都不要动，先看看情况，一号也在周围埋伏着呢，他开火之后咱们再动手。” “三号，一号为什么不和咱们一起行动？” “俺不知道，你要是好奇，自个问去。” 十号缩了缩脑袋，自己问？那还是算了吧，容易被揍！ …… 朱子明知道韩排长应该就在这黑夜的某处潜伏着，这让他的心底在忐忑的同时又稍微安定了不少。 说实话，朱子明对韩征是心存感激的。 就像韩征说的那样，朱子明性格懦弱，胆小怕死，被日本人抓去，还没严刑逼供呢就直接投降了，被策反了，然后又被放回独立团作为间谍和棋子。 刚返回独立团的时候，朱子明日夜心惊胆战，可紧接着时间一连过去了好久，也不见日军方对他有什么指示和安排，朱子明也就心存侥幸，觉得就可以这样继续苟活下去了。 可直到韩征的话语将他警醒，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卑微的懦弱的可怜的棋子罢了。 源于心底长久压抑的愧疚和自责，再加上韩征的提点，决定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此时此刻，一向胆小怕事的朱子明反倒是变得勇敢了起来，他豁出去了，甚至做好了赴死也要帮助韩排长干掉这支鬼子的准备。 “大佐先生！” 见到了早就已经等候在赵家峪外围的山本一木，朱子明的神情一如既往，话语依旧。 山本轻笑道：“朱先生既然出现在这里，说明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动手了。” “大佐先生，今天是我们团……是李云龙大婚的日子，我……” “你不忍心？” 山本冷笑了一声，但他从情报和接触中十分了解朱子明的性格，这种忧郁和愧疚感也是作为一个被策反的间谍该有的正常的表现，这反倒是打消了山本对朱子明的疑虑。 “朱先生不必心存妇人之仁，我已经和将军申请过了，这次事情成功之后，朱先生就可以被调回来了，帝国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将军，那么大佐先生，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返回独立团继续潜伏了？”朱子明问道，若是可以返回，他可以活命。 山本笑了，笑的冷漠：“朱先生作为情报人员的工作已经完成，而且完成的很出色，你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回去了，小井少尉，给朱先生一把手枪，让朱先生一起参加战斗。” “嗨！” 手枪被递到了朱子明的手中，容不得他犹豫。 朱子明的脸色有些难看，“大作先生信不过我？” 山本冷漠道：“不是信不过，而是这独立团马上就要成为历史了，朱先生现在回去，万一被我方误杀那可就不好了，作为我方战斗人员，这是对朱先生最大的尊敬和认可。” “好，大佐先生既然看得起我，我要是还不识抬举的话那可就不对了。” 朱子明自嘲地说道，他忽然又想到了韩排长说过的话语：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是啊，若不是韩排长及时找到了我，我朱子明此刻怕是真的就要成为一个亲手将自己的团，自己的团长，自己的同志们送进地狱的刽子手了。 在自己丧失了情报人员的价值之后，日本人又给了自己一把枪，这分明是要压榨自己最后的利用价值。 排长说得不错，在鬼子的眼中，他的命完全不值一提。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若是他朱子明牺牲，只怕这些鬼子连正眼都不会多瞧上一眼，更别提是为他收尸了。 这就是汉奸走狗的命运了吧，背负着一身的骂名为日本人做事，到头来却落得个猪狗不如的下场。 图个什么呢？ 就为了苟延残喘那一两日吗？ 呵呵呵…… 既然如此，小鬼子们，我朱子明懦弱了几十年了，今晚就算是我死，也要让你们跟着一起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