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说服者

    在万千平行世界中，斯蒂芬.斯特兰奇有各种各样的人生。

    他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一名医生，或者从事和医生相关的职业，偶尔会客串一名近代的大侦探。

    在极少数情况下，他会在现代成为一名英俊侦探，并且和自己的男性朋友过着给里给气的生活，周旋于一场场引人入胜的阴谋案件之中。

    而在这千奇百怪的人生里，斯蒂芬.斯特兰奇总会和帕尔默小姐纠缠在一起，而且也总会和至尊法师这个身份有这样那样的交集。

    在死侍为梅林带回的漫画中，就有关于斯特兰奇人生的记载。

    在那故事中，斯特兰奇的性格要比现实中的他更极端，更傲慢，更难以相处。

    他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但同样有一手精妙的医术技巧，同样依靠自己的手艺，为自己赢得了难以想象的赞誉和财富。

    他过着相当奢华无度的生活，和帕尔默医生眉来眼去，但碍于骄傲和低情商，他总是无法和帕尔默真正在一起。

    两人的关系如过山车一样不稳定。

    在那故事里，他同样遭遇了横祸，失去了医生这个身份，而和现在不同的是，他从未接触过任何超自然力量。

    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唯物主义者。

    用尽一切方法，散尽家财来寻求治疗自己废掉双手的可能。

    在那个科技并不十分发达的世界里，他根本没有希望，就连更换智械义肢都做不到，更别提古古怪怪的生物实验。

    嗯，斯特兰奇所在的那个漫画世界和现实相比，有种不一样的社会形态，更混乱一些，但也更复杂，更精彩一些。

    总之，在命运的引导下，桀骜不驯的斯特兰奇医生最终踏上了寻找卡玛泰姬的道路。

    他运气不错，遇到了莫度，在精疲力竭的时候，获得了进入卡玛泰姬的机会，并且见到了古一大师...

    呃，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本漫画里，古一大师是一位留着长胡须的东方老法师的形象。

    是的，那位没头发的大姐姐，在那个漫画故事里，是个男人。

    然后的故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斯特兰奇最开始不相信魔法能治病，后来被狠狠教育之后，真正入了门，然后在一系列事件里，最终继承了至尊法师的宝座。

    这是个挺精彩的故事。

    但并不是斯特兰奇在这个世界里的故事。

    它和现实有很多出入的地方...

    “砰”

    一本缠绕着锁链的黑色魔典被放在了斯特兰奇眼前。

    梅林看着还有些茫然的斯特兰奇，他说：

    “你不需要考虑更多，史蒂芬，你现在只需要打开这本书，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在梦境世界里，斯特兰奇的心有些乱。

    他坐在椅子上，看了看眼前被锁链锁起的书，他并没有去动它，而是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梅林，他说：

    “为什么是我？还有，我记忆中你不是如此急躁的人，但瞧瞧你现在，你甚至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接受？”

    “好吧。”

    梅林盯着斯特兰奇，他语气平静的说：

    “我会问你这个问题，但在那之前，我想为你介绍一下你现在面临的现状。”

    “我只说一次，所以，耐心听我说完。”

    “你可以选择拒绝，我不会因此生气，更不会惩罚你，我会把你的意识送回躯体，你会因为极度的痛苦陷入昏迷，时间最少在3个月以上，你才会恢复神智。”

    “以你现在的情况，3个月的昏迷会让你肌肉萎缩，行动能力丧失大半，你需要进行一系列复健疗程，最少得再来3个月，你才能恢复行动能力。”

    “最重要的是，你的双手无法痊愈，无法再成为一名被人信赖的医生，你会被业界除名。”

    “那些你看不起的庸医会因此嘲笑你，讥讽你，踩着你爬上更高的位置，你会成为前辈们劝说后辈们故事中的丑角。”

    梅林停了停，他看了一眼斯特兰奇，继续说：

    “假设你高傲的自尊心能接受这一切，你还要面对更现实的问题。”

    “我看过帕尔默.克里斯汀过去的人生，她不是那种会在艰难时抛弃你的女人，她会以殉道般的姿态更爱你，和你结婚，为你生孩子，但你是个废人了...”

    “我说话比较直接，如果冒犯了你请你原谅。”

    梅林停了停，他继续说到：

    “你是个废人了，斯特兰奇，你无法承受高强度的工作，就连最简单的文职都胜任不了。”

    “你需要帕尔默小姐养活，而失去了你的诊所，帕尔默很大几率不得不回到私立医院，忍受上司的刁难和色眯眯的眼光，忍受同僚的荤段子，甚至是性骚扰。”

    “你也知道，这个社会对于漂亮的女人并不宽容。”

    梅林的声音并没有语调的变化，但却如寒冷的风吹在斯特兰奇的意识上。

    渡鸦大君轻声说道：

    “如果你们有了孩子，那么问题更糟糕了，帕尔默一个人赚的薪水并不足以支撑一家人在曼哈顿有体面的生活。”

    “你们不得不离开高级住宅区，进入布鲁克林或者皇后区选一处更便宜，但邻居们更吵闹的街区生活。”

    “你无法再享受高品质的日常生活，你的孩子需要奶粉，需要良好的教育，还要承担你未完成的理想的压力。”

    “而你自己则要在余生中忍受旁人怜悯或者恶意的目光。”

    “你会在极度的压抑与痛苦中变得愤世嫉俗，甚至尝试自杀，不拖累可怜的帕尔默。”

    “如果你选择继续坚强的活下去，问题也不会变的更容易，柴米油酱醋茶，这些日常生活中最基本的需求会快速消磨帕尔默对生活的热爱与激情，你们会开始因为琐事争吵...”

    “你们会在生活的压力下不再关心彼此的心灵，也许一开始会相互扶持，但再怎么耐心也总会生活打败。”

    “你们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帕尔默会在艰难的生活中变得憔悴，快速苍老，甚至更糟，在偶尔的某一次争吵中，她被压力击溃。”

    “又在酒后遇到了一个可以诉说压力的男人，也许是个帅哥，也许是个渣男，也许是个肥宅，然后在酒精的作用下，选择趁着还没年老色衰最后疯狂一把。”

    梅林摇了摇头，他看着呆若木鸡的斯特兰奇，他轻声说：

    “你们会离婚，你们的孩子那时候也许已经长大，你觉得他或者她会将这错误归结于谁？”

    “一直在努力养家，承受着一切的妈妈？”

    “还是一个废物一样，只知道抱怨和愤世嫉俗，内心隐藏着痛苦与绝望的父亲？”

    “于是你失去了所有的可能，在晚年孤苦伶仃，没准会死在某个收容院，甚至是街头，在一场寒冷的雨中，满腹哀怨的离开这个世界。”

    “你甚至会忘记，在你人生中，你有那么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你会在无尽的后悔中离开世界，再回到我的地狱里，接受我的嘲笑...”

    “当然，这都是猜测，我亲爱的斯特兰奇。”

    渡鸦大君弯下腰，让自己和斯特兰奇的目光平齐，骄傲的斯特兰奇医生，在这一刻甚至有些畏惧去直视梅林的目光。

    但梅林的话还没说完呢。

    “你可以赌一把，我对你人生未来的预测是错误的。”

    “你可以赌一把，也许你运气很好，完美的避开了我列出的所有的灾难选项。”

    “你可以赌一把，温柔漂亮的帕尔默在最后不会选择离开你...”

    “够了！”

    斯特兰奇浑身发冷，他咬着牙，试图让那个被描述的未来离自己远一点。

    那种生活，简直和地狱一样。

    “然后再听听另一种未来吧，斯特兰奇。”

    渡鸦大君伸手点了点放在斯特兰奇眼前的黑皮大书，他说：

    “如果你接受我为你安排的这项职业规划，你打开了这本书，并且看懂了它...”

    “你会就此成为一名游离在表面世界之下的神秘施法者，你可以从自然界汲取魔力来修复你身体的损伤。”

    “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的时间，你的伤势将会恢复如初。”

    “你有了力量，你可以选择以法师的身份活下去，和奇异生物打交道；你也可以选择回归斯特兰奇医生这个身份，和帕尔默结婚，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

    “你们会有孩子，你能赚到足够的钱，让帕尔默和孩子生活在衣食无忧的上层世界里，你们不会为了一袋米，一片面包吵架。”

    “美丽的妻子开私家车上班，她会是诊所的女主人，没人敢骚扰她。”

    “每周去做三次皮肤保养，偶尔换换新发型，买一套诱惑的内衣，和自己英俊多金又神秘的丈夫玩一些更亲密的游戏。”

    “你们的孩子一出生就会接受最好的教育，不需要为了未来忧虑，成为一个彬彬有礼的上层人物。”

    “在年老的时候，没准你们能坐着自己的游艇来一趟完美的世界旅行。”

    “而如果你选择继续法师之路，那你们会跨越凡人的寿命桎梏，魔法世界里有很多这样的药物。”

    “你的妻子能永葆青春，在她120岁的时候，她的皮肤还会娇嫩的如20岁的处女...”

    梅林轻笑了一声，他说：

    “而你呢？”

    “你会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体验你之前从未想过，甚至从未敢去想象的风景，你的人生不会虚度，甚至能铸就不朽。”

    “你会和托尔一样成为一名强大的英雄，为这个世界而战，保护它，保护自己所爱的所有人。”

    “你将拥有无限的可能，只要你抓住眼前这个机会，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你抓住它，你有足够的智慧分辨我说的这些...”

    “我的话说完了，斯特兰奇。”

    梅林站起身，他背负着双手，悬停在斯特兰奇眼前的草地上。

    他轻声问到：

    “那么，现在，告诉我，史蒂芬.斯特兰奇，你会怎么选择？”

    “打开这本书？还是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有太多心理压力，我都说了，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按照你的意志行事。”

    “凡人们总是渴望自己能握住命运，你比他们幸运的地方在于...”

    “最少现在，斯特兰奇，你的命运，帕尔默的命运，你们孩子的命运，就握在你手中！”

    渡鸦大君加重了声音，他如提醒，又如警告一样，说：

    “别着急，花点时间好好想想，不要被一腔热血操纵着做出选择，也不要在愤怒时做决定。就如我刚才说的，我说话比较直接，如果我冒犯了你...”

    “请你原谅。”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是...”

    “砰”

    斯特兰奇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怒视着梅林，他咬着牙说：

    “你...你就是个魔鬼！”

    “不，我不是。”

    梅林认真的解释到：

    “我这副躯体里有一些恶魔血统，但我的血肉来自于一位天使，我的血液来自于一位神灵，我的灵魂是个人类...”

    “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归类自己，但我绝对不是个魔鬼，请相信我。”

    “我根本没得选！”

    斯特兰奇低下头，看着眼前那本书。

    他舒了口气，他说：

    “不，我根本不该问那个愚蠢的问题。”

    说着话，他解开了书典上的锁链，在梅林的注视中，他将那黑皮大书向外翻开。

    几秒钟之后，斯特兰奇抬起头，看着梅林，他说：

    “这应该是梵文吧？我没学过，能给我一个手机吗？或者翻译器，我最少得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吧？”

    “也是，我疏忽了。”

    梅林点了点头。

    他确实疏忽了，卡玛泰姬的所有魔法，都是以梵文和其他魔法界的文字书写的，对于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的人来说，这玩意确实像是天书一样。

    渡鸦大君抬起手指，将一团光芒丢向斯特兰奇，这一刻，斯特兰奇感觉自己脑海里多了很多东西。

    “在魔法消散前，你能看懂了。”

    梅林说：

    “但只有几天的时间，如果不能趁着这段时间记忆这些文字，那么你还得从头学起，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咒语吧，应该是。”

    斯特兰奇读着那些晦涩复杂的符文，他皱着眉头说：

    “一个操纵火焰和光芒的魔法，只要使用正确的手势，并且调动魔力，就可以释放出温度高达2000°的魔法火焰，并且将它塑形成我希望看到的姿态。”

    “能看懂那个模型吗？”

    梅林又问到：

    “它很复杂，对吧？”

    “嗯。”

    斯特兰奇伸出手指，试图在空中勾勒出那个复杂的图形，他说：

    “好像是一个23边型的三维立体模型，我该用什么来勾勒它？一支笔吗？”

    “用魔力。”

    梅林伸手拿回了斯特兰奇手中的书，他说：

    “但你还感应不到魔力，这个稍后再说。”

    渡鸦大君想了想，又将手指探入梦境的空气中，在某个地方随手一抽，将另一本书放在了斯特兰奇眼前。

    那是从至圣所里取来的原初魔典。

    上古梵文记载的远古故事，那是梅林都无法理解的文字。

    古一大师说过，只有具备某种神秘天赋的人，才有可能理解这样的文字。

    在刚才的测试中，梅林基本上可以肯定，斯特兰奇具备高超的施法天赋，第一次看到法力模型就能理解的巫师并不多。

    但如果只是这样，梅林依然不会把斯特兰奇作为最后一个候选者。

    这个男人必须表现出某种更稀有的天赋，才能让梅林彻底认可他。

    他必须有那么一方面比其他候选者都强，他必须有属于自己的优势。

    否则，6个月的训练就让他加入至尊法师争夺战，那不是期待奇迹，那完全就是让斯特兰奇去送死了。

    “念。”

    梅林盯着斯特兰奇的眼睛，他说：

    “这是最后的测试，史蒂芬.斯特兰奇，如果你真的与众不同，那就让我看到。”

    “把它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