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盟主归来
二月二日，龙抬头，传说这一天潜龙会在深渊中醒过来，春回大地，万物复苏，鲁东省齐南市锦花高中终于迎来开学的日子。 此时夜色分外妖娆，一对对小情侣在小树林里卿卿我我，一辆辆香车载着欢声笑语在校内外来回穿梭。 这个时代的高中就是这般开放，纸醉金迷之下，连晚风吹过柳梢都带着淡淡的香氛。 锦花中学作为整个鲁东省都属一属二的重点中学，这里聚集着形形色色各种人，确实有着属于它的繁华锦烂。 本是声色犬马的夜晚，忽如其来尴尬的一幕打碎了这一片热闹，一个身穿校服的少年此刻竟然爬上了锦花中学大广场的红旗旗杆上，站在高空瑟瑟发抖，眼眶中浸满了泪水，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样子令人胆战心惊却又觉得滑稽可笑。 “乖宝贝，你看那个人在干什么？怎么爬到旗杆上了？”男生轻轻用手指着旗杆的顶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老公，那人不是三年二班那个步梵吗？就是咱们这儿唯一一个从下级县城来的穷小子，听说他今天下午跟林馥漫表白被人家拒绝了，看来这是想不开要一了百了啊。” 这对小情侣刚好路过这边便玩笑般议论起来，眼神中散发出兴趣盎然的光芒。 ”what？socrazy!他追求林馥漫？！林馥漫是出了名的人美歌甜，眼光不是一般地高，校里校外多少富帅纨绔追求她，就连李英普这样的公子哥她都看不上眼的。 步梵这样貌平平，家境平平的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吗？我看是网络小说看多了吧，以为自己是龙傲天吗？林馥漫像我这么帅的都吃不到，他还……哎呦……老婆轻点，疼。” 一提到林馥漫，那男生脸上立马浮现了几分淫贱的笑容，逼得自己女朋友不得不狠狠揪住了他的耳朵。 “宝贝，我可听说这个步梵不光是身板弱，性格也是软弱得很，平时有人找他麻烦，他都是逆来顺受，我今天就不信他真的会跳楼，我看啊，估计也就是做做样子，想挽回女人的心而已吧。”男生有几分不屑地说。“苦肉计玩得很溜啊。”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整个校园突然变得喧闹起来，众人纷纷凑上前来，把大广场围得水泄不通，配着灯火霓虹，像是华灯下一群等着好戏上演的特约观众。 “喂！步梵。有种你跳啊，老子相机都给你打开了！” “哎呀，到底跳不跳啦，本小姐我腿都站酸了。” “漫漫……希望你能明白，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不然我们都要死……”也许是真的受了刺激，那少年突然大吼了一声，一道黑影从天而落。“希望我的死能消解掉那个东西……” 先是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大广场那精致的大理石地面上就绽开了一片殷红的鲜花。 再然后校园内响起了不绝于耳的尖叫声，有的学生竟然当场就吓得瘫倒在地，有的甚至直接哭了起来。 “我靠，他真跳了。” “死人啦，死人啦，快打120啊！锦花高中死人了。” 在这一刻，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少年终于引起了全校的注目与轰动。 …… “咳咳……这群混蛋下手这么重，果真就是想致我于死地......” “这是哪呀？”步梵忍着身体的剧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眶上因为沾满了血污变得浑浊不清，只感觉红蓝相间的光在视野里来回错动，耳畔是刺耳的笛声。“阴曹地府吗？” 但这满目的璀璨灯火和高楼大厦，满耳的人声鼎沸和熙熙攘攘都足以让他确定这里根本就不是泰然山的山谷。 按常理说，他应该是陨落于那泰然山才对啊，怎么来了这么一个古怪地方。 “有些不对劲啊！地方不对，连人也不对，这根本不是我原来的身体。”步梵缓缓支撑着身体，仔细观察着身上的一切自己的锦衣华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剩一件沾满污垢的校服。“这是梦吗？可如果是梦为何会感到这么真切的痛楚？难道是轮回了吗？莫不是那佛家的六道枯荣轮回诀的作用……” 曾经的他掌握着五个派系的心法，说实话这里面也只有佛教心法促成了他的轮回。 佛家的六道枯荣轮回决，舍此蕴已复趣他蕴，简而言之就是前世的善缘会在来世得报，因果昭彰，轮回不止。 叶子枯败之后化作春泥，而记忆却会残留下来。一个人的身体其实本可以蕴含三世三生的记忆，只是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显露出来。传说这佛家的六道轮回决心法修炼到极致，会让前世今生的记忆在某一刻交叠在一起。 当他想到这一点，一股陌生的记忆突然涌进了他的脑海，开始和他那前世的记忆糅杂，最后竟然慢慢的融为一体。 这个奇怪世界的诸多信息开始被他慢慢回忆起来。 “这身体属于我的来世。 但机缘巧合，他受到撞击之后我的灵魂便苏醒过来，等于说前世今生在这一刻交叠在了一起。 现在是公元二零零八年，而这里是华国鲁东省齐南市，比起绍兴十三年已经过去千年之久。” 这样想明白之后，步梵长长叹了口气。“死都不让我死得安生，老天爷看来你是真的待我不薄啊。” “喂……小弟弟，你没事吧。” 步梵转身一看，几个白衣大褂的医生，还有几个战战兢兢的警察在像看鬼一样看着他，在他们的外围，一帮学生把这里团团围住，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痛是痛些，但也无伤大雅。”说着步梵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抬头看了看那杆接近十米的旗杆，心中不禁冷叹了一句。 这么矮的杆子掉下来都能摔死，轻功是要有多差劲啊…… 看着这满脸血污而且说话古怪的步梵，众人皆是一惊，一个漂亮的女护士还是靠了过来，一只手摸着步梵的脑袋，另一只手已经开始解开步梵的上衣，准备往他身上贴一些奇怪的金属物。“同学，要不让我们给你做个身体检查，你这样很吓人的。” 出于一个武林盟主的本能，步梵不自觉使出一计擒拿，直接将那漂亮护士擒在自己怀里，紧紧锁住她的双手。 “痛死了！快放手！真是没有礼貌。” “妹子，男女授受不亲，劳你费心了，我去河中沐浴一番便好。”说着步梵推开那女护士细嫩的双手，起身就跑，穿过重重人群的阻隔，终于挤到了学校之外。 这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早就与他融为一体，所以他清楚的知道每一条街，每一处小巷，步伐轻快的他，不一会就来到树林深处一条小溪的旁边。 一头扎进那碧波荡漾之处，清凉的溪水让他顿时清醒了许多，那身上的剧痛也在慢慢缓解，刚刚身上满是血污，加上周围人声嘈杂，让步梵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好好分析一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现在在这幽静的溪水中，他终于有机会沉下心来思考一些事情。 他无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水中的倒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我这来世神韵也太微弱了，而且身体也是瘦弱不堪，这样的体格估计从来没煅体过吧。” 武林中人的体质有六个境界，分别是煅体境、正经境、气海境、通脉境、先天境、虚空境六重。 首先是煅体境，所谓煅体就是强身健体强化肉身。而正经境是打通十二正经，然后开始体内开始产生内力。气海境则是在十二经全部贯通之后继续打通奇经八脉，在体内形成气海，内力有了明确的体系。有了气海便进入了通脉境，通脉境时高手的分水岭，这个境界的任务是将任督二脉完全贯通，一旦打通这两脉，基本宣告着你成为一名绝世高手了，随后进入先天境，这时候要做的就是运行大小周天，当大小周天也完全疏通之后，就顺理成章的进入了虚空境。何谓虚空境，就是一拳能将虚空打碎，到了虚空境，便足以抵抗生老病死了。 前世的步梵，而立之年便已达到了先天境，成为绝世高手，临死时，甚至窥探到了一分一毫虚空境的玄机。 但世道轮回，这世的他，这个羸弱的身体，竟然十八岁了还没有步入煅体境，世人都知道练武要从小打基础，现在都没有进入煅体境基本等同于与武功绝缘了。 因为这十八年体内的经脉都没有活跃过，估计早就彻底封死了，再想唤醒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经脉冲不开就不会有内力，没有内力就没法驾驭那些奇功，即使习武也就只能在最下游混混了。 “好不容易轮回重生了，难道就要让我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吗？”步梵自然心头很是不甘。 轮回这种事情，本身前世所带来的只有记忆而已，现在步梵的身体不适合习武，即使他是曾经的武林盟主也无法改变。 “看来是真的是赤裸而来……”他双手轻拍了一下水面，准备从溪水中爬起来。“罢了……或许也就是因果报应吧。” 可就在手掌与水面相碰的一瞬间他感觉体内似乎有股气力竟慢慢渗透进了溪水之中，以至于水面上竟然冒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泡，在月光铺陈下分外明显。 “不对，刚刚那股气劲，那好像就是内力。”步梵心头一惊，再次对着水面发力，结果这次水面开始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小的水泡，他开始仔细体会，发现自己丹田处确实有一团像火苗般的气。“我身体内竟然有股极其微弱的内力......那六道轮回之诀带不走前世的身体，那内力自然也就带不走，所以这内力一定是我来世这小子的。” ”这也难怪……不然一个毫无内力的人从红旗杆上跳下来，估计也要粉身碎骨了。 一般来说，内力的形成最起码要到正经境才行，这身体连煅体境都没有进入竟然已经有了内力，很明显并不是自己修炼而来。 但看这身体的状态不像是练过武啊，没有煅体，却有内力，好生奇怪......是天生内力吗？似乎也不太对啊，若是天生内力的话这小子该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但看这体质全然不像啊……难不成是被其他高手幼年时灌输到身体里的？” 步梵一遍遍的猜测却不得其解，这内力很微弱，并不足以催动任何招式，但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别看只是这一丁点内力，却代表着步梵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暂时没有封死。 “我现在经脉虽然都属于休眠状态，但是需要修习内功心法，以那残留的内力为基点不断扩充，完全是可以把经脉重新都打开的，这样我就可以重新练武了……” 步梵心头振奋不已，这是上天又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一次重新走上武学之路的机会。 其实步梵知道前世他有很多事情做得有失妥当，在坠下泰然山的那一刻他思考了许多，三十岁就当上盟主确实让他有些事情过于激进，也做了不少伤害别人的事情。曾经的许多疏漏，这世一定不能再重蹈覆辙了，上天再给的这次机会一定要每一步都走的踏实。 “我回来了。”他似乎对着月色，对着风林，轻轻呢喃了一句，然后拿起一粒石子在水面上甩出一串水花。 他对着皎洁的月光会心一笑，那一笑化解千年的哀怨。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先把来世的身前事解决一下吧。” 这个世界与他来说毕竟还是模糊的，步梵知道他现在要做就是低调的融入这个世界的生活，先要熟悉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然后再了解这个时代的武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态，最后徐图进取，慢慢恢复生前的功力。 所以今晚他要做的就是先回这身体原主人落脚的学校宿舍，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