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跳槽
时隔多日，红太阳终于迎来自己的老板，人心鼓舞。 公司的员工都以为她是忙着谈恋爱，忙到没空来公司一趟。只有韩敏芝清楚，这些天文斯莉在家休养。 精神上的疲惫感远胜身体上的疲惫。 一日查不出真相，她一日不得解脱。 “文总，你要不要再休息几天？”韩敏芝有些担心。 文斯莉收敛心神，“有哪些工作需要我亲自处理？” “接下来的工作是《除魔道士》的宣发，松果影视那边已经打来好几个电话，希望公司能够尽快组织一次看片会。六大院线以及各大宣发公司都会要来观影。” 看了眼日历，离着七月已经不远了。 《除魔道士》的宣发要尽快排上日程，她必须打起精神来。 这部电影，是公司今年的重头戏，不容有失。 “项目组发了几个版本的预告片？” “目前已经做出了两个预告片。” “安排一个时间，公司内部先组织一次看片会。成片效果如果需要改进，抓紧时间还来得及。对了，我记得这次得主题曲交给柳子萌演唱，这事安排了吗？” “文总放心，主题曲已经录制好了，柳子萌的声音很清澈。只等宣发正式启动，到时候会大规模投放各大音乐平台。” 韩敏芝在工作群里面发了个通知，明天下午两点，公司内部看片会。编剧组，项目组，审片组，尽量每个人都到场。 于是，平日里冷清的工作群，各个冒泡打卡。 只要天没塌下来，明天就是爬也要爬到公司。 公司内部的看片会，齐聚六七十号人。 《除魔道士》需要大量的后期制作，拍摄制作费用超两亿，前段时间因为后期还追加了一次资金，属于绝对的重头戏。 这段时间，后期制作组同隔壁楼的特效工作室，办公室的灯光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亮着。 公司员工都说，这两个部门的人每天走路都是飘的。要不是脚跟着地，还有影子，都要怀疑这群挂着熊猫眼的兄弟们是不是已经集体变成了阿飘。 影视行业后期制作就是这样，忙起来的时候，007是常有的事情。 什么大厂码农，都要说一句甘拜下风。 不忙的时候，每天闲的抠脚。 随着红太阳业务增加，新开影视剧项目越来越多，这两个部门想要抠脚，那真是难上加难。 只盼着法定节假日的时候能休息两天，好歹喘口气，在家人面前证明一下自己还活着。 文斯莉身为一个有良心的老板，看片会开始之前，她就说了，后期组同特效工作室追加资金，招聘人手，每个组给二十个名额，确保大家有休息抠脚的时间。 两个组的领导：“……” 嘤嘤嘤，老板大大的良心啊。 “不好招人啊！刚出校门的应届生，技术不行，还不爱加班。上了年龄的技术员受不了这个苦，太累了，担心猝死。” 身为一个部门领导，当然要懂得在老板面前诉苦地技巧。 既要直白又要含蓄，既要表现得努力为公司奉献，又要会诉苦叫屈，很有技术含量。 文斯莉秒懂，“加工资！等《除魔道士》上映后，你们两个部门率先涨工资。” 工资足够高，不信招不到人，留不住老员工。 安抚了两个技术部门，灯光一暗，公司内部看片会正式开始。 趁着放片头的时间，邱姐同韩敏芝咬耳朵，“敏芝姐，你帮我在老板面前吹吹风，我们艺人管理部的员工是不是也该加工资。你看啊，《追杀令》播出以来，公司的宣发策划同样是天天加班，周末周日都没有休息。虽然没有007那么夸张，那也是997的干活。” “加班都有加班工资。” “大家又不是工厂流水线，靠加班挣钱。公司这么多部门，大家都辛苦，不能光后期和特效独自美丽，对不对。要不然其他部门会有意见的。” “年初的时候，公司全体加了一回工资。邱姐理应替文总分忧，而不是趁火打劫。” “这话就太严重了！我身为部门管理，理应替下面的人争取利益。” 韩敏芝笑了笑，“后期和特效，是实实在在缺人，又都是技术人才，工作这么累。想要留住人才，年中加工资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们艺人管理部吃艺人的提成，已经够肥的，还敢闹着年中加工资，真不怕文总收拾你。” 邱姐顿时一阵心虚。 她悄声打听八卦，“文总的心情看起来不怎么样，难道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文总的私事你就不要打听了。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是是是，知道敏芝姐你是文总身边的大内总管，我不问了。” 韩敏芝含笑不语。 公司员工都说她是大内总管，总管嬷嬷，总管夫人，各种称呼都有。 每次听到这样的称呼，她都是一笑置之。 内心其实还有点暗爽。 大内总管貌似不太好听，但是其中含义，试问谁不喜欢。 老板身边第一人，谁不羡慕。 片头放完，影片正式开始。 原本150分钟的片子，被文斯莉大刀阔斧砍了几刀，直接砍到122分钟。 就这个时间，她都嫌长了点。 后期组，特效组，项目组，包括梁导都说不能再砍了。 尤其是梁导，为了片子时长，他之前还和文斯莉叫板，“就该150分钟，只有150分钟才能把故事说完整。” 文斯莉当场就怒了，直接喷回去，“150分钟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那是两个半小时。多少年轻人连一个小时都坐不住，你让他们到电影院一坐就是两个半小时，还是乌漆嘛黑的环境，你考虑过观众的观影体验吗？ 你别和扯那些两三个小时的大片。我告诉你，敢将片长弄到两个半小时以上的片子，基本上都是系列电影，有固定粉丝群。单个影片，你把时长拉到两个半小时，摆明了是在赶客，不是扑街就是扑街。 就算剧情紧凑到完全没有尿点，每一分钟都是快节奏剧情，也没办法将观众按在位置上坐两个半小时不动。 很客观的数据，110分钟大部分观众都到了极限。只有全程无尿点的影片，最后来个大高潮才能让观众坚持到120分钟。要让观众坚持到150分钟，基本不可能，喝了一大瓶的可乐早就憋得要尿裤子。 你身为导演，你不能只考虑自己的立场，还得考虑观众的感受。任你再好看的电影，让观众在电影坐两个半小时以上，一半以上的人都受不了，会造成大量的恶评。 我告诉你，什么地方适合放映两个小时以上的电影，家里，家庭影院，可以随时暂停，可以舒服地躺着观影，可以随时去洗手间方便，不用担心错过剧情。可以边吃饭边看，就不会觉着时间漫长。电影院是一个特定的环境，必须考虑到人们在这个环境下的忍耐度。 还有一最重要的原因，时长会影响到排片场次。人家90分钟的电影已经放完了三场，卖了三场票，你两场还没放完。一天下来，你算过没有，一个银幕会比别人少三四个场次。 每家影院的3d和imax场次是有限的，时长增加，场次减少，你拿着计算器算算，需要多少排片，多少上座率才能保本？别和我扯电影质量，120分钟照样能确保电影质量，剧情的完整性。” 扯皮多轮，于是就有了今天的122分钟成片。 …… 两个小时观影结束，接下来就是不记名投票。 有十个人打出了95分的高分，甚至写道“罕见大片，特效超棒，陈倩妮真漂亮，韩老师帅死我了”诸如此类的彩虹屁。 三十个人打出了90分的高分。 有五个人打80分。 还有一个人打了个70分。 猜猜是谁打出的70分？ 就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梁能初。 他从片场赶回来，就为了看一眼成片质量。 无论文斯莉有多少理由，多少借口，122分钟的片长多么正当，看完成片他依旧不满，依旧保留自己的意见。 他心目中好几个满意的镜头都被删掉了。 站在商业导演的立场上，这部片子是成功的，122分钟该讲的都讲清楚了，该有的特效大场面也都有。剧情饱满，从主演到配角都奉献了出色的演技。 可是站在一个有追求，且坚持原则的导演立场上，他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被剪掉的30分钟，是他心中的疼，也是他不能释怀的一面。 为此…… 他找到文斯莉，心情有些沉重地说道：“文总，以后别安排我拍商业大片，我是真接受不了不这么剪片子。还是让我拍些小众题材，既能满足我的拍故事的愿望，又不用承受满意的镜头被剪掉的痛苦。” 文斯莉蹙眉，在她看来，梁导是有做商业大片导演的潜质，而且潜力很大。 她斟酌着说道：“《少年杀人事件》上映的是制片剪辑版，你也挺满意的。这一次，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梁导理直气壮，“小伍的人生本来就很短暂，他的故事就那么长，100分钟足够说得很清楚，该有的镜头都被剪进了成片，我自然很满意。 可是《除魔道士》，好多个我亲自设计的镜头都被剪掉了，怪心疼的。这个故事，其实应该分成上下两部，才能说得完整。要在120分钟里面将想说表达的内涵都表达出来，我还是觉着欠着一点火候。” 文斯莉头痛。 她知道，梁导这是犯了文青病。 一个成熟的导演，得有文青病，却又不能被文青病绑架。 文青病，却确保电影的艺术性，激发导演的创作能力，将文字化腐朽为神奇，拍成最震撼的视听盛宴。 同时又要学会控制文青病，否则电影只有高大上艺术，没有了商业元素，注定会扑街，被观众群嘲为烂片。 很显然，这一刻在梁导心目中，文青那个他占据了上风。 他设计的镜头，特意改写的桥段，没了，他心里是愤怒是失望。想要通过拒绝拍摄商业片主张自己的意见，彰显自己的权威，以期能得到尊重和更多的话语权，最好再来点安慰。 这些文斯莉都懂。 公司的导演都很有才华，想要驾驭这群有才华的导演，很考验老板的领导能力。 不能敷衍，一定要真诚。 因为梁导的诉求不是商业片和小众题材片，也不是那几个镜头。镜头只是引子。 他真正的诉求是尊重！ 足够的尊重！ 所以…… 文斯莉告诉他，“《除魔道士》投资过大，加上宣发，成本五六个亿，票房压力非常大。所以公司只能优先考虑商业价值。删掉那些精彩的镜头，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这样吧，我会让后期组制作几段花絮，将那些值得反复观看的镜头都放进去，放在公司官网上，供网友们观看。” 哦！ 老板这么诚恳，梁导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那后期花絮可不可以让我来剪辑，我的电影，我最清楚哪些镜头最值得留下来。”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先将《杀机》拍完，这才是你目前的工作重心。等拍摄结束，给你放长假，你想怎么剪辑都行，我会让后期和特效派人配合你。” 梁导喜笑颜开，心里头那点怨念和不满，烟消云散。 瞧，他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谢谢文总！” 他早就想自己剪一版，放在网络上。 因为涉及到版权问题，这事没公司点头，他不能做。 他只是导演，不是版权所有者。 “文总放心吧，《杀机》进展很顺利，韩自言和于李莉都是优秀的演员，两个人的对手戏他们演得过瘾，我拍得也过瘾。我就不耽误文总的时间，我自己也要赶回片场。” “敏芝姐，替我送送梁导。梁导有什么想法和需求，你可以直接打我手机，我都会替你解决。” 成片质量优秀，只需要修改部分细节，调整部分片段色彩饱和度，就可以直接和院线方见面。 时间很紧张，松果影视在最短时间邀请到六大院线和宣发公司，一起进行看片。 看片结束后，又是一轮新的讨价还价，各方博弈。 合同一签订，就开始铺天盖地地宣传，预告片，海报，网络热搜，海外试映效果，主演配角一轮轮的上综艺做宣发。 妖魔道士仙侠题材，在东南亚广受欢迎。 郁金香院线方表现得格外热情，比起去年的大片《杀出去》热情多了。 人家说了，“这类题材在我们这边有着广泛的观众基础，过去类似的题材票房都比较亮眼，有更高的接受度。全球同期上映没问题，如果红太阳肯投入一部资金在东南亚做宣传，我们也会提高排片比例。” 院线方不想自己掏钱做宣发，想让文斯莉这个大财主掏钱，用排片换取宣发资金。 文斯莉想翻白眼。 在国内，是宣发公司自己陶资金做宣传。 到了国外还得自己陶资金，像什么话。 “要是文总点头，我可以介绍一家本地的宣发公司，很有势力的。只需要文总放弃一点分成，所有的宣发工作对方都包了。” “多少比例分成？” “20%。” 怎么不去抢钱。 因为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红太阳同郁金香院线直接勾兑，可以拿到40%的分成票房，还可以走各种税收优惠通道。 将片子打包给当地宣发公司，得分出去20%的票房分成，落到红太阳的手里也就只剩下20%，直接砍去了一半的票房。比抢钱还要狠。 “这是市场价啦！你们的片子属于进口片，进口片都是这个待遇。就算是好莱坞的大片，到了咱们这边，也得给20%的分成。” 呸！ 当她不知道行情吗。 “我记得上个月上映的几部欧美片子，只收取了12%的票房分成。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了20%，你们这是欺生。” “文总真会开玩笑，欧美的片子有观影基础，有一群忠实的影迷，上座率有保障。贵公司在我们这里缺少名气，陈倩妮尽管在你们国内很火，但在我们这边根本没有丝毫号召力。这就造成了宣发难度。 同样是100块钱投出去，欧美片子能收获500块票房，换做你们的片子，最多只能收获300块票房。差距巨大。宣发公司也要赚钱吃饭，文总稍稍让利，宣发这一块保证给你铺满所有影院，电视台黄金时间30秒宣传广告片。” 文斯莉也想做宣发。 《杀出去》上映的时候，没钱做宣发，东南亚的票房真是一言难尽。 东南亚不是自家主场，靠红太阳自己掏钱做宣发不靠谱，这是成本最高效率最低的做法。 最佳做法，就是打包给本地宣发公司，让本地宣发公司掏钱做宣发，分割票房收益。 但是，20%的票房分成堪比抢钱，是决不能答应的。 眼看离着全球上映的时间越来越近，文斯莉快刀斩乱麻，一口气将价格砍刀13%，双方讨价还价，考虑到片子没名气号召力，最后定为16%，并且拿到郁金香院线至少20%的排片。 搞定了郁金香院线，八爷那个难缠的老头，文斯莉头都大了。 依着八爷油盐不进的态度，她一度都想放弃金龙院线。却又眼馋金龙院线的地段和底蕴，在当地百姓心目中长久以来形成的口碑。 这些都是无形的，价值极高的资产。 八爷也深知自己的优势，拿着金龙院选钓鱼，死活不肯松口。 但他愿意给《除魔道士》足够高的排片，因为他看好这部片子。 “已经好多年，金龙院线没有上映过国内的仙侠神鬼大片。我一度以为，是不是国内的导演已经不会拍这类题材的片子。反倒是欧美的奇幻神话片子越做越好。今儿看了《除魔道士》，显然这个题材在国内并没有死掉，只是人心浮躁，做不出好片子。” “一部片子从立项到成片，中间的干扰因素太多。能有一部不可多得的仙侠题材电影，老先生要珍惜。你那金龙院线，我走了几家，越来越破烂。老爷子就没想过搞点钱将影院好好装修升级？” 文斯莉吐槽金龙院线，实则是吐槽八爷抠门。 八爷冷哼一声，很不满，“市中心几家影院，已经做过升级改造，增加了imax影厅和3d影厅。光是购买设备，就花费了一大笔钱。” “不够，远远不够！金龙院线旗下上百家影院，遍布整个东南亚，只做本市市中心几家影院的改造升级，还不够吃饭。老爷子不那么固执嘛，现在是讲究合作多赢的年代，我有钱你有资源，我们何不放弃成见通力合作。” “十亿美金就想吃下我一半的股份，你打的如意算盘，怎么不去抢。”八爷也是满腹牢骚，在心里头给文斯莉打上了吝啬鬼的标签。 哼！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吝啬鬼，谁是真正的抠门，这个问题不需要讨论，懂的都懂。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我只是在商言商。我这十亿美金投进来，三五年都回不了本，说不定后续还要追加资金。老爷子想吃钱，我也想赚钱，大家求同存异各退一步，岂不是皆大欢喜。” “你是欢喜，我可没欢喜。你不用再说了，排片我给你保证上映首周末不少于20%。至于股份，没有15亿美金，就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真是死要钱。 十五亿美金，那是万万不行的，想都别想。 反正她也不是很着急，考察了那么多院线，她是越来越嫌弃金龙院线的破旧。 要不是几十年的口碑和黄金地段，那就是一堆垃圾。 又是一次谈不拢的谈判，双方习以为常。 反正每次见面，总要就收购股份闲扯几句，一个不急着出售，一个不急着购买，双方互相耗着，都盼着能将对方耗死。 文斯莉年轻，有钱，她不怕耗时间。 不能插手院线经营，干脆好好经营网络平台。 红太阳app，已经有了一群固定的会员粉丝。 小说版块，论坛，海外影视版块，吸引了一批会员粉。 海外影视，主要是通过小腾先生，和小汤哥的关系引进。 朴先生那个小气吝啬鬼，和八爷一样一样，谈不拢暂且放弃。 小说版块靠着影视同人文出圈，又吸引了一批搞原创的网络小说作家入驻。 作者都跳槽了，读者还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