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3章

    王小明说：“哪有那个，只有葱姜蒜。”

    杨明不再说什么，看鱼煎得差不多了，将鱼盛出来，然后烧锅，加油，待油滚烫，放进姜丝，倒进生抽，然后淋在秋刀鱼上，又烧开水，隔火蒸了三分钟，出锅后撒上葱丝，这才算完事。跟王小明平时的做法不太相同，王小明平时就是干煎一下就好了。屋子里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浓香，勾得人直流口水。

    王冰闻到这股香味，也不哭了，扭过头来找吃的，王小明看了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到十一点，便对王冰说：“阿冰下来吃饭吧。”将侄儿放下来，给他盛饭。

    安顿好侄儿，发现杨明又在刷另一口很久不用的锅，便问：“你做什么？”

    “炒青菜。”

    “炒青菜换锅干什么？”王小明不解地看着他。

    “会串味。”

    “我来。”王小明走过去，将煎鱼的平底锅刷了刷，直接开火炒起青菜来。杨明在一旁看着他，没有做声。

    王冰吃着饭，显然已经忘记刚才的事了，一个劲地跟王小明说：“阿伯，今天鱼好好吃。”满脸幸福的表情。

    王小明将信将疑地夹了一块，咬了一口，一股子鲜香味从舌尖蔓延开来，味蕾似乎从未尝过这么鲜美的味道，唾液也止不住地分泌出来了，而且鱼肉里的味道都足了，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原来这个家伙这么会做菜，真是出人意料。

    杨明不用人招呼，很自觉地自己拿碗盛饭，坐在一旁埋头吃饭。

    王小明问他：“这菜是怎么做的？”

    杨明不明就里，抬头看着他，王小明说：“你怎么会做得这么好吃？”

    杨明说：“就那么做。”

    王小明看着对方，这人真是奇怪，会说话、会干活，却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家在哪里，真是怪哉。

    王小明吃了一口自己炒的油麦菜，觉得脆爽可口，又夹了一些给王冰：“吃点蔬菜。”

    王冰抗议：“不吃！”大部分小孩子都爱吃肉不吃菜，王冰也不例外。

    王小明说：“不吃蔬菜就长不高，以后怎么保护阿伯？”

    王冰听他这么说，这才不抗议了，乖乖地吃起蔬菜来。

    那盘子蔬菜除了王小明夹给王冰的两筷子，杨明伸筷子夹了一根，剩下的王小明一个人包圆了。王小明心里没好气的笑了一下，之前还饿得差不多要跟狗抢食吃了，现在他大爷的居然开始挑食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今天还多亏了那家伙。

    吃完饭，王小明将需要的东西都收到三轮车上，不用的拿下去，他对杨明说：“嗳，你跟我们一起去吧，等我忙完了就送你去派出所。”

    杨明点点头，继续抱着王冰坐在驾驶座上，王小明闻着这人身上总算是没味儿了，也就不用像刚才那样扭着身子了，开着车哧溜冲了出去。

    王小明生活在东南沿海的一个叫珠屿的小岛上，岛上只有一个一千多人口的村落，自然环境很优美，岛屿西部有一片古老的树林，有很多海鸟在这里栖息。岛另一面的大陆海岸，是一片十分美丽的银色沙滩，那边的旅游业从十几年前就发展得如火如荼，但是这边岛上依旧是与世隔绝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渔耕生活，因为交通不便利，没有桥，只能靠渡轮连接岛和陆地。直到近些年，当地旅游局才重视起珠屿的旅游开发来，岛上人的生活方式才开始有了改变，游客渐多，商业气息也越来越浓。

    王小明是个土生土长的岛民，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对岸的县城，岛上没有学校，他曾经每天都要坐渡轮去对面上学，一直上到高中。少年的时候，王小明也梦想过有一天，能去外面海阔天空的世界里遨游，创办一份事业。但是他爸的猝然离世震碎了这个梦想。

    王小明他爸王建国是个想法很活泛的人，跟岛上其他本本分分的渔民不一样，他很早就弃了渔船，跑到对面海滩上去做生意，一开始也是摆摊卖蚝烙、炭烧生蚝这类的小吃。对岸有很多客人，生意非常好，王建国就开起了店，赚了钱，就想把生意做大，还在对岸买了地，盖了一幢六层楼的房子，准备楼下做餐饮，楼上做宾馆。

    然而房子刚一落成，还没来得及装修，王建国就被淹死了。他家有一条机船，来往于岛上和对岸，某天晚上，王建国没有回家来，第二天，人们在海面上发现了他的船，却不见他的人影。过了两天，在另一处海滩边，人们发现了已经被海水浸泡得浮肿的王建国。法医鉴定说是醉酒落水溺毙的。

    王建国死了，留下一幢刚落成的酒楼，还有近百万的债务。这债务里，有买地盖房子借的钱，也有王建国的赌债。王小明他妈不愿意承担债务，带着两个小女儿匆匆改嫁到对岸去了，留下他和两个弟弟以及一堆债务，那一年，王小明才17岁，正上高一。

    债主来逼债，王小明没有办法，将还没装修好的酒楼给抵押给了债主，店子也盘了出去，但还有几十万的大窟窿。王小明辍了学，捡起了他爸做蚝烙的鼎锅，开始对岸海滩边摆摊赚钱，一边还债，一边供养两个弟弟上学。

    王小明当时虽然很苦闷，但是并没有绝望，他想着，等两个弟弟都长大了，兄弟三人一起还债，不用几年，这笔债就还完了，那时候他应该也还年轻，青春还没有完结，他依旧可以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家里出事的时候王大狗15岁，上初二，王二狗11岁，上四年级。王大狗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孩子，在王小明的强令下勉强读完了初中，然后就跑到外面去挣大钱了。王小明没有走，一是因为蚝烙摊子的生意还可以，二是因为小弟王二狗当时还在上学，他得留下来照顾王二狗。

    结果王大狗这死小子第一回出去，就被传销组织给搂进去了，他背着王小明跟人借了十万的高利贷，梦想着三个月就成为百万富翁，结果不到三个月，传销组织就被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