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老妪（第二更）

    “十二姐姐，我要那个，我要那个！”小清露摇晃着手，指着街边的一个插满面人的棍子，对抱着她的十二喊道。

    “好好好，你看看喜欢哪个，我买给你。”十二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听到她的喊声便笑着带着她朝着她指着的那个卖面人的老婆婆走去。

    身后的跟班刘明辉只得拎着手上二女，主要是十二之前买的东西，亦步亦趋的跟在她们俩人的身后。

    那个老婆婆独自站在两间商店中间的小巷里，就像被夹在一条缝隙中。周围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可却没人往她那儿瞅上一眼。她看上去颤颤巍巍的样子似乎被风一吹就要飞走，只能将身体靠在一边的墙上，拄着插面人的棍子支撑着自己。

    十二走到她身旁，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面人，顿时有些被惊艳到了。刚才离得远看不清楚，这下靠近了，只见棍子上的面人看起来十分的逼真，一个个栩栩如生，脸上的表情都仿佛真人一般灵动。

    难怪一路上只是看热闹却什么都没想买的小清露看到了都说想要。就连十二自己看了都想买一个回去做收藏了。

    “这个老婆婆的手一定很巧吧。”她边看边想道。

    将眼光下移，十二看向了拄在棍子上的那只手，入眼的却不想是皮包骨，上面短小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冻得有些通红，微微颤抖着。

    这样一双手居然能捏出这样灵动的面人？十二简直无法想象。在她的想象里，这些面人的作者，即使不是拥有着一双柔嫩若处子的双手，也不应该像这个老婆婆这样啊。

    “也许是她家里人做的吧。”十二啥都没问，就自己找好了理由。

    她又将目光移到了老婆婆的脸上，只见她满脸皱纹，满头白发中却夹杂着一丝的黑发。如果说身上唯一特别的地方，那便是那双眼睛，这双看着身前三人的眼中丝毫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浑浊，十分有神，甚至说，有些锐利。

    通过这双眼睛，十二一下就记住了她。

    再往下看，一身灰色的大衣用一条绿色的丝巾系在腰间，一副随时都会散开的样子，丝巾上隐隐约约似乎绣着个字，太小了有些看不真切。她的里面居然只有一件单衣，在这天气里不冷才有鬼哩。

    如果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这样穿法，自然是很吸引人的，可眼前这是个鸡皮鹤发的老妪，却是让人提不起兴趣。

    抱着清露的十二盯着眼前的老婆婆，仔细打量了一番。可无论她怎么看，只觉得眼前这位就是个普通的老人家，只是捏的面人十分逼真而已。可越是如此就越觉得哪有些不太对。看了眼身后，见刘明辉仍一脸微笑的站在自己的身后，这才心中稍定。

    看杆子上满满的面人，似乎一上午一个都没卖出去。可老婆婆却一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背靠着墙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三人，当目光移到十二脸上时，她的嘴角扯过一丝笑容。看到她怀里的小清露后，她的眼神先是一定，然后瞬间柔和了下来。

    “咳咳，好可爱的小女娃，是要买老婆子的面人么？看上哪个了？直接说，老婆子就当结个善缘，送你了。”这位老婆婆微笑着对小清露说道，声音丝毫不显苍老。

    “不行！娘亲教过小清露，买东西一定要给钱，不能白收别人的东西。”十二怀里的小清露听到老婆婆的话，奶声奶气的回道。

    听到这话，眼前的老婆婆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十二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温柔的用空闲的那只手揉了揉小清露的头顶。

    “呀，小清露真懂事。十二姐姐越来越喜欢你了，快说喜欢哪个，姐姐买给你。”边说边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

    “不好意思啊老婆婆，这钱还是要给的，不然家里大人知道了也会责怪我们。”在小清露挑着喜欢的面人时，十二冲眼前的老婆婆解释道。

    “呵呵，不碍事。你们一定要给钱的话，老婆子也收着。”老婆婆并没有坚持，听到这话，她脸上的笑容又盛了一分，笑呵呵的对着眼前的二女说道。

    而在她们身后的刘明辉，听到她们对话后，看着眼前面上甚至变得有些慈祥的老婆婆，也停下了刚才想要上前的脚步，疑惑的摇了摇脑袋，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之前他在这个老婆婆开口的时候，心中升起了一股危险的感觉，还以为她是个什么隐藏很深的高手，想要对小清露和十二不轨。但是几乎只是刹那，这感觉便消失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瞧着这个老婆婆脸上的神色，又仔细感应了一下，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大过年的有些太紧张了。

    “我要那个，就那个带绿色面具的。”

    小清露咬着手指看了半天，最后选上了一个带着翠绿色凤凰面具的女子面人。

    这面人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翠绿色的，按理说一身绿会让人赶到很奇怪。可这个面人身上的绿色，看起来只让人觉得十分清秀，好似点睛之笔，给人一种山林间树叶上摇摇欲坠的露珠的感觉。让人越开越有好感，恨不得揭开她脸上的面具，瞧瞧她的模样。

    说来也怪，这个面人却是这个老婆婆手上所有的面人中，唯一一个戴着面具的，看不见她的面容。

    看其他的面人脸上精致的样子，十二丝毫不怀疑她做不到捏出一张让人顿生好感的脸，可它就偏偏带着一张面具。

    见小清露挑了这个，老婆婆脸上的笑容愈发旺盛了，低垂的眼里不时有精光闪过。没等十二说话，就拔下那个面人，颤颤巍巍的就向小清露递去。

    可还没等她将手伸到小清露的面前，十二却抱着怀中的小清露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差点就撞到身后的刘明辉。

    就在刚才老婆婆脸上笑容逐渐旺盛之时，一直在她身前的十二心中却有些警钟长鸣，而在老婆婆拿起面人递过来的那瞬间，她心里的不安达到了极点。跟着心中感觉走的她，抱着小清露就回退了几步。

    这一退，在她们身后一直默默看着她们的刘明辉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脚下有些慌乱的她，这下他到是彻底确定了之前并没有感觉错，这个老婆婆确实有问题。

    看着眼前老婆婆并没有因为她们三人的动作而停下那只伸过来手，确认十二站定了，这才又往前走了一步，越过二人，躬身抱拳行礼。

    “这位前辈，在下刘明辉，与眼前两人皆为公孙府中人，不知前辈何人，要与我们这帮小辈调笑。这小女孩是剑圣大人的外孙女，无论如何，请前辈莫要自误。”

    也许是他不卑不亢的气质，也许看在他有礼貌的份上，也许是剑圣的名头镇住了她，眼前的老妪停下了动作，又缓缓的将手收了回去，但也没把那面人插回棍子上去，就这么捏在了手上。

    她先是嘿嘿的笑了两声，也没理说话的刘明辉，反而欣喜的看着没有一丝害怕表情，仍瞪着一双大眼睛萌萌的看着她的小清露。至于抱着小清露的十二，被她彻底的无视了。

    “小女娃不错，胆子倒是不小。你既然选择了这个面人，便证明了你我有缘。而且你是公孙小子家里的，呵呵呵，那更好，缘上加缘。”她的笑声十分难听，与之前说话的声音大不一样，不过这下声音倒是与她的脸对上号了。

    “但是今天既然是在这极北城嘛，老婆子倒也不好强行带你走。不然公孙小子的怒火我可承受不住。呵呵呵，这个面人还是送你了罢，等你长大些，我会再去找你的，呵呵呵。”她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三人难听的笑着。

    刘明辉听到这刚想继续询问一下眼前老妪的身份，却不想伴随着她又抬起的递过面人的那只手，也没见眼前的她有丝毫其他的动作，天地灵气也毫无波动，他与十二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刘明辉与十二瞬间冷汗就出来了，在二人不知不觉间便将他们制住，这功力，怕不是都能赶上张道长了。十二本还想开口拖延一下时间，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结果却发现自己连口都张不了了。

    二人只得憋着一口气，使劲的催动着浑身的真气。却发现平时如臂使指般的真气现今丝毫没有动静。身体也毫不听使唤，连想眨下眼都不行。一丝冷汗顺着鬓角留下，刘明辉看着面带笑容正越过他走向十二的老妪，心里着急却无能为力。

    小清露则好像没有察觉到抱着她的十二姐姐与一旁的刘明辉身上的异样，也没奇怪他们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反而有些僵硬的站在那里。还是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拿着面人笑着走过来的老妪，小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可清露确实不能白拿您的东西呀，哎呀不然您看这样好不好？”她想了想，从怀里掏了掏，摸出一个墨绿色的孔雀坠饰，递给已经走到她眼前的老妪。

    “我拿这个跟你换好不好？虽然这个我家里有很多，但这是我在出门前娘亲特意让我带着的，应该可以和你换这个吧？”

    “呵呵，你叫清露？很美的名字。这个如果说交换，那肯定是不够的，但看在你的份上，老婆子换了。等再过两年老婆子忙完了手上的事，到时候带很多这种面人给你玩好不好？”

    老妪一脸笑容的走到心里一直在着急呐喊，就差走火入魔了的十二面前。当着她的面将手上的面人与清露手上的坠饰做了交换，然后对小清露许下了这个愿望。

    “好啊好啊，不过到时候清露就不在这了，我家在西边，离这里好远哩。”拿着手上精致的面人，小清露顿时满脸的笑容，天真的回答道。

    “呵呵，你答应就好，老婆子自有办法找到你的。”见她答应了，老妪笑容愈发灿烂了，连嘴都裂开了，露出了里面整齐的白牙。

    伸出那只粗糙的老手，在清露的头顶摸了摸，再没有看一眼身前的十二与刘明辉，回身拿起插满面人的杆子，一步一步的就这么混入了巷外的人群中。

    路过就在这条巷外不远处的路边，还在买东西的叶欢与公孙枫时，还冲他们慈祥的笑了笑。

    二人虽然觉得眼前的老婆婆看起来有些奇怪，但也很有礼貌的回了个笑脸。可谁知刚笑完，就眨了下眼睛，刚才的老妪就突然消失了。将二人吓了一条，确认不是看错，以及这里不可能见鬼后，连忙就往刚才瞧见十二她们进去的那个巷子跑去。

    老婆婆刚从叶欢他们面前消失，巷子中的十二和刘明辉就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一直在运功的二人情绪激动之下，只见以二人为圆心，天地灵气突然一涨一缩，糊了慌张着向这里跑来的叶欢与公孙枫一脸，差点将二人冲了个跟头。

    可神奇的是，这次的灵气爆发与早上在府里中一样，仍然没有影响到十二怀中的小清露，她好奇的睁着大眼睛看着跑来的二人，她将手上的面人冲叶欢二人挥舞着，似乎在显摆的样子。

    “刘大哥，十二姐姐，我们刚才…”叶欢刚想对二人说下之前碰到的牛二与黄鼠，还有消失的老妪，就被这里的灵气糊了一脸。硬生生的将刚刚想说的话又憋回去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这。”

    刘明辉见自己恢复了对身体的操控，也没检查下自己的身体。第一时间便打断了二小的话，冲众人吩咐道，言语短促有力，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说着将手里无用的东西往地上一扔，一手一个拉着公孙枫与十二，就朝巷外走去。

    “什么人？刚才这里的事是否和你们有关？”虽然他们本身离巷口就不远，可仍没来得及出这条巷子，就被人堵在了巷口。

    问话的人身穿一身黑色劲装，胸膛上下起伏，一副匆匆赶来的样子，脸型清秀，腰上吊着一个“巡”字腰牌。

    “浩先是我，你和后面的兄弟们在此组织好，看好这条巷子，莫要乱了这里的秩序，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我有急事要赶回去向老爷禀告。”看到来人，刘明辉松开双手，示意众人等等，独自走上前说道

    今天负责这条街的许浩先刚才匆匆赶到，还来得及看清巷内众人的脸，只想着先拦住他们问下情况。这一刘明辉开口，他才注意到里面的人竟是自家三少爷与老打交道的刘明辉与十二。

    “是！”

    什么多余的话也没问，体现着良好的素质，许浩先当即转过身就站在了巷子口，与后面赶来的另外两个同伴一起拦住了因好奇刚才的灵气波动而渐渐向这走来看热闹的人们。

    见人群被拦住了，刘明辉这才回头冲众人示意跟上。而站在那的十二从定身解除之后就有些愣神，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刚刘明辉拉着她往外走就差点没拉动，倒是抱着小清露的手一直显得十分稳当。

    这下见她又没有反应，只得上前摇了摇她，这才将她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啊…哦…走吧。”

    从思索中被惊醒的十二这才与众人一起快步向公孙府走去。

    一行5人，眉头紧皱的刘明辉走在最前，身后是走着走着就有些愣神的十二，她的怀里抱着的事一直在把玩着面人的小清露，以及坠在最后，两手全是吃食的叶欢与公孙枫。

    5人就这么匆匆结束了今天的外出，往回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