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内讧
流民军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王二大当家又是什么地位？还有其余当家的们呢？流民来自四面八方，有落单的，有成群的。 落单的最没有地位，只能巴结一切能巴结的人，只求收留给一口饭吃。 成群的人聚众取暖，本就来自一个乡一个村，更多的是三姑六婆关系复杂，所以更加抱团。 四千多的流民营地不是一个军队，分成了无数的团伙。 最大的团伙当然就是王二，因为他名气最大，所以依附他之下的人最多。 然后就是像红狼这些当家的们，特别是红狼，靠着对外凶狠手辣，任何敢惹到他们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轻的断手断脚，重的直接送命，这种残暴手段非常好使，声望直追王二大当家的。 因为王二大当家的不会打人，所以人们怕红狼不怕王二。 人都是这样的，就连头生最近都躲着红狼他们走，上次答应给小个子十狼的酒被老伙夫偷喝造成他失言，所以最近几天都不敢在营地乱走。 当时在场那么多人，他出头把傻大个叫走，只要十狼小个子心里不放下这件事，总会被他打听出来。 本来按照头生的想法，靠着种光道还有三爸的面子，再送一壶酒给十狼小个子，自己年纪又小，十狼小个子面子里子都有了，怎么也怪不到自己头上了。 可惜老伙夫老而不死是为贼，破坏了自己所有的算盘。 种光道现在也没有功夫理会头生，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 抢来了五千斗粮食，十几头牛，上百只羊，还有布匹，盐巴，锅盆等杂物，除了当时被流民们各自抢走了上千斗，还有近四千斗的粮食。 这些该怎么处理？ 种光道肯定想全部交给他由他来管，王二肯定也双手赞成，但是其余当家的们却不见得会同意。 路上当家的们各自隐晦的打探，等回到了营地，终于有当家的在所有人面前当着王二的面直言相问。 王二皱眉不语，种光道私下跟他说让他留下所有粮食，这种话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见王二犹豫不决，种光道知道王二的性子，只能自己硬着头说道，“各位兄弟，现在营地里有四千人，新来的人就有近两千人，这是好事情，说明我们的实力越来越大，官府会越来越怕我们。” 当家的们对于种光道还是比较佩服的，没有人打断他说话，都看着他准备给个什么说法。 红狼在一边抱着胳膊一脸冷漠，看不出他真实的内心想法。 “但是新来的弟兄们没有饭吃，我们不可能看着他们饿肚子，所以对这一次的粮食，我建议统一使用。” 种光道说话，诚恳的看着在场的二十几位大大小小的当家们。 “种先生说得对，不能看着新来的弟兄们饿肚子，咱信服钟先生。”有个手下二十几人的实力小的当家出头支持。 “对，反正咱信钟先生，钟先生学问大，看事情的眼光比咱们远，钟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咱没有想法。” …… 见越来越多的人支持自己，种光道松了一口气，王二在一旁也裂开了嘴笑起来。 “好啊，自己辛辛苦苦抢来的粮食分给别人，想不到众位兄弟们都是活菩萨心肠，来世都要投个富贵之家啊。” 热烈的气氛被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现场突然沉寂下来。 “老周家，你有话直说，藏着掖着算的什么好汉？”最先出头的那个当家的怒目直视。 “怎么，姓王的你以为跟大当家一个姓，手下二十几个人就敢跟我咋呼了？要不要咱们出去碰一碰？”被叫做老周的当家毫不示弱，出言威胁。 “天下姓王的那么多，是个人就能跟大当家的攀亲戚？儿媳妇怀孕，让你来装这个蒜，什么东西！”红狼在后面冷着脸一字一句说道。 听到红狼的话，那个姓王的当家的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气的浑身发抖。 这句话在陕北是非常恶毒的一句老话。 当姓王的气冲冲站起来的刹那，另外几个当家的也跟着站了起来，恶狠狠地额盯着他，只等他敢做出下一步动作就要收拾他。 红狼得意的笑了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很明显，红狼彻底无视了这个人。 “我呸，敢跟红狼当家的呲牙，活的不耐烦了。”姓周的当家的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站在那姓王的身旁继续挑衅。 姓王的脸色青一会白一会，胸膛起伏不止，却始终不敢说一句话。 “闹啥呢？好好说个事情，怎么就要打起来了呢？真要打，咱们就把队伍拉出去去都干一下好不好？”王二见状只能自己站了出来。 王二生气了把话说的绝，红狼冷着脸不说话，其余当家的们也不敢说话，气氛陷入了僵局。 “不用官兵来打咱们，咱们就自己跟自己干上了，这样下去索性散伙算了。”种光道突然插话，这种情景下不能让王二直接出头。 “王当家，你坐下。”种光道等了一会，见压服了众人，视线转到那群站着的互相瞪眼的人，对最先前的王当家说道。 那姓王的一脸不服，嘴里嘟囔几声也没有坚持下去自己还是坐了下来。 “你们站着干什么？还不坐下？”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远处的红狼没有说话，最终各自纷纷坐回去各自的位置。 “大家手里都有粮食，能吃多少天？四千斗粮食又够吃多少天？今年下了下过雨没有？种不了地多少的粮食都不够坐吃山空。”种光道内心松了一口气和颜悦色。 “旱灾不过去，粮食总是不够吃，还要去抢的呀。谁手里有粮食？县城里有粮食，地主家有粮食，这一次趁其不备抢了地主家的粮食，下一次还有这么轻松的机会？” “抢哪家的粮食不需要人手？还有你们光顾着眼前，官府不会对我们放任不理，总会安排官兵来打我们的，难道你们都忘了我们在做什么吗？” “现在没有听到官兵的消息，并不代表以后官兵就不来了，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咧……” 种光道话没有说完，突然就闯进来一个人，上气不喘下气的喊道，“官……官兵…….他们打来了。” 哄，不等那人话说完，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