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我服他
这孩子虽然叫做小哑巴，但他并不是个哑巴，只是不爱说话罢了。 当然，他在某两个人的面前，却是爱说话的不得了。 一个是他们福利院的院长，一个是吴师爷。 在贵子他们疑惑的目光下，小哑巴用手拽住了吴师爷的袖子，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 “大哥哥。”小哑巴笑道：“你终于来看我们了。” “小哑巴有没有乖乖的呀？”吴师爷温柔的笑着，一把将这个孩子抱了起来，笑呵呵的说：“这段时间，你没有惹你们院长生气吧？” 小哑巴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大哥哥今天忘记给你们带糖了，过几天再带糖来给你们吃好不好？”吴师爷笑道：“就是小花她们最喜欢的那种水果糖。” “我不爱吃。”小哑巴皱着眉头，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灰尘，说：“大哥哥，你多来陪我玩就好了。” “院长呢？”吴师爷问道。 “好像在里面睡觉呢......”小哑巴的表情忽然变得害怕了起来，偷偷趴在吴师爷的肩上往福利院里扫了一眼，见门卫室里的灯是亮着的，他便忍不住哆嗦了起来，低声对吴师爷说：“大哥哥，你不要说在外面遇见我，就说是在院子里看见我的，好么？” “为什么啊？”吴师爷一愣。 “院长爷爷不让我们晚上出去........”小哑巴说道：“他说外面太乱了.......” 吴师爷皱着眉头，假装生气的对他说：“那么你还出去干什么？！是不是非得被揍一顿你才舒服？！” “不是.......”小哑巴见吴师爷生气了，急得差点都哭了：“这几天小花她们生病了，院长爷爷带她们去看完病，就没钱了！” “你怎么知道院长没钱了？”吴师爷更迷糊了。 小哑巴低声说：“那天我带着小柱子他们偷溜出来玩的时候，看见院长爷爷在屋子里抹眼泪，好像是因为钱的事，他说现在都不能给我们随便做好吃的了，还念叨着，说要出去找人募捐呢.......” “你拿着这些瓶子干嘛？”吴师爷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个袋子，皱着眉头问道。 “这些......可以卖钱的.......”小哑巴低声说。 吴师爷咬了咬牙，对小哑巴挤出了一丝笑容，眼睛有些发红：“你是为了捡瓶子去卖钱，才大晚上的跑出来？” 小哑巴不敢说话了，点点头，紧紧的抱着吴师爷，生怕吴师爷生气揍他。 富贵在旁边都看傻了，这是七八岁的孩子？十几岁的孩子都不一定有他这么懂事吧？！ 说话还有条有理的，这孩子不简单啊！ “你先回去，我去找院长聊聊。”吴师爷说道。 他知道这事不是小哑巴能说清楚的，所以也就没再追问他，而是要去寻找当事人，也就是这家福利院的院长。 小哑巴嗯了一声，松开了抱着吴师爷的手，跳了下去。 “大哥哥，我先回去了啊，你一定不要说在外面看见我！”小哑巴把那个脏兮兮的袋子提了起来，咧开嘴笑道。 没等吴师爷说话，这小子翻过铁闸门，一溜烟的就跑进了福利院里，看他那熟练的模样就能看出来，这小子平常没少往外面跑。 富贵见小哑巴走了，便问了吴师爷一句：“您经常来这里？好像他们都认识你啊......” “很少过来，有时候都是半夜才敢过来看一眼。”吴师爷吐了口气：“我的身份跟他们不一样，要是被一些有心人知道了，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 说完，吴师爷也有些无奈：“不来这里，对他们是最好的事，可我有时候就是忍不住想过来看看，这个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没事，现在没人敢害他们。”贵子笑道：“不光有您罩着他们，陈海波可是个嫉恶如仇的货色，在他眼皮子底下，谁敢玩得这么绝？” 吴师爷嗯了一声，说，也是。 “对了，吴师爷。”贵子的表情忽然变得复杂了起来，他问：“那个孩子，就叫小哑巴？” “嗯，他就叫小哑巴。”吴师爷点点头。 贵子笑了笑，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声音颤抖的说：“他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哑巴如果会说话，那么他肯定跟小哑巴一样。”吴师爷笑道，领着贵子等人走到福利院门外，用手使劲的拍了拍门。 他知道老院长的耳朵不太好使，所以想要叫门的话，那就得用点劲儿。 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样子，门卫室的小木门让人打开了，一个老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一边儿往铁闸门这边走，他一边把那件打着补丁的外套往身上穿。 现在是十一月，虽说这里是个近海的城市，但在年底这段时间，气候还是有些寒冷。 这个老头子的身体似乎有点差，走起路来有些步履阑珊的意思，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 “老院长！”吴师爷冲着那老人招了招手：“是我啊！小吴！” 老院长应该是眼神不太好，站在几米外，他仔细的看了看吴师爷，好半天才认出来。 “哎呀！小吴啊！你怎么又是这么晚过来了？！”老院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帮吴师爷打开铁闸门，将他迎了进去：“快进屋子里坐，屋子里暖和，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朋友。”吴师爷说道。 “老院长好啊！”贵子跟富贵都规规矩矩的跟老院长打了招呼。 吴师爷在这个院长面前都把姿态摆得那么低，自己还敢玩高姿态？再说了，在这种老人家面前摆高姿态......富贵他们还干不出这种事来。 进了门卫室，老院长将小火炉往外提了几步远，放在吴师爷他们坐的椅子旁边。 “小伙子们，烤烤火，暖和暖和。”老院长笑呵呵的说道，一脸的慈祥。 “院长，我今天就是来看看您，顺便给您说个好消息。”吴师爷笑道。 “什么好消息啊？”老院长问。 “在告诉你这个答案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吴师爷的表情慢慢变得难看了起来，一脸担心的问老院长：“是不是福利院里出什么事了？上次我给您不是留了一笔钱吗？怎么给小花她们看完病就没了？” 老院长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 “院长，您就告诉我吧，有麻烦，我一定能帮你们解决！”吴师爷着急的说道。 犹豫了好半天，老院长才苦笑着说：“最近有一帮地痞流氓来这里收保护费，他们隔三差五的就过来，还威胁我，不给他们钱的话，他们就要对孩子们动手.......” “动手？”吴师爷气得眼睛都要红了：“这帮畜生连孩子都打？！” “这个倒是没有，但我听别人说........”老院长忽然压低了声音：“这些人是黑社会，经常会拐走小孩，卖到外地去。” “如果他们真是专门搞拐卖儿童的，还会找您要保护费吗......”吴师爷苦笑不止：“他们一共要了您多少钱？” “最初就要了十几块，但是.......”老院长说到这里，眼泪忽然流了下来，用手重重的砸了砸自己的大腿，老泪纵横的说：“那天我去银行取钱，准备给孩子们买点糖吃，没想到被他们跟上了........” “行了，我知道了。”吴师爷叹了口气，走到老院长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老院长，这次的麻烦，我能帮你解决。” “你别乱来啊！小吴！他们可是黑社会！”老院长担心的说道。 本来富贵他们还挺气愤的，甚至都有了现在去找那群地痞流氓算账的心思，妈的！连这个老头子的钱都抢！你们是不是太丧尽天良了？！这个老人还养着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呢！！ 但在听见老院长提醒吴师爷，那群人都是黑社会的时候，富贵跟贵子还是有点想笑。 黑社会？ 整个海城比吴师爷黑的人能有几个？ 在事后，富贵他们好奇的问了吴师爷，他到底给老院长留了多少钱。 如果留的是一笔巨款，几万，或是十几万的话，那么这个老院长也不该穿得这么破烂啊！而且这住的地方也有点....... “我出了一笔钱，让他们重新返修了一下福利院，然后给老院长留了一万块钱，我本来不想留这么多的，毕竟钱多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不是好事，但是......我还是想让这些孩子过得好一点。”这是吴师爷给的答案，而且他也对老院长敬佩有加。 他说，他曾经亲眼见过老院长给孩子们买肉吃，炖了一大锅肉汤。 等孩子们开始吃饭的时候，他就自己躲在门卫室里，偷偷的啃剔完肉的骨头，肉汤就着白米饭就吃了一顿。 到最后，他连一块肉都没舍得从锅里夹出来，全留给了那些满脸笑容的孩子。 “除了王庆山跟陈海波，我在海城里，就只服这个老院长一个人，真的，我服他。” 富贵说，吴师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