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四章:王者的游戏
真正的寂寞,从来都不是孤独,而是目光所向处,无人同路。 唐罗突然觉得有些厌烦,旋即又自嘲笑笑。 若是西贺圣地皆心怀宇宙,那么他现在做得倒真显有些多余。 摆正心态后的唐罗将注意力分到两位西贺巅顶人物的争执上。 在发现外在条件已经没有办法顺利说服对方后,两位的言语变得激烈,开始互相攻击对方缺点,甚至开始质疑对方的道。 “凌霄宗生源凋零,归根结底还是在道上,修行者不入世何以御众生,修行到最后却与孤山白雪为伴,试问如今哪还有这样的地方,即便是最封闭的武圣山,都闹了个昆吾郡,姬殇宗主却还看不到自己门派的劣势么?” 紫霄神君的话毫不客气,直戳凌霄宗的痛处。 姬殇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后,冷笑道:“雪山虽然寒苦,却孤高超凌,万载不朽。而在谎言上堆积的成就,只如空中楼阁,无根之木,当被戳穿的那天,即便万丈高楼也会坍塌到底,渊深不复。” 这样的回应,其实早就超出了姬殇的身份界限,尤其是如今的紫霄神君还是掌控着三十一座虚空神殿的情况下,这样的挑衅任谁看都是自讨苦吃。 难道姬殇真的失去理智了么? 当然不是的,可他就是要这样回应,这不光是因为韩氏同安氏的仇怨,更重要的是,韩氏弟子同外洲宗派,打心眼里瞧不起神庭的传教方式。 不光是凌霄宗,几乎所有外洲宗派都是这样想的,姬殇只是说出了天下人都不敢说的事,如果紫霄神君敢借此发难,才是真正上当。 世人厌恶谎言,也厌恶谎言大行其道,但是最厌恶的,还是明明是谎言,却打着正义真理的旗号。 外洲的腹诽和闲言便是各界对神庭不满的表现,只是现在还有个抒发嘲笑的渠道,所以矛盾显得不那么尖锐。 可要是今日紫霄神君敢因为姬殇几句话为难,那么就是警告,欲要封世人的口。 这样做,就会真正将神庭推到西贺各个宗派的对立面。 毕竟,谁都不愿意同一个霸道强悍,又爱指鹿为马的圣地相处。 姬殇看似冲动的表现,其实是在为紫霄神君设局。 而他所期盼的,就是紫霄神君振起九霄玄雷,汇聚三十一座神殿伟力,狠狠地朝他砸过去。 赶紧让本宗见识下,神庭的霸道吧! 不屑嗤笑的姬殇,眼中噙着期盼的笑意。 但紫霄神君让他失望了,这位安家的老牌神君听到姬殇讥讽,非但没有动怒,甚至大笑连连。 就像是要把百年来的笑声份额在一日用尽,寻常人若是同他这样笑法,肝肠非得裂开不可,可神君毕竟是神君,当他喜不自胜的时候,天地也只能陪着一起笑。 苍穹变幻,云舒云卷,感受到王者心中的逾越,就连天地中的元气都活泼起来,冲天的霞柱都开始模糊摇动,像是乱颤的腰肢。 整整笑了半刻钟,紫霄神君这才止住狂笑,前倾着身子,将手肘抵在雷霆神座扶手上,手掌半捂着嘴,眼含笑意道:“凌霄宗主说得好啊,也别等谎言琼楼自行倾覆了,不如就由你来戳破如何?” 紫霄神君竟然没有动手,姬殇是有些失望的,但对方的回应,却让他又有些感兴趣了:“神君什么意思?” “姬宗主可尽起手段,在霸州戳穿本君谎言,若是信众倒戈,便算宗主赢了。” 紫霄神君满含笑意的看了唐罗一眼后,悠然道:“若是宗主赢了,那么神庭自然无颜再同宗主争抢院长。” “呵,若赌约如此简单,那真要谢过神君了。” 姬殇看着紫霄神君有恃无恐的模样,恨得牙痒,冷声道。 “姬宗主不必客气,本君也想看看大厦倾倒的模样呢。” 紫霄神君说着,却是又止不住笑意了,那快活都要从指间露出来了:“宗主既访中洲,可曾游历霸州啊?” “霸州平原,牧场风光,得天独厚。” 虽然不屑神庭的作为,但对于神殿的治理水平,姬殇还是认可的,便给出中肯的评价。 “既然姬宗主看过牧场,是否见到南方的崇霄,他应该是霸州最虔诚的信徒了,如果宗主能够在不伤他身体性命的情况下让他背弃信仰,就算宗主赢了,如何?” 紫霄神君也不理会 对方的夸赞,直接便划下道来。 “呵,虔诚的信徒?” 姬殇脸上的不屑,就算戴面具都遮蔽不住:“他受神恩蒙阴,得了南部平原的牧权,成了巨富。手下牧农数千,豢养仆役、家丁过百,妻妾十数,又因每年捐赠得神庙庇护赐福,拥有的东西与日俱增,所以虔诚,若是将他所有的都拿走,你看他憎不憎恨!” 看着姬殇胸有成竹的模样,紫霄神君只是笑笑。 “院长有兴趣看看这个小游戏么?” “唔...” 唐罗仰头看看太阴,掐指算算,笑道:“事情也没太赶,看看也好!” …… 霸州的南部平原上,有巨富牧主崇霄, 他是霸州难境最虔诚的信徒,所以受到神的眷顾,财富与日俱增。 传说当晨曦洒向大地的时候,他的牧农就会将牛羊赶向草场,从高处远望,就像铺在地上的云雾。 当他放出栏中的牛马饮水,可以让河床干涸。 他有着十数位美丽如仙女般的妻子,有几十个可爱的孩子,而他的长子,更是受到神庙的栽培,将来能够成为神殿的武士。 崇霄虽然富有,但从不张扬,他从很早就同自己的孩子讲,现在拥有的,都是神圣赐予的,他们只是替神圣暂且保管,所以每年,他们要将用度之外的结余,交给神殿,由神圣的代行者支配。 很多人知道后嘲笑这样做总有一日要败落,可崇霄的财富却在十几年间与日俱增,如今已经成为南部最大的牧主。 虽然已经成为巨富,但崇霄每日还是同牧农一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